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礼物》霂子

1、第 1 章

　　苍天将你作愚人节礼物送给我，限期仅在本月内使用。
　　——题记
　　写此文回忆你，必然是将我自身作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之刑，但我却无法不以这样的形式与你作道别，纪念我们在一起过的美好时光。
　　该以怎样的口吻向你说再见，身处此时吵闹的宿舍，我不知道如何组织脑海里的语句，我生怕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不对头，都可能透露出我对你的依依不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能以一个乐观向上的形象，朝你挥挥手，笑着对你大声说，“亲爱的，再见”。就此，回过头，为你留下一段落寞而潇洒的背影。
　　对啊。我是做不到。不然又怎么会因此而低迷三天，数次落泪。吃得极少。课堂上萎靡不振。找不同的朋友倾诉，企望她们的安慰。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短信给你，试图挽回你的心。哪怕你回复的短信多么决绝肯定，我仍相信，里面藏有一丝微光，能够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想来好笑。直至现在，在作这样最后的道别时，我都依旧抱着一份妄想，在你看到我为你而写的文字之后，会不会回心转意。
　　当然，不可能。

　　回忆是最甜蜜的糖果，也是最厉害的毒药。回忆你，往日点点滴滴的片段必将浮现在脑海里让人痛不欲生，而现在，我却能将它当做是浩瀚历史书海里的一则故事，任凭故事精彩纷呈曲折迂回波澜壮阔热血沸腾，但它已斑驳了色彩褪尽了声嚣，成为一汪静默的湖泊，如同死寂，了无声息。
　　相遇皆是回忆中最甜美的部分。你我也不例外。我甚至能听到夜下华灯自己当初与你同行一路上怦怦的心跳声，只不过，再熟悉再罔若昨日，也终究成为了一个尘封的吻，失去芳泽失去温暖，凋谢枯萎似花朵般。
　　我们的爱情，若是普通男女间的恋爱，我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它的一肤一肌置于烈日之下接受众人审阅，奈何我们的爱情，是禁忌，是断袖，是世人所不接受的。相遇那么简单，没有回眸一笑地百媚生，没有一见钟情地日日思，更没有青梅竹马地日久情意。你我在网上认识，流程一样地对型号，身高体重年龄，是否在同一地方，互给照片，视频看模样，最终约好见面的地方。纵使它像地下鼹鼠见不得阳光鬼鬼祟祟，但它依旧是我记忆中与你，最值得回味的一方天地。
　　还记得吧，那天我们本是没有机会见面的。由于我的学校要求外出实习，回到学校直接是清明假期，我坐车到车站时人满为患，排队二十分钟左右才买到车票，却是近傍晚时分的车次。你的学校与大学放假不同，那日正是你假期结束而晚上要上晚自习，你推掉回老家祭祖，只为和我见面，无奈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状况，之前旦旦地承诺在你上自习之前回来的话语成了一纸空言。我坐在快餐店里消磨时间，发着一条条短信向你道歉，你也抱怨牢骚，说我不用回去，回去也不愿见我之类的，我见你那样，道歉变为乞求，哀求，低声下气，像是被甩的情侣中的一方，希望对方的回心转意。
　　一如现在这般。
　　也许上天冥冥之中就告诉了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会是我追逐着你而你却对我不屑一顾。又或许，我也是知道的，我遮住自己眼睛，掩住自己耳朵，要自己的心忽略那些明摆着的事实。我向来信天信命，若放在平常中的我身上，我一定会觉得是这样的，上学期每次回家都是一下子买到票等个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上车了，而这次却足足等了三四个小时搭上车回家。是不是为了不让我和你相遇？是不是提醒着我，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不如不见？
　　清明前，你猜测的学校放假假期原本和我差不多的，我也打算逃课提前回家和你多待几天，可是计划不如变化，我们要外出实习参观，你学校假期提前。我们相互告知的时候，我说道，是福是祸，看不透；你回道，靠，老子才不信上天。
　　回去那天，我哄你，我明天晚上去你家装作你同学借宿，你方才消气停止抱怨。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我本也不是君子，同性之间有所需有所求，更何况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之前你也确之凿凿说过你□□强，我做你男朋友一定要受得了。
　　在网上交友，谁不是寂寞空虚随便玩玩。我亦如此。但我想为自己辩解，我找那么多人，只不过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找到了对的那个人，我会自觉安定下来。
　　不料这次，我真的是深深陷了进去。
　　我是真的想找那么一个人，彼此相爱，跨越艰难险阻以后能够生活在一起。
　　在一起。

