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荥阳公子

20、小忱之秘

　　日子在谢璨逐渐的转变之中悄然而过，自从半个月的与世隔绝之后，他似乎真的变了很多。对着施宛，他不会再“丑女，丑女”地叫个没完，对着其他的婢仆们，他也亲善了许多，对着范蠡，他也开始认命，不会再诸多抱怨，就连府里的碗碟瓶罐，也甚少打破了。
　　这一日午后，炎夏的暑意依然未消，厨房里的黄狗躲到了树荫底下，黄色的泥土里都隐隐透着蒸腾的热气，经过天井想要乘凉的施宛却因为这里的热闹，生生地驻足在了转角处。
　　“阿璨，宛儿对你可真是没的说哪，昨晚你没倒完的夜香，我都见她帮你倒了。”
　　“我看哪，你长得这般俊俏，整个会稽城中都能排得上号了，那个丑女，一定是腊月里的萝卜，对你动了心哪。”
　　“哈哈，那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跟着“哈哈”哄笑。
　　“对了，美娘那妞儿见到你都是眉开眼笑的，怎么样，长得真够味吧。”
　　“美娘哪，她那水嫩嫩的脸蛋要是让我捏上一把，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洗手了。”
　　“哪止啊，她那起伏凹凸的地方要是给我蹭那么一下下，我算是死而无憾了。”
　　□□谈论着美娘，施宛都简直快听不下去了，只听谢璨道：“告诉你们吧，我昨晚已经一亲香泽了，如今都是齿颊留香哪。”一副无比享受的模样，看得施宛几欲作呕。
　　只见众家丁个个眼中带上欣羡，简直就把谢璨当成了天人一般，他享受着众人环视的目光，嘴角得意洋洋的微笑看得施宛直有一种想上去拍几下的冲动。
　　窸窣的扰声打破了天井中的欢愉气氛，待到谢璨睁开那因得意而眯起的双眼之时，尴尬与惊慌不期然地闪过脸庞，他干笑着循着众人的眼光而去，美娘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就在天井入口的回廊之上亭亭而立。
　　她一脸媚笑地看向谢璨，没有理会他的无措，美娘笑意盈盈地向着谢璨挪步，一步三摇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兰花指摆上嘴角，羞涩一笑，软声细气道：“璨哥哥，今晚美娘还想试试你昨夜雄风，你说好不好嘛。”娇声嗲气地撒娇，听得在场的男人全都脚步虚浮起来。
　　谢璨一脸的震惊过后，换上了讨好的笑意，抓住美娘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抚摸着，笑道：“当然好了。”
　　浅浅一笑，美娘回转身子便欲离开，临走还不忘回身眨起眼角，向着谢璨抛了个媚眼，花枝招展，晃得日色一阵黯淡，更遑论身边盯着的豺狼虎豹们了。
　　“我们老地方见。”美娘娇滴滴地说完话，便由众人目送着离开。直到她消失不见，当场都仿似仍留有她的香味，众人久久都未曾醒觉。
　　“阿璨，你真是厉害，传授我们几招御女之术，你这么多美人相伴，怎么也得照顾下兄弟嘛。”
　　“女人这东西，你可千万不能把她太当回事。”谢璨说得高深莫测，似是懂得很多，他笑道，“美女我可从来不嫌多，你们要的话，丑女倒有一个。”
　　“咦。”人群中一片不屑的唏嘘之声，施宛哪能不明白他们是在嘲笑自己。
　　众人的焦点又再次回到美娘身上，众人不停缠着谢璨说他与美娘昨夜的一夕风流，谢璨说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听得身周的男人们都是垂涎三尺，仿似身临其境。
　　在调笑的淫声艳语之中，施宛轻摇着头回身离开，心头总觉被重物堵住，久久都未曾平歇。
　　“施姐姐，怎么你不高兴吗？”迎面而来的是一脸纯真的小忱，施宛勉强挂起笑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勉强。
　　“是不是又是璨哥哥欺负你了？”他如此询问着，施宛总感觉他的眼光也未免太过锐利。
　　“跟我来，带你去一个不会伤心的地方。”小忱笑着说完，便拉起施宛的手跑过了亭台楼榭，府院回廊，出了大夫府第，向着会稽城外而去。
　　不自禁流下的眼泪也在奔跑的微风之中渐渐风干，身体的劳累使得她暂时抛开了方才的不快，这一路的狂奔果然能够抵得住这一日烦忧，渐渐地，施宛也由被动变成了主动，和小忱一起，奔跑在了山风之中。
　　向着会稽城外的高山之上而去，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着彼此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两人相视而笑，只是今日小忱的眼神却似不再澄澈如昔，一阵凉意冒起，施宛心下不禁惊慌。
　　小忱向着山巅而去，鼓荡的山风刮起他宽大的袍袖，他伟岸的身形仿似给人一种难明的压迫感。看着他临近崖壁，施宛的心头不禁一紧，若是他不小心失足而下，岂不是会摔得粉身碎骨。
　　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却见到他回转身来，笑道：“宛儿，过来吧。”
　　眼中稚气尽消，竟是这般深沉。施宛垂首擦了擦眼睛，转而又看向小忱，脸上笑容依旧，淡雅而从容。
　　小忱伸手过来，等待着施宛接过，友好而淡然的微笑让施宛恍如置身梦境。
　　“你……”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里景致开阔，山川包容大度，清风徐徐，深吸口气，就会觉得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你也过来试试吧。”
　　半信半疑地走近，施宛也随他一起，处于风口，感受着包容一切的山川情怀。远山飘渺，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悠远深长，跟着他的指引，深深呼吸，在这瞬间，真觉得畅快无比。
　　“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我都会来这里，待得久了，便也渐渐产生了依恋。”
　　听着小忱满怀心事的叹息之声，施宛不禁又联想到了他的身世，装癫扮傻这么多年，他肯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而这一切的关键，想必就是与他弟弟苍奇的死有关吧。
　　“你何以要装……”意识到不该出口的话语，施宛兜回道，“你知不知道闵夫人看着你这副模样，有多痛苦啊。”
　　“我也是为她着想，若不是我装疯扮傻，我们母子，怕是早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是王后？”
　　小忱点头应允，道：“在我七岁那年，曾经亲眼目睹苍奇死在王后的手里，她嫉妒我母亲得宠，嫉妒我们兄弟俩聪明，所以她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还记得，她拿起石头砸得苍奇脑袋开花的狠毒模样，还冷笑着扬言，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