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同人Part1》冰坠舞

52、番外-two「16」

　　天却又是下起了雨来，不磅礴瓢泼却婉转绵长，仿佛是神在天边遥远地哭泣着。而是否要等到人间开始绝望，上帝才开始歌唱？
　　咯嚓咯嚓咯嚓咯嚓......
　　即使窗外的雨声淅沥，雷君凡却仍然将屋内的一切听得清晰，可不管怎样，耳畔也只有墙壁上挂钟指针走过的咯嚓声。
　　在展令扬的身边已守了约莫一下午，然而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即使胸口的光芒一直在淡淡闪烁着。
　　雷君凡正在低头遐想之际，耳畔便传来了细细的耳语。
　　「君凡......」
　　匆匆抬头，对上展令扬半睁的星眸，雷君凡一下子忘了言语，或是......怯于开口......
　　「你没事吧......」展令扬顿了顿接着问道，然后紧接着他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大家都去哪了？君凡怎么有些怪怪的？对了......希瑞......
　　看着展令扬又有些痛苦地阖上了双眸，雷君凡急忙调整好了情绪道，「令扬，你别急，我没事......」
　　「希......希瑞呢？」
　　「......」雷君凡的沉默似一把匕首，此刻那锋利的刀尖正在刻画着两人的心，「令扬......你先休息吧......」
　　「不！君凡你告诉我啊！希瑞呢？！」捉住雷君凡想要将自己欲起的身子往下压的手，展令扬迫切地问道，那眼神让雷君凡不忍直视。
　　「希瑞他......」
　　......
　　此刻身处于地下室，外面的风雨怎样都与众人无关。
　　「现在Death正在全力抢救中，你们先别急。」由沐子从医疗室中大步而出，行至众人面前还带来一阵混合着鲜血和消毒水的轻风。
　　「希瑞他到底怎么样了？」南宫烈首先问道，面孔上掩饰不去的担忧与憔悴，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么？真是的！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坚定立场呢？！
　　「我不能出手，只能在一旁稍作指导，看现在的情况来说他......恐怕不是很安全......」
　　「什么叫不是很安全？！」
　　面对着眼前一张张骏逸年轻的面孔，曲沐子刹那间红了眼眶，眼睫扑朔间措然回想到那双似天空般晶莹透彻的蓝眸，回想到那抹似天使翅膀般温柔扬起的101号微笑。
　　这本就是一场灾难，一场生死难料不知悲喜、无期收场的灾难，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可能仅仅是人生的一页篇章，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世界就在这一瞬间永恒定格。
　　而曲沐子也不知道，她会是那个留下的人，还是成为了那道渐逝的背影，她只知道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灾难爆发，最终选择了无动于衷。
　　当她对上众人的眼神时，心中的摇摆不定刹那间只剩下自省，那是怎样深邃的，充斥着浓烈情感的一双双眼眸。明明是不同的几个人，甚至之间貌似并无多少纠葛，而眼眸间的那场交汇却使每一个人都仿佛是为了彼此而生的一样。
　　再反问，自己又该如何决择？还要继续维护那所谓的和平主义么？还要按照计划去牺牲那个孩子么？还要坚守所谓原则，不肯伸手救人么？
　　天知道！天知道！！天知道！！！
　　一个个问号似潮水般向曲沐子袭来，张牙舞爪地扼制住她的喉颈，拷问着她的灵魂。
　　时间好像在静止中流逝，一步一步，带着众人来到一个以前从无法涉及的精神领域------对死亡的恐惧。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要怎么办......
