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授权翻译）逃亡》格奇瑞

3、第三部分

　　还有其他的阴影挥之不去。那些盯着他看的目光，尤其是现在哈利开始注意时，他都看到了。那些低声谈论他一举一动的私语，虽然他从来都没走近到可以听清的地步。那些惊愕、神经质、警觉的表情。还有那些旁敲侧击问他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问题。若是几天之前哈利一定会把这些当做是好心让他回家休息的尝试。哈利试图抓住发问者，让他们说清楚到底想问什么，而他们每次都含含糊糊地退缩了。这些让哈利不堪重荷，直到进入他和金妮的家门时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到目前为止，金妮所做的无非是对着他脸上疲惫的线条皱眉头。

　　哈利很是焦虑，但他尽了一切努力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表现得像一个善良正直的格兰芬多，向所有人展示他绝不可能是伏地魔最后的魂器。盯着他的目光和问题变得越来越少，但哈利知道他们只是更谨慎了而已。当人们看他走近时，仍然会马上中止正在谈论的话题。

　　距他和马尔福面对面交谈八天后的那个早晨，阳光灿烂，他走下楼，然后发现金妮举着魔杖指着他，脸色苍白。莉莉站在她身后，明亮的棕色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母亲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有那么短暂一刹那，哈利暗自庆幸阿尔和詹姆斯都还在霍格沃茨，看不到他们的母亲这个样子，把他和他的孩子分隔开来。

　　哈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远离他的魔杖，以同样的小心选择自己的言辞。“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昨天半夜我醒了，哈利，”金妮厉声说。“我看到了每个人都在谈论的景象。我看到你的脸上是他的脸。你满脸苍白，和他一样，当你把头侧到一边时，我看到的是他的表情。我可永远忘不了那张脸是什么模样，当初他伤我伤得那么深。”

　　她的声音在颤抖，魔杖也垂下了。哈利本能地感到心疼想要去安抚她，向前走了几步。

　　但那支魔杖立刻又抬了起来，再次对准他。哈利把背靠在离他最近的墙壁上，拔出了自己的魔杖。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直面过任何一个指控者，于是对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全无头绪。

　　“金，”他说。“金，这是可以解释的。我知道有人一直在说我想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但我真的没有。”

　　金妮的嘴角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你当然没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听见你在梦中呻吟他的名字，我一直以为只是噩梦而已。但其实是你的幻想，是不是？”她的眼神锐利得如那条银蛇嘴里的獠牙。“你几乎是从我们结婚后就开始做这个梦。”

　　“那你打算如何？”哈利问道，同时感觉这句对白似乎不会有好的结果。

　　“当然是让孩子们尽可能地远离你，”金妮说，斩钉截铁。“我已经联系圣芒戈医院了。”她抬起下颚。因为阳光刺眼，或是泪水的缘故，哈利几乎看不清她的脸。“他们得到指示说，你有偏执狂症状，呓语症及妄想，他们是不会听你说什么的。当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阻止这个，但他们会他妈竭尽全力的，哈利。”说了这些话后她居然还有胆子让表情柔和下来。“也许再过几年，再让你见孩子们就安全了。”

　　哈利无法呼吸。他做不到。被关起来是他最深的恐惧之一，他告诉过金妮，他相信这种恐惧根源于童年的碗柜经历。霍格沃兹五年级时，学校里有一半人都指控他疯了，而金妮一直站在他身边。那时她知道她的支持对他意味着什么。现在她更应该知道。她的忠诚信念何处去了？

　　但是，意识到他将错过孩子们的成长这一点刺痛了他。他用魔杖对准金妮，开口说话，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你离开我的女儿。”

　　金妮眨眨眼看着她，满脸震惊与恐惧，但她抓住莉莉肩膀的手握得更紧了。“不，”她轻声说。

　　“金妮——”他仍然无法呼吸。内里，愤怒与恐惧在沸腾，在尖叫，他想知道是谁做下了这些，他必须要知道，他一定要——

　　“这是最好的办法，哈利。”

　　一群白色幽灵在他头部周围闪现，阳光穿过他的视野，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金妮，你一定得听我说，我爱你——”

　　“但及不上爱你的幻想，这是肯定的。”金妮的声音里凝结着经年的苦涩。

　　“金妮——”哈利突然觉得与她继续说下去完全是浪费时间。他转而跟莉莉说话，试着把音调柔和下来，但并没有奏效。“莉莉，亲爱的，到爸爸这儿来。妈妈有点疯了，她才需要去看圣芒戈的治疗师，但我……”

　　“爹地！”莉莉的声音在呜咽，她吓坏了。

　　“哈利，你如果敢……”

　　白光。白光。盘旋的白光，白得如怒火，如酷刑，如苦痛。

　　哈利不记得这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他们的声量不断攀升，冲对方尖声叫喊，扯起陈年争论的老账，各自在战争中的创伤，他的“精神病”和她对他的不信任，各自对孩子们的权利，会不会导致离婚。他们争吵期间，莉莉一直在两人间无声啜泣。

　　他不记得自己施出咒语。他的声音，他的手指，他的魔法唤出了咒语，但他不可能真的使出来的。如今他知道这咒语的后果，不像若干年前向德拉科施放时那样无知。他只不过是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想法，觉得若是看到金妮因为真正的恐惧后退会多让人满足。她居然会以为他想让伏地魔复活，真不明白她是从何处得到的这种幻觉。

　　从后面发生的事来看，他的念头成为了事实。他手中的魔杖如一个陌生人在挥舞，念出咒语，声音冷酷清晰，但仍然不是伏地魔的声音。这一点他百分百肯定。绝不是伏地魔的声音。他不可能成为他。

　　“神锋无影！”

　　然后是一声尖叫，两声尖叫，跟着是沉寂。

　　白色的阴霾从哈利视野里散去，他发现自己在发抖。他跪倒在地，看过去。金妮躺在地上，胸部被割裂开来，眼睛已经空洞无神。

　　她身前躺着莉莉，他的女儿，因为站在母亲身前也被咒语袭中，同样也已经死了。

　　哈利跪在那里。阳光依然灿烂，像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他紧闭的双眼上。他抬起手，摸索着，先施出一个简单的召唤咒召来一个盆让自己呕吐，这样也没人能用闪回咒发现他用魔杖施了一个黑暗咒语。

　　然后他的手伸进魔法袍的口袋里，那里藏着马尔福的银蛇手镯。他很想握住它，把它变成一个门钥匙，或是拿着它继续颤抖，让马尔福意识到他有麻烦了。毕竟，另一个巫师并没有明确告诉他这手镯该怎么使用。

　　但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他的手离开手镯，睁开了眼睛。不，他不是伏地魔。他是哈利波特，他仍有正义感存在。他是绝不会去圣芒戈医院的，但他会去——

　　去找魔法部长，是的。这是最好的计划。哈利会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平静而耐心，承担他所作所为的一切后果，他希望金斯利会理解。

　　出门时他停下照了一下镜子。他的伤疤并没有比过去十九年看起来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