　　那天夜晚，你放学后，发来消息问我能不能出去一下。我问你要干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你说，还准备给我一个晚安吻。未尝试过和同道之人恋爱的我，怎么受得了这般诱惑，还有这个从未体会到的“晚安吻”！我刚洗完澡，第一次见面不想给你留下太坏的印象，不顾天冷穿上一件短袖套上马甲，下身穿着五分马裤。
　　没有见到过真人，怀着紧张而迫切的心情，像是初恋的小女生一样，往我们约定的地方走去。
　　是的，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是你转身回过头叫的我。
　　我微笑地敲下这些字，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晚上，若不是同寝室的熬夜看电影，开着声音开着灯光，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流泪的吧。但是，那些眼泪，早就在这三天流干流尽了，一滴不剩。
　　周围是大排档夜市，飘溢了烤肉的香味。你待我如早已熟稔的故人，问我吃不吃什么。我向来不擅和陌生人交谈，在不熟识的人面前总是举手无措，矜持而腼腆，哪怕在网上聊得多么熟络开放。我就是这样。我听闻你的询问，看着你的脸一时慌乱了心跳，吞吞吐吐地用起普通话跟你解释到，我不吃…我不吃…我在武汉的时候有次出去玩撒…吃了好多烤肉然后回去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不舒服了我两天，从此闻到烧烤味就反胃。我啰里啰嗦地跟你解释一大箩筐，好在你不强求我，自己随便点了点东西，然后和我顺着一条上坡，散起步来。
　　当时说过什么话，如今也记不清了。无非随便聊聊罢了。你打趣我道，你难道不会说家乡话啊。我又慌忙改变调子，说，谁不会说家乡话啊，只是在那边习惯了罢。十足的像个小丑。
　　如果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好了，接吻就不用到处找黑暗的地方。虽说社会现在开明了很多，同性恋也算不上大不了的事，可是真正接受的又有多少人呢？gay和les公然接吻，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们走到公会里面，一步入黑暗无人的地方，你就吻了我。我也记不清当时是不是你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我，我才亲了上去。接下来，一味的是你在要求，我不太好意思，做得很勉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可你根本没有顾忌那么多。
　　个性使然吧，当时我脸红透了，我感觉到它在暗自发热。
　　从黑暗中出来，我们往回走，你拿了烤好的肉串和豆腐，我们就此作别。
　　我想，我就是在那个夜晚，混杂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陷入了爱你的河流，沉沦至无药可救。
　　小狮子，我爱你。晚安。

　　刚刚我翻看我们曾经的短信，是的，就算我从喜欢的泥沼里爬出来，我仍是不忍心删掉那些我们曾经的回忆。再狠心，也只是删掉了手机里存着你的照片，因为我怕我忍不住又去看你的照片，惹得眼泪为你而簌簌往下落，再说，我空间里还有你的照片，你的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删掉了我还可以得到。可是那些短信，我删掉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了。
　　第二天，八点多的时候，你发来短信，说，早安，起床了吗？你又说，这么早就醒了啊！有没有想我！之后就没有了，再就是4月3日的了，大概我用□□和你继续聊下去了。我说这的原因，因为这是我们见面后，你第一次先发给我的短信，之后的短信，绝大部分是我先发给你的，我庆幸你毕竟还是喜欢过我的，哪怕这种喜欢是你后来跟我说得“新鲜感”，费费替我分析的，我对你的“神秘感”。但是，我觉得，爱，毋庸置疑。
　　4月2日，你上学，见不到你。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拉着小吖，找了个我想让我闺蜜看看你的理由，见到了你。你挺臭美地擦了BB霜，没擦均匀，不料碰到你的同学，被嘲笑了一番。你还戴着一副黑框无镜镜架，我问你为什么戴，你说，你白我黑，正好配一对啊。我听了一阵窃喜，却推了你一下，叫囔着，你滚哟，赶快摘下来，你不戴着还好看一些。于是，你立马就摘了下来。
　　你瞧瞧，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前些天刚和你分手时暗自伤心都没有想到的事，此刻轻而易举地浮到水面，让我记录下它们。真是越想越伤感。不知道我在写完这篇文字传到空间里，你看到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或许，又是痴情人的一番毫无意义的妄想罢了。
　　那天晚上，我向家里撒谎到KTV通宵唱歌，因此也差不多在外面等了你好长时间。但现在想想，等待你的时日都似乎是一秒钟就过去了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后来我跟你说道，我还想晚上和你睡觉，我要抱着你睡觉，我没有抱够。你说，我那天晚上被抱了一整夜，人都热死了，你还没有抱够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抱着你太安逸太舒服了，导致我感觉全失？

