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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EF]黑白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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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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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人笑的时候感觉嘴角僵硬得抽筋,正如那冬日里的风忽然刮到了壁炉,炉火似灭非灭,而风雪已然化做袅袅的烟。无存
而一切始于那人在天台间含糊的话语。
呐,你笑个给我看好不好,笑一个。
云卷云舒,刹那芳华。
*****
“不二?哦,好学生,好学生。”手冢点头。
“周助啊?好朋友,是好朋友。”菊丸如是。
“不二周助?唔唔很不错。”乾的眼镜寒光乍现,接着露出牙齿笑得气温骤跌,“所谓完美加强黄金版蔬菜汁是我和他的最新作品,欢迎大家多多捧场。”
那时天气大变并有风雪呼呼乱刮众人抱着手臂以菊丸版花式特技飞速奔走,只剩脸盖帽子睡得云深不知处的家伙,鼻子里冒着泡泡。
“啊,越前君你认为不二君是什么样的人呢?”
美少女们举着话筒拥蔟过来。
“哦。哦。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头脑和运动神经都很发达就是笑的时候恶心了点。”猫王子睡眼惺忪头脑不清。
不可考证越前当时是否故意又是否真的脑子进了水,挑衅也未尝不是什么下策中的下策,而越前当日对不二的评价始终理所应当地成为日后越前被灌蔬菜汁的最恰当最完美的理由。当然,借口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诸如“越前君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现在这么矮我们是在帮你增高”等等之类。辩护无效。
插曲,这真的只是插曲,当然中文系的美少女们把其替换为“铺垫”二字,为那个谁谁谁在芬达与蔬菜汁的热心调换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以至超级白金甜蜜柔情版乾式蔬菜汁的出炉成为众人边逃边供奉膜拜的超人类产物。
那是,后话了。
*****
在字典中正值所谓豆蔻年华的越前与不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喧哗的闹市,不管那个词套在越前龙马身上是否真的精确,而年代已经久远无法证实当时究竟不二先看了越前一眼还是越前先看不二一眼,更或者谁都没看谁。
越前没带钱而不二的钱被偷了,两人都在肯德基咬着汉堡包抓着饮料摸着空空的钱袋子,盘算着脱身的法子。
事情简单到让人连提都觉得麻烦。
如果当时两人头碰头大喊“啊原来你也掉了/没带钱包”然后大生惺惺相惜之感,然后莫逆之交啊结拜啊什么的感泪盈眶,接下来两人共同打工完成还钱的使命……倒也算是标准少年式热血样。多少年后会传说,啊就是那个谁和谁两兄弟当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个小轿车的排场呀两人一人一辆,身边是身材好好的压寨夫人。
……标准的以友情混□□升级版本。
然而如此美妙的剧情并没有发生。
不二不可能会去打工还钱而越前也不会卖身肯德基,惺惺相惜只会在两人都很狼狈的情况下出现。肯德基的老板娘非常好人地说你们慢慢吃吃完再付帐也可以,也不知是哪位纯真善良的小妹妹童言无忌地问了句“如果有人赖帐呢?”老板娘笑得可亲可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转个身劈里啪啦翻着帐单,那眼角闪烁的寒光与乾无二。
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越前养成出门前都要摸摸口袋看看是否忘了带钱的好习惯。
“完美的逃跑方案只能从厕所入手了。”
“……厕所真是个好地方。”
当时两人心理活动如上。
于是两人很从容地吃干抹净从厕所窗户偷逃。虽然过程有可能惨不堪言或者天降大任的悲壮之感,越前还掉了拖鞋。
然而两人终归是成功脱逃了。
那年那日正是是夏祭,烟花璀璨得如同童话,那么缤纷夺目又那么寂寥,越前不二谁也没有时间好好观赏。其中一个忙着找拖鞋一个奔向电话亭,越前偶尔回忆时也不过隐约想起当时似乎有谁留着亚麻色的发从他身边快快地走过,那风卷着一大捧樱花的瓣子。搔得人鼻痒。
这样,在烟花见证下。
谁也不认识谁地,擦肩而过。
正如越前并不喜欢樱花而不二很讨厌烟火,那纯粹是会打扰人睡觉的简单理由。
啊,第一次见面。越前在入青学时听到那个有着暖蓝色眼睛的人如是说,笑如春风的面孔陌陌生生却似曾相识。他点着头。彼此彼此。
*****
训练中不二挥着球拍将它打向越前。一个很轻巧小跃步跳动,他同时给海棠越前河村三人发球。
“越前君发什么呆?”他问。
“没有,没有。”
“注意这个球是红的。”
明明是黄的,越前挥拍回去,迷惑战术用得太老了,应该换过一个。
网球砰地反击了过去,落地滚动,果然是黄色,不二一张脸笑得可以批发贩卖:“越前君好厉害。”
说话间,却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海棠和河村。
越前这时肯定自己非赢不可,蔬菜汁不是喝不下,而是在某人那金光闪闪的光芒下喝很有种逃跑的冲动。当然,也不否定那冲动下是否会伴随着砸杯子逃跑杀人灭口等等等的非良性发展。
输的人要喝蔬菜汁,这似乎是雷打不动的规则,原来后面跟着可以说胜者为王么,还是索性改名为勇者传说?不二周助是口喷火焰的大魔王,而其他人都是勇士。冲啊,同志们挥着剑,啊不,是网球拍英勇地向前冲吧。
那类似某些革命与幻想的主题曲在少年们口中奋发着拼搏与热血。
而不二却依然从容不迫。
他说:“其实我喜欢蔬菜汁啊,可是为了越前君的身高着想。”后面的句子很恰当地省略,效果加倍。
越前充耳不闻,当是蚊子叫。
不二又说:“最近我听说那个一年级的谁说非龙马君不嫁,她还要给你情书。”
越前露齿一笑:“多谢前辈做跑腿。”
不二一点都不生气,却是欲言又止状。
啊,不说了?不说了?
