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九夜 王对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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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有一人，虽然参加了酒宴但至今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
私欲、侵略、抢占、夺取、毁灭，这三个称王的英灵所表现出的任何特质，都足以令Saber死死握紧了拳头。骑士王愤怒得想捶墙。
他们谈论的王者之道与她所信奉的相去甚远，她与他们根本说不到一起。以清廉为信念的Saber看来，就算对方再强大，不予认同的荒唐王道都令心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喂，我说Saber，你也说说愿望吧。”Rider转向了Saber。
无论何时，心中的愿望都不曾动摇过，我的王者之道是我的骄傲。骑士王抬起头，直视三位英灵沉重而缓慢的说道：
“我要拯救我的故乡，我想改变不列颠灭亡的命运。”
听了那么一堆暴力蛮横不讲理的发言，忽然听到骑士王如此正直的理想，实在太违和，诺亚只想深深叹息。——三个暴君中唯一的清君，恐怕要被围攻了。
Saber毅然说完，众人沉寂许久。
沉默中最先感到疑惑的是Saber自身。就算她气势凌人，但在座没有会轻易低头的人；就算这话出人意料，但也是浅显易懂的言辞。无论赞同或反驳都应该有人提出，可是——没有人说话。
半晌，空明笑着开口：“你身为一个王，想拯救自己的国家……依靠圣杯？”
Saber骄傲断言：“除非发生奇迹则不可实现的愿望，拥有万能的圣杯就一定能做到。”
有人哄然笑出口。一种不顾任何理解的笑声，来自散发金色光辉的Archer。空明扫过仿佛沉重沉默的Rider，以及满脸惋惜的诺亚。
“不错，有前途。”
——和‘了不起的发言’一模一样的语气。此话一出，三个王心照不宣的垂眼喝酒，就如同真的在敷衍言官。
最珍视的理想被嘲笑被轻视，Saber胸口涌起愤怒，眼看着Subverter和方才如出一辙的，侧过脸和Archer耳语，低笑成一团。后者红瞳里的目光带着淫靡的味道，仿佛蛇爬上身体，使人感到屈辱和不快，令Saber无法忍受的咬住嘴唇。
“为什么要质疑？为什么要发笑？手执宝剑献上生命的祖国和人民已经不再，为此心痛哀悼有什么好笑的？”
Archer变本加厉的喷笑出口！
“喂喂，你们听到了吗？这个自称王的小姑娘，居然说为国献身？哈哈哈……”
三个渣渣脸上一式样写着‘说反了你，人民为王献身才对’。
空明抬眼看向微低着头的少女。想是怒极，倒显得越发安静。金色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翡翠色的眼睛，令人看不清表情。
“我没理解错的话，不列颠毁于夺权带来的内战，换言之，是你统治不当的结果……”
“是的！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导致了那样的结局……我很不甘心，想要改变结局！”
“改变结局？”Rider皱眉低喝：“王对治理国家的结果感到不满，想推翻自己创造的历史，只能说明他是个昏君。”
“骑士王说了，依靠圣杯无所不能，重新君临的机会摆在面前，有何不可？至少冷静自持的承认了自己的昏庸。”空明勾起嘴角：“你想拯救的到底是人民，还是至高无上的王位？”
如此恶意的揣度，对Saber的理想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空明脸上冷漠而愉悦的表情，立刻让诺亚想到，说起母亲之死时那句‘你庆幸她的死亡，早就想杀了她’。少年无声叹了口气，对这种戳人软肋的恶趣味表示无奈。
Saber果然被激怒，站起身喝道：“不要用你的自私之心玷污别人的理想，像你这种只顾自己的人不会理解我的信念！”
空明挑眉，“那么，无私的骑士王，你认为自己的统治没错？那为什么要改变历史？”
Saber低了低头，“的确，我有失职之处，因此才更要坚持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这也是臣民所期待的。人们通过王了解法律和秩序，王体现的不是会随着王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东西，而是更为尊贵高尚的精神。挺身而出为国家的繁荣作出努力，是身为一个王应该……”
