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八夜 颠覆者[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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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简直就像个杂货店。
有家具、服装、乐器和餐具，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貌似图画般的东西。透过那些作品可以看出作者匠心独具的风格和热情。这些作品的制作人一定非常热爱这些素材，以及制作的过程。
作者崇尚暴力。虽然那些背负着累累血债的杀人犯也同样崇尚暴力，但这个血淋淋的空间中的尸体不像是杀人犯留下的。没有一具是“被破坏的残骸”，全部都是作品，艺术作品。人的生命以及人的身体，都在加工过程中被无意义地舍去——这就是发生在这里的杀戮。别有风格的杀戮、以死为作品的创作。*1
空明跟着龙之介来到他们的基地工房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即使对他以及Caster的秉性有所了解，也不得不承认太惊人了点。
不论如何强调创作热情和天赋，所谓的艺术品的素材，是活生生有尊严有人格的生命，这一点显然被杀人者无视而弃之不顾、被践踏被掠夺被任意亵玩，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逝者死去前声嘶力竭的悲鸣。
空明看了半刻，便微微皱起眉头，——味道太难闻了。
知人善用留下满朝君子的是她，同样的，暴权当政酷吏横行的也是她，手下酷吏所创造的五花八门的酷刑至今还令人闻之胆寒。女王的一生永也不乏尖锐而极端的矛盾。
在空明看来，刑虐的方式大同小异，但眼前景象显然不如一般刑虐、颓废癫狂而充满负面情绪，所透露出杀人者纯粹的热情和美学化的解读，倒成了一出扭曲人性的荒诞意味的黑色幽默。
于是空明笑起来，微妙被取悦的表情，眼睛看着这出人间悲歌，仿佛和看钢管舞时的心态没有什么区别。
抱着主人展示自己家的心情，龙之介紧张的盯着客人的脸，直到看到微笑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了解到空明和青须是完全不同的，不具有热情坦诚好相处的优点，她那冷漠而刻薄的态度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却充满了神秘的威严。没有特别的反应，在这种时候，已经是相当特别的反应了吧。这样想着，龙之介又高兴起来。
“你超cool的！不过cool到你这种程度不太好，都未老先衰了。”龙之介没忍住吐槽，“难道你的灵魂已经很老了？虽说你们这样特殊的存在，不该用人类的年龄计算，但像青须一样，时刻保持积极爽朗的态度面对世界、永不停歇的探索生命之美，才是健康的生活不是吗？”
空明不免好笑，难得温和的顺着他的逻辑说道：“这个充满乐趣的世界足以振奋人心。”
“正是这样，你果然是了解的！”龙之介激动得要奔过来握住她的手了，碍于她那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只得停在不远处，举起双手，“世界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爱，否则的话，生命的赞歌断然不会有如此鲜艳的色彩！一想到这些就发自心底的感谢呢，神爱世人！”
空明仰头大笑，“神爱世人哈哈哈！”
说出来没觉得何如，被她这么一笑龙之介倒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心的问道。
“……不对吗？”
“不，有趣的信仰观，千万不要动摇。”
看着面前眼睛闪亮的信神的杀人狂，空明发自心底的愉悦起来，没有忽略他眼里的崇拜神色，唇边笑意更加蔓开了些。
一个相当纯粹的家伙，感性而充满好奇心，强者崇拜，游离于人群的流浪者，意识形态独特而有趣……和天天看到的那个少年，太像了不是吗？
如果诺亚三观还没定型的时候，稍加引导，不小心杀人上瘾，大概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样子吧。
其实最初询问诺亚的愿望、在母亲问题上就已经试过了，理该心防最弱的当时都没有黑化，意志出奇坚定，硬掰会玩坏的。即使可塑性已经很好，却还是无法彻底反其道而行、造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诺亚，即使得到现在的结果也不坏，陛下还是稍稍有些遗憾。