　　后面的日子过得太快，刷刷地如流水一般流逝而过，不待我仔细记清它们的全貌，忽而日归月升，提醒我一天结束了。我每天只能中午见你一会儿，有时候你母亲在家，那是见不了的，清明原本的三天假，被我拉长到一个星期。我不想去学校，我想每天都能够见到你，能够一直陪着你。
　　可惜，我们不会再在一起了。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够好看，总是问你，我这么龊你怎么看上我的呢？有时候，还会劝诫你好好学习说，你努力搞下学习不行啊？好的大学里光是比我帅的人，你考大学时考好点进去了该多好啊！你说，我眼睛瞎了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斜视。你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说，你把眼框换成隐形，鼻子捏高点儿，头发稍微弄下，再擦点BB霜，就很帅了。你说，说不定我暑假做手术矫正过来了就不喜欢你了呢。你说，你就那么想要我找别人啊。
　　你看，你说过的话，好多我都还记得。

　　有一次中午，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同样是圈子里的人在一起。那天我是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你，问你有没有空，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结果你说你和YZY一起，然后我就很迟疑地说，我待会去找你吧。挂了电话，我也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找你。路上走得很慢，连脑子里想的东西也变得些许缓慢起来。到了你那里，你正坐在床上和他聊天，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我舒缓了口气，进房间后挨着你坐着。气氛很尴尬似的，你不停地说着话，YZY时而应答着你，我没有说话，坐在你旁边玩着手机。你很闹腾，见我安静地坐在那儿，动不动就把我扑倒，要怎样怎样的，我尽管力气没你大，还是一个劲地反抗着你，你闹着闹着就说，好吧，我不要你了，转而就去抱了下YZY。当时我真的是有些气炸了，我知道你是闹着玩的，可我还是忍不住，默不作声，最后跟你说，我有事，先走的，不待你答应就那样走了。
　　后来你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打了九个电话都被我挂了，当你真的生气了，发了条短信给我，说，行，你牛啊！有种以后别理老子。我真的怕了。灰溜溜地跑到你学校门口，没有跟你说，希望给你个惊喜，一直等到你考试结束，等着你出来，然后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站在老师面前一样，等待着你的责备。
　　事后，我听你说，我才知道，YZY谈了好几年的朋友和他分手了，你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想帮忙安慰安慰他。还有，你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看到我了的，于是跑下车找我，但没找到，打电话我也不接，后来又搭车去的学校。
　　你不知道的是，当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我之前找过那么多人，一直落寞孤单的总是一个人，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对的人啊！

　　你给了我最温暖最幸福的清明小长假。

　　并不是唯有回过头来，回望曾经并肩走过的路途，才会发觉到过去有过那么多美好值得回味的小小片段。我是一直记得的，不曾忘却，才可以信手拈来将它们一件件展现到我的面前，痛并快乐地回忆着一切。如今，我终于有勇气推倒了其中一个，接着，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整饬的记忆的高楼大厦，依次坍塌倾圮，化作一片废墟。至此，眼里的世界，永远是你模糊的身影。甚至会消逝的吧。
　　不想再去回忆我们是如何走到分手的那一步，不想再去回忆自己多么低声下气想与你重新来过时发给你的短信是怎般将自己低至尘埃，不想再去回忆你反反复复说厌烦我了最讨厌我缠着你时话语的决绝。一切都不愿意想，可偏偏越是不愿意想越是棱角分明地呈现在脑海里最显眼最直接的地方，实在叫人痛不欲生。
　　不想追究恋爱中谁对谁错了。已经无关紧要。
　　小美说，失恋的时候是这样子的。以后，你再和我谈起这段感情的时候，你会是笑着的，而且会笑得很开心。
　　时间是世界上最残忍而伟大的治愈师。