“我不承认你是王。”Rider直视Saber，“你是‘正确’的奴隶！没有谁愿意为理想殉葬，无欲的王还不如花瓶，只有展示欲望、讴歌至极的荣华，才能将国与民引向……”
不等Rider循循善诱的话说完，空明傲然起身，甩袖冷喝：“做你的春秋大梦！”
Rider扭头叹了口气。
“你把自己当什么？道德的制高点？姑且认为你就是一个、高洁无暇到不近人情之人，要求所有人和你一样无欲无求？可能吗？既然让人民可望不可及，就孤高到底，妄想救赎被你压抑而抛却的民之心，自相矛盾而不自知，导致覆灭，还想着用圣杯改变历史，重蹈覆辙再把国家覆灭一次？愚蠢可笑的坚持，亡国之君！”
亡国之君——Saber睁大眼睛。
“好了，爱做梦的小姑娘而已，别太过了。”Rider低头喝酒，“认清楚吧，你所谓王的梦想只是一种诅咒，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失去身为英雄的最低限度的骄傲……”
“不，Saber，你是正确的。”一直沉默品酒的Archer，晃着酒杯插话，“你只需要依循相信的道路前进，背负于你而言心有余力不足的王道，在痛苦中挣扎的那份苦恼和纠葛，实在博人同情。”
空明好笑的瞥他一眼。
为着王道的尖锐而激烈的矛盾争执，诺亚扫了眼神色同样紧张而关切的爱丽斯菲尔，从头到脚都绷紧起来，一瞬不瞬的盯住Saber握紧到惨白的拳头，以及她手中颤动的黄金剑。
“我从没想过压抑民心……不，完全相反，我愿为人民国家献身，如此才配做王，也努力理解人民的需要和渴望，像你所谓的言官，听取和接纳臣下的反对意见……”
“你搞错了，臣下的意见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允许他们发表意见，是统治的手段。”
Saber抽了口凉气，“你这是……卑鄙……
空明怒极反笑，“难道让我像你一样大谈理想，为了令人信仰并发誓追随？最后再被无法说服的臣下，蠢蠢欲动引发战乱？笑话！——
“——我坐着你就得站着，我站着你就得跪着，打碎所有挺直的膝盖，斩断每个昂起的头颅，没有道理可讲，没有余地可谈，更没有对任何人解释的必要！王无正义，王无高尚，王无卑鄙！王立于世界就是王权！”
淋漓尽致的暴君之道！
居然将这种可怕的言辞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并当做理所当然，反之则看作荒唐。她的臣民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暴权压制之下、过着怎样艰难的生活……
与其说愤怒，不如说不可思议的惊惧，Saber浑身发寒的看着她，觉得面前之人简直不可理喻。
空明重新坐下，冷笑着丢下杯子。
“清君之治战乱不休，暴君之治国泰民安——任由世人评说。”
Saber抿紧嘴唇无法言语。想反驳的话很多，但每次开口，眼前都会浮现金兰湾的光景。
从石中拔出剑的那刻她便得知预言，这意味着破灭——亡国之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里躺着她的臣子、朋友以及亲人。
Subverter，能够被以如此极致奢华而光耀的形象、召唤现界的英灵，认知里水深火热的人民并不存在，她的国家很可能是广阔而富庶的，她是盛世之君。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时间Saber挣扎而混乱。
看着Saber沉默而痛苦的自省，诺亚暗自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为骑士王感到悲哀。
空明和Saber的王者之道截然不同，无法用是非对错衡量。在座的四位英灵，二者统治的年代最为相近，同为女王、相差不过百年、背道而驰的王道，前者上承王朝治世、下启繁华盛世，后者拯救国家于战乱、又留下了一个战乱的国家。
时局之限，Saber如何争辩，都会被惨痛现实扇一脸血。
无论她们谁的王道都很难予以认同。征服王摇头叹气，显然不想再参与女王们的争斗。Archer则很愉快的观赏着Saber脸上，从挣扎到凝重的表情。
——不论怎样，不能让Subverter那样的暴君得到圣杯，Archer和Rider也是一样。
压制者、掠夺者、侵略者，不过是身为人类所有欲望的开端。在圣杯战争中，这种欲求被极端而凝聚的表现出来。——他们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带来灾难和毁灭，并以此为荣耀和享乐，甚至不不择手段。如果他们得到圣杯，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将圣杯让给他们，绝对不能输。——这是Saber唯一的越发坚定的念头。