继而空明想到，如果她的Master不是诺亚而是面前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这个充满可能性的假设，一时令空明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和微妙的愉悦感，——异常快乐的王者和异常快乐的杀人狂如果组合在一起，命运会哭泣的。
命运的安排即使空明也丝毫无法预知，就如城市另一边诺亚和吉尔伽美什极其惊险的相遇。空明源源不断的愉悦感终止于对敌对英灵的感应，笑意一顿，转向龙之介。
“你的Servant回来了。”“杂种，你的Servant是谁？”
龙之介立刻猜到陌生词汇所代表的含义，作为Master也已经感觉到Servant的靠近，杀人狂脸上流露出家人归家的欢喜和理所当然，令空明好笑的挑起眉毛。
而听到询问的少年魔术师，脑海里出现的王者尊贵的正红色身影，在眼中划开奇异的光彩。
问题不难回答，诺亚一瞬间停下颤抖，第一次抬眼看向吉尔伽美什，却没有回答。
不经允许抬头看过来的蓝眼睛，仿佛童话故事的纯净和洁美，被这样一双眼睛充满敬意的仰视、并无声拒绝着，很难让人产生厌恶的情绪，而是想要毁去。
悠闲而慵懒的最古之王微虚起眸光，仿佛三分之二的神性血脉在蛇瞳般的眼眸中燃烧起来，高高在上的玩弄的洞悉和压迫。看着眼下少年，思绪飘向渺杳的古远处，产生了一种有关因果轮回的深层而没来由的预感，傲慢神色里多了一点无感情的悲悯。
并非值得深究的问题，亦不需追问，在性命威胁下隐瞒显得更不明智，比起软趴趴扶都扶不起来的姿态、以及远坂时臣那类的谨小慎微，倒是意外硬气和意气。
嘲弄的轻笑了一声，吉尔伽美什微微偏过头，目光沉重而空远的笼罩渺小的人类、又好像没在看他，长指一抬，指尖近乎旖旎的在空气里拨开大片金色辉煌的涟漪。诺亚立刻在宝具强大的气息下惨白了脸。
“还不想用令咒？”
出乎意料，少年顿时恍然大悟的睁大眼睛，好像他并非不想用，而是压根就没想到这码事。在敌对英灵提醒之下才记起自己还有令咒可用，惨白的脸再次羞愧得通红，那点气势立时散了个精光。
诺亚有种被家长斥责的错觉，很是难为情的低下头，红着脸用左手捂住右手手背，整个人局促不安起来，露出暗自纠结而困扰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被欺负了，事实上人家明明还没开始欺负。
吉尔伽美什神色微顿之后，眯起了眼睛。
一个惯于掌控的上位者，在提出问题的时候，询问的往往不是答案本身，若非心里已经有所答案的问题，就不会问出口，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回答王的提问，任何小聪明都是欲盖弥彰，王所要确定的恰恰是回答者的态度——
明显不再是吝啬令咒的层面，这个Master对Servant敬若神明到不顾自身安危的别扭态度，让吉尔伽美什干脆的做出决断。
——有觉悟敢于独自反抗他，就该死。
都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
在抹杀决定前，吉尔伽美什对其Servant的身份不是没有察觉，毕竟会把和Master相处称为‘驯服’的英灵并不多见，当下已经确定的组合一排除，答案就更加显而易见。‘驯服’后的结果就摆在面前，让吉尔伽美什觉得不悦，不悦里带着点微妙的恶趣味，仿佛任何对局势有掌控欲的家伙，都很容易产生的捣乱心理。
少年不知人心险恶。对王的死刑判决充满正直的猜测、以及无与伦比的惶恐，仿佛生死危机一惊吓，更忘了要用令咒。随即诺亚突然浑身一震，立马把面前即将出鞘的威胁抛之脑后，偏头看向不知名的方向，脸上出现了王者归来的惊喜，以及惴惴不安。
比Master晚一步感知英灵靠近的吉尔伽美什，在王之财富辉煌的金芒里眯起眼睛，压到一半的手指毫无停顿，尽管对来人有那么点疑虑，照射不误！
时间退回到三分钟之前。
在另一位Master龙之介的惊喜里，青须回到基地工房，用他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盯住不远处龙之介的客人。
曾为统领一国军队的元帅，青须直觉面前的家伙不太好打发，但并没有攻击意向也是很容易判断的事。自认已经是圣杯的主人、又跟圣处女毫无关系，换言之，青须对空明毫无兴趣。
“Subverter？”
“Caster啊……”
空明对面前着装怪异的英灵不置可否的偏头，觉得他的审美糟糕透顶。视线扫过龙之介，相对于Caster而言当然是他的Master比较有趣。可惜，做出那样惊人不掩饰的屠杀行为，这两个人都活不长了。比起劳烦她亲自动手，倒是正义者们惩凶除恶的表现更有观赏价值。