　　昨日下午，外面大雨倾盆，我在宿舍中辗转难眠，浅梦中还惦念着你的脸。宿舍其他人合伙打着扑克牌，吵闹不休。遂作罢睡觉的念头，拿上一把雨伞，到外面散心。
　　我知道，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忘记你。我要找一片郁郁葱葱的莽莽丛林，或是一处一望无际的辽阔平野，或是一湾宁静致远的湛蓝湖泊，我要朝这天地，发出我燃尽胸腔血液的悲嚎。只为，忘了你。
　　寻一道不曾走过的路径，依稀记得地图上这边临近湖泊。一路上，雨幕时大时小，不见行人，偶尔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地上的水洼。路旁树木愈发翠绿，洗涤着路人的眼。天空灰蒙，似久未擦拭过的玻璃，带着岁月的痕迹。时而一两声清脆的鸟啼，划破阴霾的天，显露出勃勃生机。
　　走了许久，发现马路对面高大树木另一边隐蔽的湖泊，过了马路，顺着鹅卵石小道，来到湖边。远处的高楼大厦，一排排的似利刃，直插天穹。湖光暗淡，冷色的调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细雨霏霏，凉了肌肤浇熄了炙热的心。湖边有打着雨伞垂钓的人，几乎每隔那么一段的距离就有一位沉默的垂钓者，像是不染尘世的贤士。
　　我将雨伞放到一旁，摘下架在鼻梁上沉重的镜框，视线变得模糊一片。
　　这样是不是有些矫情？
　　我看着远处模糊看不清的轮廓，脑海空白，一路上念叨着与你的陈旧往事，此刻空空如也不知所踪。雨滴在湖面激荡起层层的涟漪，一圈圈的波纹接次荡漾开来，两三只叫不出名的白色的鸟，在空中恣意滑翔，一闪到树林间不见踪影。
　　小狮子。小狮子。
　　你说我该如何忘记你。
　　你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以前的你就是这样的。
　　要忘记你，我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逛街买一堆东西，买大包大包的零食抱着吃，无心无肺地拉人去K歌，在宿舍里昏睡，上街疾走，或是像你所说那样，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看过那么多的故事，关于失恋的故事也不少，各式各样妄图治愈心底因失恋的方法举不胜数。可是，都说得那么轻松，也唯有失恋的当事人才知道，恢复的过程实际上痛不堪言。

　　你是世间于我最爱的人，也是最薄情薄义的人。
　　我将双手置于嘴边，对着朦胧的远方，嘶声呐喊，宛若心肺都掏了出来。

　　“小狮子，你个大混蛋！”

　　这一喊，那些出自你的口中的甜言蜜语与薄情寡义的话语都随这呐喊成了过眼云烟。是啊，记忆犹新让人不觉一遍遍回味的打情骂俏，竟是包裹着甜蜜糖衣的骇人炸弹。还当我沉浸在世界上你就是我的唯一的念想中时，没有征兆地你向他人又抛掷鲜艳娇嫩的花朵。我没有过问你，你有没有还在和其他人来往，因为我认为我该信任你。可是你背叛我的信任，或是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做玩偶小丑一般戏耍。你清楚我资质不如你，必定会被你吃得死死的，你有花心的资格，你是情场高手。你说你不想动感情，只为性就好，等年龄大一点，不想玩了再找。你说，感情的事对你而言去年就不复存在了。你说，你最讨厌我缠着你，你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你现在很烦我。
　　一把把的尖刀利剑不带一丝犹豫地插入我的左胸。没有流血没有开腔破肚，却比之更为难受。
　　海市蜃楼摘掉繁缛艳丽的纱巾，是荒无人烟漫天黄沙的大漠。人揭下光鲜的面具，是丑陋的皮囊。面对陷进泥沼中脱身不得狼狈至极的我，你连谎言都懒得说了。或是你当我也是玩玩而已，两情不相悦，都没有捅破那层纸窗，不料再次看我时，我已深入戏中，不疯魔不成活了。
　　我说，你要到多大，我可以等你。我说，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无论你之前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由我来替你承担吧。我说，若是你以后受了伤有了什么难过的事，我永远为你张开怀抱，接受你的回来。我说，好了，小狮子，咱们好聚好散。
　　面前的湖水离我不到一尺之远，但我不会那么傻，为了一个负心不值得爱的人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我也不知道，你语气那般决绝，为什么我依旧对你恋恋不舍。我是你的傻瓜，亦是你的傻逼。仅仅一个字，是你对我态度的转变，就这一个字，也足够了。

　　上空的乌云，绵绵延延。阳光穿过层层乌云，漏下一点一点的光亮，尔后，又完完全全地躲进了云里。
　　胸腔里的气息仍在翻滚。湖面波澜不惊，将我的呐喊全部吸收接纳，沉进了湖底深处。心，动情了，但廉价的眼泪没有立即涌出如前几日一样湿润眼眶，我觉得它现在是宝贵的了。我闭上眼睛，又睁开，恍若看到你在湖的中央，朝我微笑。我摘下了眼镜，深度近视，是无论也看不清你的面容的，但我感觉得到，你是在微笑的。
　　心，如刀绞。我又闭上眼睛，狠狠地大声喊道。天地都仿佛被我吸入了肚中又吐纳了出来。