越前得意洋洋,自认第一回合胜利,挥球拍时更有精神,正在判断那是红球还是蓝球打算来个绝地大反击时却听那人柔柔说道:“越前君你不知道吧,其实完美黄金超强版蔬菜汁的制作我也有参加,那个调料似乎有一味是……”
啊?
那边声音接着传来,“……老鼠的,眼屎。”
越前龙马手上一滑脑前一拍黑线拉下,胡说的吧!老鼠的,眼屎……
啊红球。右边。黄的?红的?
飞拍。
球落地。还是黄的。
回头却见那个某人双手合十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说错了。”他掏出本子来哗啦啦地翻,“啊,原来是蛇的胆汁。”
打死越前也不信不二真的会记错这么细小的东西,他确认某只闪着和善的光芒下有着诡异如恶魔的微笑,然后大恶魔放下了拍子,大恶魔走了过来,大恶魔无限温柔地说:“越前,给你蔬菜汁。”
那罐黑糊糊的浆汁扎着粉红绸带闪亮登场。
越前的确是想奔逃的,天知道那罐蔬菜汁是不是真的放了老鼠的眼屎。以某两只的恶趣味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情。那个谁和谁的节操也并不高尚。
越前环视周围,却见所有被灌过蔬菜汁的青学正选们,光芒万丈地瞪过来,那目光可以杀人,似乎在说如果你敢跑我们就算灌也要合力把那蔬菜汁灌进你肚子里去。其中又以乾那笑成Q版的脸最为恐怖。
被灌过蔬菜汁的菊丸一脸狞笑地扑腾过来并拿着蔬菜汁,眼睛发光。“小不点我来喂你吧。”
“不了,谢谢前辈。”
越前接过蔬菜汁,强掩发青的脸色,频频咽唾沫。
那句话叫什么来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推算起来不二和乾的蔬菜汁是万恶之首,不管是被罚的,被哄的,惨死其下的不计其数,就算如手冢部长完美的球技下没有蔬菜汁体验的,也是闻蔬菜汁变色。这让不二觉得自己真是寂寞而孤单的人。
“然而,同盟就是要稀少才珍贵呢。”两只邪恶的手握到了一起,乾和不二的微笑已经不能用人类的词来形容。越前看着那两只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臭味相投吧,他咕哝着准备爬走,不二眼明手快,马上拉住那只的衣服。
“越前君,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男人。”不二的语气纯真到让人寒毛倒竖的地步。
“不必。”越前僵笑着把那只爱到处奔爬的猫捉回手中,脑中找着借口。“我想起来了,今天我表姐临产。我得快点回去。”
啊亲爱的表姐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名声。
越前边想边快速地撤退,也不管那可笑的借口是否会被拆穿。
他听见背后的笑声,那样沉静又那样地低柔。
*****
恍惚间越前记起这个声音真的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他连句子都拼凑得出。仿佛很早以前路过电话亭听见这样的声音述说着一个平淡的故事,他身后有烟火在那刹闪耀出的芳华。
那个声音向来沉沉的,满怀恶趣味的,是低笑也好是高喊也好,骨子却静得像波澜不惊的湖水,无论是怎样的狂风暴雨都只是让它起着表层的波纹,而深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半分。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个声音像冰与火的完美融合,像春风,像湖水,也如同冬日里的冰凌。
----冷入心肺。
他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不像自己。
研究一个声音,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也可能是以前只记得网球,而忽然对某件事情注意起来,便怪了。平白在喉咙里哽着鱼刺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也不是起了兴趣或是什么,啊,糟糕的念头。
越前睡觉前看前那只不听话的猫很乖的窝在被窝边,如同一团软软的毛球。
记起了这天还是不二照顾着这只家伙,它在他怀中一如毛球。
然后他又想,啊,快到夏祭了呢。
*****
年年夏祭都很简单,至少对越前龙马而言。而年年的校园祭也在青学正选们的嗤之以鼻中度过,其中不乏对手冢那带着煤黑色运气与女装怨气,大家都是凡人,不能当众发飙,就在私下八卦。
话说最著名的八卦是<<手冢版白雪公主>>与<<乾版小李飞刀>>,后者似乎是某个国家那边的什么武侠小说,恶搞得可以。在演舞台剧时大家皆以“为了保留青春时代的美好记忆”为借口将此类照片拍摄下来并洗刷出多份,背着手冢与乾四下发送,行动绝密,除了众人会对这两只发出奇怪而诡异的微笑外,倒也没有出格。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照片发送发送最后竟发送至部长本人手里,事情彻底暴光。众人第一次看到部长慈祥和蔼又亲切的笑脸,接着铁令一发,所有牵连者被罚喝蔬菜汁一桶。