换言之，空明对青须同样毫无兴趣。
彼此没有兴趣也打不起来的两位英灵，就这么奇怪又自然的和平的面对面聊了几句。
两分钟之前，百无聊赖的女王决定回家时，突然感应到Master遇急（Archer第一次攻击）。
来自回路遥远另端的微小波动带来恍惚而过的感应，空明眯起眼睛，在‘放他自生自灭’和‘过去看看热闹’之间，一贯迅速的做出选择。
决定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换装备——魔力一荡，身上私服便换回了那身极尽华贵的红色礼服，然后空明做的第二件事，是抓过看呆了的龙之介——张嘴一口咬住，舌尖撬开牙关。
她在外面晃悠了这么久，就算赶回Master身边可以立刻连接回路获得魔力，但少年很可能处于自身难保的状况，手边就有个现成的Master，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手的东西，不抢白不抢。
Caster惊讶的“啊！”的叫了一声，随即很快了解到她在做什么，硕大浑圆的眼睛幽幽看向龙之介。后者挣扎了一下没挣动，整个人呈现出直白而激烈的‘不想被.干哭！’的反应。
Caster咬着手指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制止Subverter，还没迈出步子或者开口，就见Subverter意外迅速的放开了龙之介。
——贴上去就发现问题。一来遇到的就是高品质储备粮，口味被养刁了，在陛下认知里，就算半吊子魔术师也不会像龙之介这般魔力稀薄，强榨都榨不出什么，何况还有从魔力充足到不足流动的自然趋势，不多不少就不错了，一触之下立刻推开龙之介。
空明归心似箭的想念起诺亚，看都没再看在场两位，迅速灵体化消失了。
龙之介吓得够呛，满脸莫名的捂住嘴，听见青须贴心的解释：
“英灵和御主之间交换魔力的行为，当然，除了接吻还有更深入的方式。”
说完Caster抬起眼睛，期待的看向龙之介。保持着捂住嘴唇的动作，刚被惊吓后的青年哆哆嗦嗦的盯住自家Servant后退一步，很是伤人的，果断摇头。
但那的心碎了。
此时的Caster和龙之介还不知道，就在十七分钟之后，由于路遇Subverter这一变故而提前回到基地，正正撞上循迹而来的Rider和韦伯。
并不适合正面交战的Caster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正面对上最善此道的Rider，战势非常糟糕的一面倒，甚至在Rider强势不留余地的攻势下，Caster没有机会用宝具。——他的宝具强大异常，但需要多重咏唱的发动相当墨迹。
转机来自尾随Rider至此的Assassin，面对大好机会，擅自兵分两路，攻击对战中疏于防备的两位Master。
完全出乎Assassin的意料，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将各自Master看得最重的两位英灵，面对突变，相当默契的立马放下战斗，以击退Assassin为第一要务以保护Master。
几方混战中，Caster抓住时机施术带着雨生龙之介逃了出去。纵使Rider驾着战车迅猛追击并成功中伤Caster，依旧遗憾的令敌人逃之夭夭。
当然，胸襟非常的征服王很快把这点不快、连同韦伯的份一起抛之脑后。
一个半小时后，运气值可说相当之高的Rider组，在回去的路上无意撞破了Archer和Subverter的私会。两个小时后，毫无自觉的Rider大咧咧拉着两位王，到了爱因兹贝伦城堡，找Saber喝酒。
以上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当下的剧情还在‘空明匆匆赶从吉尔伽美什手里抢救小甜点’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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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里简直就像个杂货店……以死为作品的创作”出自原作，犯懒不想描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八夜 颠覆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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