　　「能让我...进去看一下希瑞么？就现在......」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自身后飘渺而来，似来自天际，似走向地狱。
　　而众人并没有开口回应，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怕张嘴便是哽咽，就怕相望便是泪眼婆娑。
　　雷君凡伫立在大门边，浑身僵硬看着面前的展令扬一步一步走向众人，背对而立、沉默不语的众人。
　　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将要发生的，木讷滞立的雷君凡知道，缓步前行的展令扬也知道。
　　站立在手术室门前的曲沐子不知该说什么，她所能做的只是为展令扬拉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此时手术室内，Death双手撑扶着手术台边缘，神情肃穆像是在瞧着手术台上那副毫无生气的躯体，更像是透过一切审视着谁的灵魂。
　　感受到身后大门被打开，Death本以为，展令扬会像疯了一样让他在做一些无济于事的抢救，或是在寂寥中无言流泪。
　　然而那个少年只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笑容淡然。
　　「辛苦了，先出去休息吧，这里...先交给我吧。」Death看到展令扬脸上恍惚朦胧的笑容，耳畔响起了那淡淡的纯净嗓音。
　　Death并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天使，但此刻他知道面前的少年就是那个连天使都无法比拟的人类，这就够了。
　　看着Death起身离开，脚步有些蹒跚，身形却挺拔依旧，重新阖上大门后，不掀起一丝尘埃，展令扬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强撑着身躯挪步靠近曲希瑞。
　　「希瑞......希瑞......」望着面前的容颜依旧精致，触及却是冰凉一片，展令扬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细细地拂过面孔上的每一道伤痕。
　　身如履薄冰，心仿受刀绞。
　　那个被期待醒来的人儿，仍在沉睡。
　　多少次的呼唤都无济于事后，展令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将脖子上挂着的正在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同心链解了下来，置于曲希瑞的心口。
　　「别睡了......希瑞......我都醒来了......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偷懒......」
　　「不可以......不可以......」
　　「...因为说好...我们......要一起的......」
　　然而，同心链并没有反应，也不再散发光芒。
　　没有用么？没有用么......它不是可以疗伤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没有用了？！
　　「曲希瑞！你给我醒过来啊！醒醒！醒醒！」
　　「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即使有想过，这次旅途必定是挫折崎岖的，展令扬怎会料到，它会带走他最爱的人，会带走那个有着比天空更纯净的蓝色眼眸的少年。
　　心中的疯狂不甘远远胜过了身上的疼痛，展令扬沙哑着喉咙，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竟充盈着湿润。
　　而曲希瑞，在一片飘缈无际的黑暗中，如同置身深渊，没有一丝阳光温暖，没有一丝光明希冀，好像除去了一切凡尘杂念，摒弃了所有感观回忆，超脱了自己的身体，只余一丝残念在苟延残喘，在纠缠不放，在设法冲出牢笼。
　　就在那一丝残念都几近消逝时，只觉得，那是谁硬生生地将它攥在了手心里，不肯任其离开。
　　放手吧......放手吧......放手吧......
　　只是一丝残念罢了，再用力紧握也无济于事......
　　有些人有些物，终究注定在指缝中溜走。
　　可那只手却没有放松，反而愈握愈紧，直到指甲深陷掌心，直到掌心的鲜血染红了那一丝残念，直到手心的力度通过脉搏沿着那丝残念，递进曲希瑞的心房，再深的痛也不过如此。
　　展令扬的手紧攥着曲希瑞胸前的血色同心链，仿佛在宣泄着自己的不甘，更好像是在乞求。慢慢地，宝石坚硬的棱角划破了掌心，一丝丝蜿蜒的血流顺着掌缝泄逸。而随着鲜血散发的是同心链微弱的红色光芒，仅仅在一瞬间便突然加强，光芒迅速包裹住两人的身躯，好像要将其与世界隔离一般。
　　惊异地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抽出，看着脱离了自己的同心链能够将能量更多的倾注给曲希瑞，发出更强的光芒，展令扬也来不及多想什么，立马冲到门口拉开大门。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独自远离，希瑞......
　　而当Death从室内独自走出时，他没有抬头，没有迟疑，只是最直接也最残酷地告知了众人，「任何方法都试过了，没用了......」
　　「Death......」曲沐子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仍不免失落沮丧。
　　若时光能够倒流，那该多好，或许自己可以试法让他们可以不被牵扯其中。可时光不会倒流，也没有人会是百分百的预言师，能够知晓未来的一切。
　　更多时候，人生只有错过，没有过错。
　　众人依旧是沉默，别无选择的沉默。
　　既然心都停止了跳动，再多的言语又有何用？
　　就在一片沉寂中，Death和曲沐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相继抬头，对视的双眸中充满了错愕。
　　紧接着，展令扬推门而出，那副模样叫众人毕生难忘。
　　纤细修长的身躯染上无尽的苍白，只有手心的嫣红醒目，渲染了眼角欲落的泪水，那是泪，众人从未见过的展令扬的泪。
　　「希瑞......希瑞......」而展令扬口中无措呢喃的是那个同样令众人揪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