当时厕所的使用几乎可以用爆满来形容。乾闪着不怀好意的镜片端出据说是他日以继夜地发明出的新式乾汁,究竟是报复还是恶趣味怂恿也不得而知,唯一没有愁眉苦脸的是不二。
不过,当时最轰动最恶搞的却是越前版睡美人,中途演员调换四次,由不二扮公主再到扮王子再到扮公主,由越前扮王子再扮公主再扮巫婆,混乱不堪,越前版巫婆不肯输给王子,大念特念“MADAMADANE”。后来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睡美人真的呼呼睡着,摇也摇不醒,结果舞台剧结束美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睡,导致台词篡改得一塌糊涂,这已成为青学永恒的笑话。
那是耻辱呀,越前每想到那事就会祭出一份无限鄙夷的神态,他身穿巫婆装的照片到现在还在乾手里,乾说是纪念,然而越前怎么想都觉得类似“人质”。总之是可以用来威胁或者勒索的。而要问不二,他会想想,然后说:“哦,那天倒是睡得很舒服呢。”
校园祭又快到了,夏祭也是不可忽视呐。
桃城的提议是索性校园祭翘掉,众人为了部长这次不再抽到什么“做鬼屋”“关门放狗”“全体女装”之类的恐怖签一律赞成。
“大家一起去游园,比起校园祭快乐多了不是?”
“啊,啊,啊。”部长少见地像喉咙里哽着了,那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正选们的完美笑容。“好吧。”
部长居然同意。
众人只差没有放爆竹吹喇叭了。
“是不是部长也……”菊丸打着哈哈说了一句,“觉得自己手气太差?”
哦哦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部长很好心地回答说:“不是,菊丸君。我是在想你游园时穿十二层单衣和服是不是会有点热。”
以前人家都说一句话捅了马蜂窝,这次捅到的是冰山爆发。
越前其实是很为菊丸默哀的,但敌不过困意。他压低帽子准备爬到天台上去睡觉。
似乎没看到不二呢。他想。
*****
越前在天台上躺着,风游走于门缝间再哗啦啦地冲开门窗,压弯那新剪的草,楼下樱花一落再落。
他不记得在何时何地见过翠绿的芭蕉与红色的樱桃,那颜色鲜明得如同当空的红日。而他现在看着黄昏,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正如睡觉不需要理由,他合着眼睛进入梦乡。
等一下,他睁眼。
不二的身影蓦然跳入视线。
越前特想说不二前辈你翘掉训练了小心明天被罚跑圈。
然而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不二前辈你竟然偷看我睡觉”诸如此类的搞笑台词。
算了算了,话说出来了也没有收进去的道理。越前觉得这气氛恁古怪。
“我一早就在这,是你没看见。”不二说。
他站在护栏之外,临空处笑得恬然,越前撇撇嘴说不二前辈你站这么高不会是为了自杀吧。
不二笑答:“要死也要拉个替死鬼。”
这句话一出越前彻底放心,有心情调侃说明他的精神还算不错,接着他继续睡觉。
不二却是很不安分地跳过来拉住越前的衣领,上上下下像猫蹭着似的,越前跳了起来,想发飚。
“前辈如果你喜欢猫我可以把我家那只送你。”他忍无可忍地说道。
“啊大感谢现在就送我吧。”
越前跌倒,这家伙倒真是毫不客气。
不二张着暖蓝色的眼睛,笑容灿烂。他说,说越前君你可要真的送哦。
或者。
不二拿出一副扑克,“赢了的话就不用送了。”他很开心地下了决定,无视越前的脸色。“如果你不想玩扑克的话直接送猫给我也行。”
越前考虑了很久才犹豫地点头,怎么都觉得有掉到陷阱里的感觉。
忽然间他想到---这算赌博吧……
中
两人开始玩抽鬼牌。
那是号称史上最简单最容易让两人分出胜负的一种低级游戏。然而不二兴致勃勃。越前在想这个人究竟是十五岁还是五岁。
“轮到你了。”对方笑眯眯地甩出一对牌,崭新的牌面上是人头。黑桃K。
越前回神,伸手抽牌。
他在抽牌时看到对方的手,也或许是第一这样地观察,不二的手。
那指头修洁而纤长,肤色极是白皙,不蓄指甲的润丽指尖与深色底牌形成鲜明的对比,而显出几分锐利来。
正如他弯弯的眉眼在睁开时显出的那般锐利。
可他明明没有蓄指甲。
越前在想,那的确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这个念头莫名其妙且突如其来。
*****
然而,还是撞鬼了。
一张鬼牌被抽来又抽去,从不二到越前再到不二再到越前,来来回回几十次。
是两人的手气都差到了部长的地步呢还是上天当真如此地眷顾这两只,谁也说不清。
这便成了两张牌的决胜负。
越前忽然发觉个可笑的循环正在无限延伸。
他很认真又很犹豫地看着不二手中的两张牌。
其中有一张是鬼牌,也就是那张周旋于两人之间了许久的牌。分不出胜负。
他的手停顿在右边那张牌上,却半天没有抽。
无论是什么结果,抽牌的那刻是令人迷惑的一刻。就像在做着一个选择题。巫师对王子说来吧我给你两个选择,这两条岔路口都有美好的前景在等着你。
一个是财富,一个是权力。
你会选谁?
