17、鬼畜之别恶心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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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岳愣了很久。
“别开玩笑。”徐中岳似乎想要笑，但不大好听，“怎么忽然开始这样子逗我玩了？”好半天没听到答复，音尾微微有些虚，“别这样，我如果当真了怎么……”
“你了解我，我不开玩笑的。”关山月记得自己这样说，“我腻了，没有感觉了。分开吧，我不想以后大家都狼狈。”
他不知道徐中岳会有什么反应，然而没想到，徐中岳已经没有了反应。越洋电话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浪费着，两头的人一个不再表示，一个无法表示。徐中岳的呼吸声一直响着，传来从嗓子里发出的嘶嘶声，却始终不能形成言语。
关山月扣了电话，给母亲留言，说要出差，去机场后，下意识一般买了去青岛的机票，而后就把电池掏了出来。
青岛机场还是明亮整洁。大海变幻莫测，时而冷漠时而明丽。八大关百余年的洋房在林间静谧，小鱼山、信号山、电视塔全都灵秀而寂寞。啤酒街却一如既往地热闹，海滨雕塑园里也还是有那么多孩子在欢快地玩滑板。崂山怪石林立，半掩在海雾中，犹如仙境。太清宫的绛雪盛开得艳丽又明媚，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命运的女子。对他说过“逆天之事久不得”的道士远远看见他，又悄悄离去。海中等待女儿的石老人黑黝黝的，同海水一般冰冷。
那老人一入海就是亿万年。
转眼入夜。
关山月开机，大片未接来电涌进来，紧接着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响起。程晃估计是急疯了，他一定一直都在狠狠抓自己的头发，咬着嘴唇一直到出血。
“喂，山月？小胖说打你电话提示音一直都是通话中，你把他拒接了？他说你可能出事了，你现在在哪？你怎么样？”
就像在围城里忽然找到一个缺口，大水奔涌而出，关山月沙哑地说：“阿晃。”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剌得他嗓子生疼，只能说出两个字。
“山月，你的声音都哑了，小胖说你出事了，子珮表现得也很奇怪，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没事，出差。”
程晃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发了狠：“操，出差你关什么机？！别想骗我，你他妈说你在哪，你想急死我？”
“没，你想多了。我想静一静，再见。”
他再次按住关机键，里面“山月，山月！”的呼喊随着关机铃声消灭。海水冰冷，黑暗，拍打着同样漆黑坚硬的礁石。
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这里，徐中岳得知了石老人的传说，对他说：“山月，如果你离开我，我也这么一直看着你，一直到化成石头。”
他甚少说这样外露的话，关山月挑起眉，听到他的解释：“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不会挽留。”
石老人海水浴场周围很黑，远远的霓虹灯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关山月夜盲，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
徐中岳。
他眼圈发黑，拖着箱子，落魄地站在马路边，远远看着他，像是没有勇气走过来。
关山月的心沉了下去，本来应有的感动喜悦全化为一种扭曲的怒意。
他居然放弃一飞冲天的机会，从新加坡飞回来。
他居然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从机场直接来的？”关山月走过去，语调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你没必要来，你的顶级教授……”
“山月，你怎么能这样？”徐中岳眉头深锁，胸膛起伏，“这种时候，我怎么还有可能……”
“我们结束了。你不该为了不可能的事情放弃机会。”
“你认真的？”徐中岳惊道，“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从那天你跟路子珮出去，到回家时的表现，再到上车后问我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有别人？”他似乎燃起了些希望，“山月，没有别人，我……”他咬着牙，“我从跟你一起之后，就只会因为你有情绪，我每天想的都是……”
“别恶心我。”
“……”徐中岳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容，仿佛希望自己听见的是一个笑话，“你说什么呢？”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而你却把心都放在我这里，让我感觉恶心。所以别恶心我。”
“不可能。”徐中岳摇头，“当时在草原，你眼神那么强烈，这一年多来，你每次看着我我都能感觉到……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怀疑，我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把自己交出去的人，何况是对同性，不只是因为我无法阻止自己，还是因为你的感情够深，你不可能对我没有……”
“曾经有，现在没有。”关山月说，“我对自己一开始对你表现出那么多的希求感到后悔。我不该那么做。”
“……为什么？”