“你要圣杯到底为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圣杯？我对那杯子没兴趣，之所以到这里，当然是看你们三个人自作主张的瓜分圣杯——这一场好戏。”
Saber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不知如何反应。
Archer不为所动的晃了晃手中酒杯，沉沉嗤笑：“杂种，你的Master要哭出来了。”
“差点忘了。”空明无奈的一手撑着头，眼睛斜睨向旁边默默垂泪的少年，“我的Master想要圣杯，为了过世的母亲。”
Saber看向那个清秀纤细的少年，想到他朴素而单纯的愿望，不禁又有点纠结。所谓的颠覆组，如此Servant和如此Master，实在让人不知如何定位。但把英灵的圣杯当做捎带手的赠品，跟Archer一样不可饶恕。
吉尔伽美什没去讨伐觊觎他宝物、以对抗死亡的人类，只是冷酷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各种王的目光都聚焦在身上，诺亚的脸立刻红爆了。爱丽斯菲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过也并不冲突……”
空明笑起来，眉目间弥漫着掩不住的帝王戾气，半合着眼睫，快乐得很恶毒。
“你的时代已经死去，你的国家不复存在，你渴望霸权，你时日无多——”空明抬眼缓缓扫过在场三人，“——我想看到的好戏。”
这个不可理喻的颠覆者，根本不知道在针对谁，或者针对所有人，甚至包括她自己。所谓神话的具现、英雄的投影，凌驾于人而受制于人，英灵的存在既强大又脆弱，最戳脊梁骨的话不过如此。
在场人都有些哑然。Archer倒是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英灵的脸色同时一顿。片刻后，Master们也察觉到周围空气的异样——浓重的杀意。
被月光照亮的中庭，一个接一个浮现白色的怪异物体，如同花绽放般出现在中庭。冰冷干枯的骨骼的颜色，是骷髅面具。身着黑色衣袍的诡谲英灵，数量多得不正常，无声无息的包围于中庭。
——Assassin！
足够动员全部的Assassin，必是远坂时臣的意图。在王的酒宴中派出杀手，等于在英雄王脸上抹黑。空明闲闲瞥了眼吉尔伽美什阴沉的脸，后者狠瞪回去。
一阵风呼啸而起，在耳边轰鸣，带来不可能出现此地的热沙。
魔术师们惊叹：“——固有结界？！”
炙烤大地的太阳、晴朗万里的苍穹，一直延伸到被沙砾模糊的地平线。Rider周围海市蜃楼般浮现人影，在众人惊愕的注目中，竟陆续出现了实体化的骑兵。
征服王充满骄傲与自豪的站在骑兵队列前，高举双臂呼喊：“看吧，我无双的军队！”
军神、马哈拉甲王、历代王朝的开创者……所有人都拥有显赫威名，全部都是英灵——赌上王者之梦，与王共同驰骋沙场的英杰，至死不终结的忠义，成就了征服王破格的、EX等级对军宝具，独立Servant的连续召唤——
——『王之军势』！
高昂斗志穿越大地截断海洋，Assassin们在他们面前也不过如同云霞，Rider微笑的眼中充满狰狞和残忍。
“蹂躏吧——！”
回应他的是巨大轰鸣。已经不能算是战斗，而是扫荡。英灵们气宇轩昂的呼喊飞翔于天际，很快便是胜利的欢呼，将胜利献给王，称颂着王的威名。
而后一切如同泡沫消失，几人重新站在爱因兹贝伦城堡的中庭，月光寂静无声。
Rider看向旁边女王，“即使□□毁灭英灵仍被召唤，他们是我忠义的勇士，穿越时空回应我的永远的朋友们。”
空明露出被取悦的快乐，举杯赞美：“好一出壮美剧目。”
征服王大叹：“果然不是个好相处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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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圣杯战争，Assassin出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九夜 王对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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