多么完美的一个陷阱。双选题无论何时都没有完美答案。因为总有着“或许另一条路会更好”的念头趋使。
怎么选都是错的,怎么选都有遗憾。就如同让一位少女选择她投胎后究竟会得到“美貌”还是“爱情”。
选了哪条路都会让人觉得抽中鬼牌。
“你会有这种疑惑么?”突兀的问话,那是不二的声音。
“诶?”
“啊。比如说,选择。”
越前的眼皮挑高,再挑高。“我只会想要站到更高处。”
他说着。
抽牌。
*****
越前觉得不二是个费解的人。
正如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前辈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说,不二周助到底是什么。
一个天才,一个对手,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前辈。
还有呢?
无聊的逻辑。
越前觉得自己会开始神游这一定是不二的错。从那声音那手那无聊的对话开始。
他看着牌面,大大地头疼,又是鬼牌啊。阴魂不散。霉运缠身。
到最后鬼牌已经被抽得起了卷儿,旧得彻底了。
“真可惜呢,一副新牌。”不二有些惋惜似的说着,手一松。扑克落下,啪啦。轻微得有些动听的声音。
越前也一同放下,他说:“如果牌没有旧,那我肯定赢。”
他没说自己不会输或者可能平局,他说得是----我肯定赢。
不二笑了起来。天台上风肆虐而过,吹得他的发在空中起伏。
而扑克就在那下坠的途中,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磕碰向远方。
“……”
“算了。”
终局无解。通杀。
*****
他在准备离开时看到不二坐在护栏上,那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白色的衬衣飘飞如同九天的神鸟。
“不走?”他问。单单纯纯的句子,或许是因为关心,又或许只是出于人道。
“呐,你会关心?”
对方却也狡猾的把句子扔了回来。
越前呆住,觉得自己不仅多管闲事,还是傻瓜一枚。不二周助又岂肯会让人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那样深藏不露难以捉摸的一个人啊。
无聊到透顶时要捉人消遣,喝着黄金版蔬菜汁并面不改色地说里面有老鼠的眼屎。偏偏一副面孔人畜无害,全身上下都写着“要相信我啊,我是好人”之类。而自己便是那只被骗的小驴子呢。越前龙马抽抽嘴角,恶梦。
“随便你吧。”他转身准备走。眼角余光一瞟,却见某只一脸昏昏欲睡貌,熊到冬天要冬眠,可是拜托,现在是夏天。
越前一边想一边迈步,登登登地下楼去。
……昏昏欲睡?
结果等越前回过神来时他的脚还是拐回天台上来了。
入目的第一个画面,是那个有着暖蓝色眼睛亚麻色头发的人几欲从护栏上栽下去的模样。
真的要自杀?
越前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上去拉住那个总喜欢坐在危险的地方的家伙。
事后他想起那个时候心惊得厉害。
但那人仍然毫无自觉。
“啊,越前。”他笑得事不关己。“做什么这样紧张,你笑一个好不好,笑一个。”语音含含糊糊,招牌笑容仍然是万年不变。
黄昏将尽,他的身后云卷云舒。
越前不是没有笑过。
高傲的笑,拽拽的笑,搭配那双金色的眼睛,很有种气势凌人的感觉。
然而他今天第一听到不二周助要他笑。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应该真的做那只小驴子,还是索性逃之夭夭。
终于他还是选择笑了。
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弯,再弯,继续弯,原来笑也会让人嘴角僵硬到抽筋。
然后,他看着那人的眼睛慢慢合上。睡着了。
他真的是睡着了。校医说的。
“还有,他几天没吃东西了?”
女医生叉着腰问道。一边帮忙把不二移到床上一边数落越前。“他家没人么?你是他弟弟么?怎么一点不会照顾人?”
平白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挨了顿莫名其妙的骂。
“还有,几天没吃东西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冷的。可他居然才穿这么一点衣服。”校医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却透出一抹关怀。“兄弟啊,最要互相照顾了。”
她说着,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中。
冷么,原来那时候蹭过来,是冷?
可莫名的是,他冷关他什么事?自己原本走了又为什么要跑回来?
还是莫名其妙啊……
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人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人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人……
越前这个问题想了几千遍都想不明白。
*****
不二醒过来那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而越前瞌睡不断,像小鸡频频啄米。
“啊,终于醒了。”他揉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于是恶狠狠地揪住某只的衣领。“怎么回事?”