“我现在觉得很对不起你。”关山月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极其平静，“我先对你动心，现在我没有感觉了，只留你自己这样，我很愧疚。”
徐中岳咬了咬牙，尽量冷静：“你认真的。你真的想分手。”
“对。”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充满关律师鲜明的个人风格。
徐中岳反复确认：“你真的是认真的。”
“没错。”
“好。分手。”徐中岳退后半步，面孔隐在黑暗中，“我从没想过能一直跟你在一起，虽然也没想过分手，但没想过，能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关山月感觉到自己的青筋暴起来，必须握紧拳头才能收敛身体内乱蹿的血气，保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我、我觉得你好就可以了。”徐中岳的嘴唇不断颤抖，“如果你真的像这样，如果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山月，我永远，都不会，拒绝你的要求。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
“你放弃了。”
这像是个疑问句，更像是陈述句，冰冷彻骨。
“我不强迫你。”徐中岳一字一顿地说，像是用了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我不左右你的意志，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愿，就让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你想要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你想再要我，我一直都会在。你要是……要是已经不想再看见我，我就去你看不见的地方。”
关山月声音都嘶哑了：“徐中岳，你不会争？你不会抢？你就没有自己的意志？！”
“为什么这么说？”徐中岳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他，“你其实是希望我……”
“我不想！”
如果旁边有一面墙，一定已经被关山月砸出坑来。然而四周如此空空荡荡，唯一能够发泄的却是眼前的人！
“徐中岳，我跟你分开后是要找别人的，你也愿意？你他妈想想，我跟别的人，我们在床上纠缠，你愿意？！”
徐中岳闭着眼睛咬紧牙，用尽力气清除脑海中冒出的无数让他发狂的画面，睁开眼睛看着他：“山月，你这么说，还是希望我争的对吧？那我说，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一辈子，我想早晨一睁开眼就看见你，晚上能够跟你并排入睡。我想要随时想看你时都能看看你，要是你不在，能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也行。我希望你一直都在。我……”他摇头，“我不能忍受跟你断了联系，只要你还在我旁边，我不奢望别的，我不奢望……但是当然，我想要你的全部，想要你每一分每一毫都属于我，我有时候，真的恨不得……”他捂住脸，“不，这些不能跟你说，这些太自私可怕……”
“但就算我不跟你在一起，也无所谓。”
“你跟我当然好，但是我不是非要你……属于我一个人。”徐中岳在沉痛中微笑，“我还能接触到你就够了。我想要你好，你可能不理解，但只要你好……我无所谓。”
操！
关山月在脑海中大骂。
这种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他那么了解人，他知道这种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说的人是徐中岳……
徐中岳是这样的，这正是他最可恶的一点。
甚至让人没办法恨他。
可关山月需要恨。
“你这样子更让我内疚了。”关山月平息气息，恢复就事论事的腔调，“听上去你会继续想着我，这让我为难。”他开机，调出通话记录，这一天只有一通电话，连同过去的记录一一翻下来，里面有一个名字，比其他的出现得都要频繁。
“我跟程晃在一起了，我要跟他离开了。去东北。”
徐中岳看上去被惊呆了，无法消化这一信息。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草原为什么会一眼就看上你？”关山月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跟程晃，有点像？”
“不……”
“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也没问起过。我不是遇到你才开始喜欢男人的，我从高中时就是同性恋。我一直都被程晃吸引，他说他想了我五年，我已经想了他十二年了！十二年，从刚上高中开始。不然为什么我没有经历任何的痛苦彷徨就接受了想要的人是你，是个男人这个坎？因为我早就痛苦过，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了。而两个月前，我想了十二年的人，居然说他也想着我。”关山月平淡地叙述，“我十分激动，却也觉得对不起你。因为你只是个替代品，跟之前许多个男人一样，只是跟程晃长得有些像，就被我找来做替身。我跟你做的时候，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你，想的从来都不是你，叫的名字纵使是你的，我希望能听到我的声音的，也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鬼畜之别恶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