　　“小狮子，我们结束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遇上你，我终究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以往怀念旧人旧事，不管这句话符不符合当时的语境，都会少年强作愁添上这么一句。甚至为此背下整首诗。遇见你，若如诗中所说，一直都是如初见般，该多好。那么你对我的新鲜感，我对你的神秘感，会为我们的这段关系一直保驾护航吧。不过，这又该是件多么悲伤的事。真正的爱情，哪会顾得上这么多。随着逐渐深入了解，对对方越爱越喜欢，哪怕和初见是有着完全相反的印象，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的理由。这才是爱情吧。
　　我是爱你的。又觉得自己的爱是如此廉价而荒唐。在你说感情的事对你而言去年就不复存在了的时候，我自言自语道，我要是早点遇见了你该多好。
　　我错过了你的童年，在你失去对爱情的期望之后才遇见你，而你此时，已被我不知晓的故事填满了生命的果核，不再真心对待感情。我想给你一场干净的恋爱，无奈我亦是你不再爱人后的一个牺牲品，何以给你干净的怀抱，干净的吻，与干净的爱。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尽早找到一个可以解开你心结的男孩子。纵使不能再行使爱你的权利，依旧期冀你得到幸福。至少在自己还没有做太多对不起自己的事对不起未来爱人的事的时候，不会为曾经自己的所作所为，痛心后悔。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我们这般畸形的爱，注定见不了光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谁的故事又不心酸。喜欢的人不是同道中人，隐藏于暗处的爱怎会有结果。圣经中说道，爱是恒久难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爱情是我们人生必定经历的困苦。一段爱情可能影响我们对爱的态度，但希望你，在未来，能遇到那么一个人，恢复你爱的能力。尽管那个人不是我。
　　我们，结束了。我们结束了。

　　是啊。我无论怎样说道自己不喜欢你了，告诫自己不能喜欢你，可心底还是隐隐藏有你能够回到身边的企望。
　　我坐在地面上，地面上水渍泥泞，无关紧要。我就想好好看这天地，天空，湖泊，绿树，高楼大厦。
　　人在世间是多么渺小啊。
　　走来的路上，无意中遇到一个人，感受颇深。那大概是从农村里来大城市里打工的，她是一个女人。我路过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高架桥下另一侧重修的土地上吃饭，浑身脏兮兮，碗里除了白米饭和腌菜再无其他。想想我自己有多可笑，不就是失恋了嘛，有什么大不了，至少比世界上好多人幸福得多。我没有缺胳膊少腿，我的父母爷爷奶奶都还健在，我家里条件算不上很好但至少足以过活无忧无虑。现在呢，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心流泪，萎靡不振，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吗？
　　你值得这样吗？

　　“小狮子，我不要你了！”

　　最后一声呐喊，我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喊不出一句话。心中也舒畅了许多。
　　是你不要我了。可是现在，我也不要你了。
　　我仍意犹未尽地想你，想与你有关的一切。
　　在你怀里的温暖。你脸上的痣。你蓬松的头发。你炙热的吻。你的气息。
　　你生气时瞪圆的眼。你说我乖高兴扬起的眉角。你捏我鼻子恰到好处的力度。你将我推倒床上色迷迷的笑。
　　多想再一次好好抱着你，就如清明节假期最后一天我要去学校的时候，我们那深深的拥抱。如果那时我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真心拥抱，我是断断不会放手的吧。那一次，我踮着脚尖抱着你，你一手把我压到你的颈脖间，另一只手拂着我的头发，我的脸紧贴着你的脖子，你身上的温度顺着滑到我的脸颊，好温暖好舒服。我紧紧抱着你，你紧紧抱着我，那一刻，就算世界末日突然降临，又能怎样！
　　无奈一切皆成风景，此后唯有在回忆与梦中重温。

　　我们4月1日相见，4月22日通过手机□□说分手。上天在愚人节那天将你当做礼物赠与给我，又在愚人月里最二的那天收走了你。
　　你是苍天给我的愚人节礼物。给我惊喜又给我失落。

　　我起身，拿起一旁的雨伞，边拍拍了屁股上的灰尘。
　　我亲爱的小狮子，再见了。
　　至此不再念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