不二无辜,暖蓝色的眼睛中除了无辜还是无辜。
“校医说你大概有几天都没睡,她还说你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你自己饿死是小,为什么要连累我被骂。越前脚踏板凳熊熊烈火燃烧。
不二歪歪头,“我睡了。我也吃了。”
难不成他想否认校医的诊断不成。
或者说校医真的诊断错误?
越前一边想一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给某人倒水喝。
最后,索性送这只回家了。
呐,是不是,改行做保姆了。
这话一出越前黑线滑下,除了想扁人还是想扁人。
*****
如果要说,大概就是“友谊战胜了自尊”或者“助人为快乐之本”等等见鬼的逻辑。
总之越前做保姆做到了底,送这只回去。
而到了不二家才发现,那里竟是一片漆黑。
“都不在家呢。”不二说,“旅游去了,可惜我还得上课。”
他说啊说一副颇惋惜的样子。
“那你弟弟呢?”越前问,忽然觉得自己多嘴。
不二却不在意,他笑:“裕太不喜欢回来住。”
还是说不愿回来住,越前只想了想,没再问下去。
进门,开冰箱,回头,哼哼两声。空空的冰箱啊。“你到底吃了什么?”越前万分怀疑。
“啊。”不二想了想:“芥末。”
“……。还有么?”
“芥末面包。”
“还有?”
“芥末荷包蛋。”
“就这些?”
“当然还有,芥末拌纳豆。”
……。吐血。
一时间,越前想学女校医叉腰骂人。
他还特怀疑,芥末拌纳豆究竟是什么怎么拌的。
“睡觉也是胡说的吧。”越前继续说着,开始烧开水。
“没有啊,我是睡了,前天睡了七个小时。”不二笑眯眯地。
越前手一抖,差点没把炉子给掀翻。
“你你你。”他终于觉得自己要成专职保姆了。“给我坐好。”
不二从善如流:“越前要做大厨师了么?”
“这个么。”猫王子想了半天,抓抓脑袋。“总之你给我好好看着就成。”
*****
折腾到最后的结果是,煮方便面。
不二托着腮很好心的没有笑到打跌。
猫王子咳嗽两声,端出了那惊天动地的,方便面。
然后他看到塑料带上的标签:香喷喷,好口福。
黑线,立刻将其撕掉。甩手,扔进垃圾箱,动作完美一百分。
“恩,香喷喷,好口福。”不二送了一口面条到嘴里,含糊不清地笑。
“有你吃就不错了。”越前气咻咻地把锅里那个水煮蛋捞上来,放进不二的碗里。不二挑眉看了半天,进厨房,抓了芥末狠命地放。
越前想,好在那面条不是自己吃的。
坐在沙发上的不二慢慢地吃面,时不时把毯子往身上裹得更紧些。越前就忽然想到校医的话。
是冷啊。
他走过去,抱住不二,那体温果然冷得出奇。
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抱着不二,两人间隔着彼此的衣物,还有一条薄薄毯子。
他从来没想过会和不二这么接近,近得可以闻到对方洗发水的香味。近得让他发觉这个人的身体真的单薄得让人吃惊。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似乎近得理所应当。
因为不二怕冷,所以他抱抱他,如此单纯的思维。
他这次以更近的距离看到了不二的手。
在打扑克时,不二握着牌,距离也不如现在这么近,所以他也只能看到个大概。
那双肌理白净,骨节并不分明的手。
不,不该说是白了。因为有橘黄的灯光,为他的皮肤渡上血色。那层浅浅的光晕笼罩着他,静得如同不惊的湖水。
而那掌又单薄而瘦削,纹路在他掌中细细地排开,像交织的网。随着那人的动作而变化,却始终牢牢地网着。
那颜色,看久了便是昏眩。
不二仍旧慢慢地挑着面条,一口一口地吃。他对于越前的这个举动,没有开口,自始至终。
*****
吃完了,所以就结束了。
什么也没有,不二伸懒腰,越前也伸懒腰。
如出一辙的动作。
两人互相一看,笑死。
“对了,越前君,为了表示感激,还是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吧。”不二微笑,他捉住正想逃走的越前的衣领。然后把他拖出门去。
临行前不忘拎只手电筒和一大包奇奇怪怪的东西。
绕道拐弯漆黑的巷子,最后是大片大片的草地。
不二停下来,明明是细润优雅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就有些恐怖。
怎么看都觉得是要杀人的表情……
越前撇嘴,看到那个家伙蹲下,取铲子……铲子??
不二塞了个铲子给越前,“挖吧。”他说。“网球社的明天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我看看,金银花蛇胆苦菜老鼠皮……”
越前青筋外加黑线。
不二立刻改口:“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把老鼠皮去掉。”
但这真的很有营养啊……
不二保留后话,没说超级黄金加强版蔬菜汁中真的是差点放了老鼠皮。
而那日的对话发展到最后的精简版本就只剩如下两句。
“为了成为青学的支柱,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就是要会做蔬菜汁吗?”
这就是,传说中,玉米飞侠与咸蛋超人的终级对决。
*****
满载而归。
越前手里还拎着条被打晕的蛇。
而这条蛇注定要奉献它的胆汁来造福青学的正选们。
然后越前觉得上当。
“为什么是我打蛇我挖草我找原料而你却在一旁休息了那么久?”
“这么小气做什么,我也有做事啊。”不二掰着手指头,“我有帮你赶蚊子,我有帮你提手电筒,我有帮你数天上到底有几颗星星……。”
然而今天根本没蚊子。
越前左算右算,得出的结论仍然是---上当。
一头小驴子的额头上写着四个字:你被骗了。
不二无视越前的脸色,依旧拖着他东奔西走。天色已晚,而路边仍有捞金鱼的小贩,天空中,那是烟花流火。
烟火节。
*****
在很多很多年后,他依然觉得一切始于天台上那人的一句话。
也可能是更早。
他说,你笑一个好不好。
那是那么普通那么普通的一句话。
下
越前在想自己遇到不二一定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从不知不二居然可以边走边吃边玩并不亦乐乎。完全忽视自己没带钱的这个事实。
然而,为什么手电筒铲子榔头等等工具会一应俱全无一遗漏呢?
大概是铲子=可以挖到苦菜=蔬菜汁的原料之一=可以整到青学的正选们了=可以心情愉快了。
所以得出结论:不二的铲子比钱重要。
还是说自己看起来更像冤大头?越前这时宁愿自己身无分文。
……不过,如果真的身无分文的话,大概会在不知情的情况被不二卖到寿司铺做杂工吧。
这种事某只绝对干得出来。
不二灿烂地说我想吃棉花糖想吃芥末墨鱼烧还想捞金鱼。他用手撩开耳旁缱绻的发,他的微笑如夜昙一样暗香涌动。
还好这个家伙没说要去爬富士山去吃肯德基大套餐或者去侏罗纪公园。越前翻着钱包简直要感激涕零。
然后就真的去捞金鱼。
越前捞不到,他用上了全部的力气,结果网触水即破。
“呐呐越前这是捞金鱼不是打网球。”
不二悠悠闲闲好整以暇地看猫王子捞得满头大汗。顺便笑眯眯地看一着游得欢快的鱼儿们。
“我来吧。”他说。胡乱地挽了一把头发,露出昳丽的颈项。神态又闲适又轻快。
“对了,你还有多少钱?”不二问着。
“请记住你现在欠我四千八百六十六日圆。”越前边说边看到不二的手,在粼粼水光上仅那一线的距离,动作温柔地像在抚慰情人。“拜托,金鱼是看不到你那‘倾国倾城’的笑容的。”
“这是‘爱’呀。”不二愉快地笑道。
越前从眼角抽到嘴角。
他们身边有路人经过。碎花的袍子。咯吱咯吱的木屐。
有男有女老老少少。
“不如把欠债凑成五千的整数好不好。”
“……”越前眼角瞟到那边摊子上的墨鱼烧。哦,还是加芥末的呢。“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负气地慢吞吞地走开,回来时手里拿着寿司。“不是辣的,那个吃多了对身体有影响。”
“可芥末也不坏呢。”不二提起水袋塞到越前手上,里面几条金鱼睁着泡泡眼游来游去。
还真给他捞到了这么多。
不二遂笑,“想要鱼儿自动上钩,就请在捞金鱼前念三遍‘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越前想,不如索性去念芝麻开门。
他们还去买了棉花糖冰淇淋等等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东西,半点不怕撑破肚皮。不二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然而速度却比拟超人。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有美杜莎,表里不如一。
路途中遇到菊丸乾和手冢三人,竟然是在河村的店里什么划拳输了。
原来这日大家都凑在河村那里吃寿司,而菊丸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有他在的地方比哪都热闹。
结果大家被半强迫地玩抓阄、划拳、拼酒等游戏。
最基层的游戏是划拳,输了就抓阄或者是拼酒,部长的霉运并未因烟火节的到来而被冲掉半分,他输了,是最后一名。
手冢是不喝酒的,他宁愿抓阄。然而他低估了他那亲爱的队友们的恶搞天分。
抓阄的内容大致包括“向班花告白”“帮花猫洗澡”“去厕所的墙上写字”“用中指挖鼻孔”“骂老师”“亲吻教练的脸颊”“让众人挠痒”等等等,据说以上内容有一半是菊丸杰作。
手冢的抓到的阄却是“约会”。
一出结果众人皆转身偷笑,便是要看部长笑话,从来没见他和女生约会啊,呵呵呵。
其中以菊丸笑得最大声而乾笑得最阴险。
话又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青学正选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部长先是面无表情地看阄半天,转头一脸和善。
“谁也没说不可以大家一起约会不是?菊丸,乾。”
那声音很温柔啊真的很温柔,菊丸一时间毛骨悚然,乾也有点预感不妙,在没反应过来之前两只被部长大人拖出了门。要约会?好啊,三人一起约吧。明天被众人笑死便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谁来救我!菊丸悲愤地叫道。
没人救他,大石补习根本没来参加这次的活动,而其他人都装作低头吃东西。
乾还算冷静,不忘在数据本上记下诸如“抓阄是危险的游戏以后要小心尝试”等等等。
所以当不二和越前诧异地问你们到底在干嘛时,除了部长特温柔的没说话之外,其他两人都干笑回答说“看烟火”。
打死乾和菊丸也不会自曝其弊的。
所谓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不点啊周助啊我好想你们。”菊丸一把抱住那两只。“我从来都没发现你们是如此金光闪闪面如佛陀……。”
免了,越前一脸黑线,什么叫金光闪闪面如佛陀。
不二则笑着把手中一串墨鱼烧塞给菊丸,自己仍然咬着冰淇淋。
“走了。”部长是打定主要要这两死得难看。揪着他们的衣服继续“约会”。
菊丸和乾都苦着脸,到最后倒嘀咕起“如果部长抽到的是‘用中指挖鼻孔’那该多好”之类的牢骚话。两只小人头碰头交流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扬。感慨此乃国中生涯里唯一的遗憾。
正如阿里巴巴的藏宝库有尸体,但也有很多很多黄金。
所以这个插曲真是值得八卦那么一小下。
*****
暴雨突来。
一如夏天的脾气夏天的脸,说变就变。它们从天幕而落,打地上水花四起。力道听上去沉重而犀利。
不二拎着棉花糖而越前正仰头喝芬达。
瞬间变成落汤鸡。
应该说雨来得的确突然,毫无预警,而且气势磅礴。该死的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晴么?猫王子恨恨地看着芬达,喝不成了,进水了。不二的棉花糖也没好哪去。
还有贼贵贼贵冰淇淋。
所以说,买来的东西要快点吃掉,吃不掉的就别买,反正也是做装饰。这以小见大便可反映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天在下雨,越前的心和钱包也在下雨。
唯一幸免的是墨鱼烧,因为不二吃得津津有味,猫王子则好奇心强,结果吃了一口就皱眉。
“好难吃。”
不二微笑:“只是比蔬菜汁差了那么一点而已。”
这只的味蕾与普通人果然不一般。
接着墨鱼烧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二吃着他自己的那份,而越前的那份则包在塑料带里。
他们去躲雨。
两只落汤鸡钻入了一家店铺。
不二向老板借了毛巾擦头发,越前只顾恼怒着这芬达是真的喝不成了,想扔,没钱,要想装酷必须建立在经济实力的基础上。
老板娘挺好人,还肯借吹风机,不二一见特开心地把越前拉过来。
“别动,我帮你吹头发。”不二的样子比圣母还圣母。
“你会帮吹头发?”回想起在不二家问不二吃什么东西的经历,越前觉得有必要把事情搞明白。
“放心,包君满意。”不二把金鱼塞给了越前。“抚养权归你。”
越前看了那袋子半天,金鱼不屑地游开。
切,他说:“你当我是垃圾箱?”
不二从容微笑:“我养它们,梦娜会哭的。”
“……不要给你家仙人掌取那么恶心的名字。”
灯光下有灰白色的浮尘。
他真的帮他吹头发。
他们靠得很近,越前感觉到不二细长冰冷的手从他的头皮擦过,动作柔和。
吹风机呼啦啦地吹。
天边有闪电。
雷轰隆隆地响着,天摇地震。
有风。
它拽着窗户砰砰作响。
越前的脑袋被扣在不二的手掌里。
不二的手指长长长长的,越前暗自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短了一大截。
但他的手掌比不二的要更厚实,也更坚定。
他还是个孩子,总有一天也会成长起来,变成真正的男人。越前想,总有一天他会超过他,无论是哪一方面。
不二边帮越前擦头发边笑,他说裕太啊就从不肯让我擦呢。裕太还不喜欢回家住。裕太宁愿选择住校住校再住校。
可那个弟弟是非常关心自己的哥哥的,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要重视哥哥。他还曾向墨绿发色的少年骄傲地宣告说他的目标只有哥哥一人。
越前不懂,不二裕太明明就那样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要重视不二周助却总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不二收敛了光华去做一个平庸的孩子,可仍然掩不去天生的资质。也就只那么一点点锋芒,便足以盖过任何人。
“还是什么也没有哇。”他说着,眉眼依旧弯弯的。
“教你咒语。每天念三遍‘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毛巾下的脑袋传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原来这个小鬼这么记仇,不二看着越前金色的眼睛,有些好笑。他想了想,神态认真。“越前。”
他的手势是“过来”的意思。
要报复?越前狐疑着凑过去。听到不二轻轻的声音。
“刚刚老板娘说毛巾是要钱的。”
而他们的钱早就买零食给花光了。
猫王子没说话,但咳嗽不停,疑似第二天的晨报会出现“惊暴!天才网球少年被自己口水呛死”等头版头条。
“黑店!”他咬牙切齿地下了定论。枉当初还在想这个老板娘真好人。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不如……”
“从厕所……”
这是两只坏小孩的故事。
*****
什么也发生的,烟火节。
好吧,说什么也没发生可能夸张了,但的确除了一些零碎的对话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挖到了苦菜,打到了蛇,有了蔬菜汁的原料,还有几条不知能不能养活的金鱼。
“这条叫小红,那条叫小黑。”不二指着袋子。
小红?小黑?越前扭过头,为那两条被赐名的金鱼默哀。
真是惨到极点的取名水平啊。
算了,再反对的话不二没准会为它们取名叫“颜如玉”或者“香水鸭”。
“喂,你--”
越前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不二早已钻入了电话亭。他侧着身打电话那亚麻色的头发下有隐约的蓝色。
新雨过后刷得透亮的玻璃门。
那是一个他熟悉的不二。
修长的手指握着朱色的有些老式的听筒,说话时温和细致的声音,精致又随意的侧面,他喜欢靠着微敞的门,那个微妙的,永远可以随时临阵脱逃的位置。
正如在网球队不二总是在没有多少人注意的地方,靠着铁网,带着淡淡的什么都无所谓的笑意。
随时都要抽身离去一样。
然后越前却想起樱花。那个在春天总会骚扰他睡觉的樱花。
接着是拖鞋----经常掉拖鞋。
还有汉堡包----经常和桃城敲诈某只汉堡包。
烟火。
天台。
云。
……
……
荒谬,跑题,离谱。越前抓着脑袋,他看到不二向他招手。
“??”
“你还有电话卡么?我的卡被打爆了。”
越前立刻决定装作不认识此人。
所以回忆到此也就不了了之。
他没记起他的上上个夏祭。
*****
无论如何,太阳终究是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菊丸与乾顶着黑眼圈上阵,尽管乾戴着眼镜,但还是被看出了端倪。
两人死都不肯承认被亲爱的敬爱的部长拖着几乎围着整个城市走了一圈。最后被倾盆暴雨淋了个正着。还据说这三只似乎也误入黑店导致最后沦落从厕所偷逃的地步。
众人都没太敢问部长是怎么爬窗户的。
“让,让我们围着夕阳奔跑吧。”
菊丸半死不活的指天,燃烧所剩无几的小宇宙。
而乾,便是被此事激励研究出新式改良迷你浓缩版蔬菜汁,颜色猩红猩红。而被当成试验品的自然是某几只低头窃笑的家伙们。
越前躲避不及,也被灌了一口,当下辣得是连眼泪都出来了。不二喝完,则在三秒钟后姗姗倒下。
据说此蔬菜汁后来又有一个绰号叫“杀熊”。
也是在某年某月某日,越前做梦有魔王现身口喷火焰蟒蛇缠身等等等。醒来发现是家猫正香甜地窝在自己心口上。
回头想想记起不二欠下的那一笔钱。
于是他去找他,出口言简意赅。
[不二前辈你还欠我六千日圆。]
风刮过,有樱花。
[对不起,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
不二与越前的交际到此为止。若要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烟火节的一天。
他们之间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也并未因此忽然成为莫逆之交。
就像看的到的永远都是看得到的,而看不到的地方即使变质即使异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友情是白色的石灰,爱情是黑色的黏土。
如果两者都没有,两者都不是,那么搀杂在中间的,或许正是那会让石灰燃烧让黏土稀释的水。
其实一切仅仅只不过游走是与非那一线的坚定的平衡。
谁也没有超出那一步,谁也不会超出那一步。
正如那擦肩而过的一面两人终究是谁也没想起来。
也或者,是曾真的有脱轨与萌芽的可能性。就在那个天台上那人要他笑的时候,他选择了笑,而没有丢下那人逃走。
他开始学捞金鱼和养金鱼,没有任何理由的,似乎是成为了习惯。他仍然不喜欢那人的笑,却喜欢他身上很干爽的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构成一种微妙的关系。
可仅仅是那一步,一步而已,谁都没有跨过去。
*****
平衡,相交,错过,放弃。
完美的定式。
并非缺乏勇气,而是当一切,谁都没有发现没有察觉的时候,谁来把它揭破。
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叫他不二前辈,而他叫他越前。
不二周助欠越前龙马六千日圆。
两人在两年前在同一家肯德基店从厕所偷溜。
就是这样。
如此结局。
如同黑黑白白的如梭岁月。被编辑在一个精美的小册子中。
腐化,发酵,再生。翻过一页,那题头的亮灰色字迹刺得人睁不开眼。
----仅一童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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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心诚意地合掌,王子啊,快快长高长大吧,长成配得上F的男人^^。然后,再去追上他。
数月前与小撒交换,中间又被小月诱惑(这个)。这就是这一万多字的由来
开头不知道是不是坑,所以不敢打上“礼物”二字。现在总算可以说:虽然晚了很多,虽然只是涂鸦之作,但祝小撒生日快乐。
不过,哈哈,汗,一定有很多人会因为这篇文的潦草而想打我吧。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文的确很潦草。
身体的缘故还是准备长潜了(你根本就没有浮出来过= =++)
话又说最近看到据说是一些动漫名称的翻译,《那狗,那井,那女人》,《爸爸,你在哪》,《一群宠物的故事》,笑呛,不过还真是贴切。翻译就是这点好啊,有无限恶搞的余地
想像一下,所有外国片名都这样翻译,究竟是怎样的令人捧腹膜拜。
《王子的世界冠军之路》或者《今天,你网球了没有?》
边笑边逃
BY 长潜在即的深。
于04.7.13凌晨
起于04.7.9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