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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段老虎抢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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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开点,我们还没和好呢!”
小柔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重重甩开裴行远的怀抱,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清冷的月色下,小柔梨花带雨的一抬眼,让裴行远的心狠狠缩了一缩。
当他扶住小柔肩的时候,感觉到手中触感是那样柔软和清瘦,自己怎么就把她给弄丢了?
“受委屈了?都怪我——你打我好不好?”。圈着失而复得的小姑娘,娇娇小小只到自己肩头,用一只手臂就可以完全揽在怀里,裴行远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是不可思议的轻柔和小心。
小柔挣扎着摇头的时候,温热的泪珠从眼睛里滴落下来,洒在手臂上,裴行远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烫伤了,他手足无措地抹着小柔眼角的泪,手心的水珠却有漫延的趋势,冲乱了他的心跳。
“你去找你若雪妹妹吧,我要等二哥来接我。”小柔抽了抽鼻子,闷闷的鼻音里带着酸楚。
深深的自责和恐慌爬上裴行远的心头,他把人紧紧拥进怀里,把对方的抗议和挣扎全都嵌进了胸膛。
“我谁也不找,你不见了,我都要疯了……”裴行远用下巴摩挲着小柔的发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多日来慌乱无措的心神渐渐定了下来,告诉他眼下并不是一场梦。
远远几个巡夜弟子的身影闪过,转眼就要朝假山的方向走来。
小柔抹了把眼泪,拉着裴行远躲到了自己房间。
刚才光顾着哭了,没功夫看,一看吓一跳。
她相公右眼睛上一个乌黑乌黑的大眼圈。
“这个——”,小柔用食指戳了戳,疼得裴行远“嘶嘶”吸气。
“你二哥打的。”
“你见着二哥了?”
“嗯,在云蒲镇上。”
当日竹长风马背上驮着条狗,一路飞奔到云蒲镇,引得附近的大姑娘纷纷侧目。在一家客栈门口原地打着转的时候,一回头就瞧见了满脸憔悴的裴行远。
还有他身后哭丧着脸的两人。
就是不见他妹妹。
竹二哥顿时了然,一时又惊又怒又怕,扔下缰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朝着裴行远脸上就是一记老拳。
两个大小伙子就扭打着滚到了地上。
花花蹬着两只后蹄,挪到马屁股上,顺着马腿往下溜,着陆后马上跑到抱团的两人身边,大声助阵。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沉默。
汪!
“快说!”
汪!
裴行远痛苦地闭上了眼。
竹长风把满身的风尘仆仆都发泄到了裴行远身上,裴行远觉得他二舅兄的老拳能帮他消解心中的负疚感,半推半就地就受了。
然后就光荣地挂了彩。
黑眼圈挂了十多天。
小柔听完裴行远的描述,很想狠狠骂一句“活该”。但瞧着面前一张胡子拉渣写满小心和哀求的脸,到嘴的两个字又咽了下去。只默默地起身,从新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只核桃大的小罐子,往掌心倒了些药膏,大力地抹在对方的脸上。
“娘子,轻点,轻点……”
裴行远脱口而出地第一次唤小柔娘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要以此打消小柔心里的不确定,还是只是想压下自己的恐慌……
“你不要叫我娘子。”
“你就是。”裴行远一只手圈在小柔腰上,紧张地看着她。
“或许很快就不是了呢。”
“我隔日就带你出去。”这个话题太危险了,不利于久别重逢的夫妻沟通感情,裴行远准备换一个。
“我拜了无尘教主为师。”
“没事,我有办法。”
“我要等二哥来。”
“他会一起来的。”
“我还没有跟你和好。”
“嗯,还没和好。”
“是真的还没有跟你和好!”
“嗯,是真的。等我们出去你再教训我,可好?”
小柔语塞,胡乱在裴行远眼圈了抹了两下,估计巡夜的弟子走远了,把药罐重重往对方手里一塞,就要打发他出去。
“娘子,小柔娘子,我今晚留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小柔一脸“你怎么好意思”的表情瞪着他。
“我睡椅子上。”
“不好。”
“天亮之前我就走,肯定不让他们发现。”
“不好不好,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小柔推着裴行远,一路推到房门外,“砰”地合上门,把插销插上了。
“小柔,小柔——”裴行远在外面低低唤了两声,里面半点反应也无,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小柔贴在房门口,良久,外面的脚步声渐远。
什么东西在脚下磨蹭,低下头一看,是醒来的奶牛。
小柔弯腰把奶牛捞起来,放到床边的椅子上,把被奶牛踢到地上的软垫捡起来铺好,拍拍头,示意它继续睡。自己也躺到了床上,定定看着上方的床幔,看到困意袭来,慢慢合上了眼。
恍惚间,小柔仿佛感觉到一阵风从外面吹来。紧接着,一个干燥而温暖的热源贴近了自己,在微凉的夏夜里,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有什么刺刺的东西在脸上摩挲着,湿热的吮吸落在颈间,小柔抗议地扭动着身体,吮吻的动作温柔了起来,像蝴蝶一样在她的皮肤上辗转流连。
“走开,奶牛……”
裴行远突然很嫉妒那只叫奶牛的狗,他担惊受怕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天,那家伙却每天心安理得地睡在他娘子身边。
小柔好像听到一声轻叹,带些粗砺的抚摸落到了自己的发丝,脸颊,胳膊,后背……
第二天一大早,小柔盯着没合紧的窗户愣了愣,晃晃脑袋,起身洗漱完,在山庄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
“这位……公子,请问还有什么其他人住在贵教中么。”
小柔在花丛里遇到了昨日给谭凤君捏肩的男子。
“有啊,有其他给教主贺寿的客人。”男子小心修剪手中花束的枝叶,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应着。
“那——都是些什么人呢。”
“这可多了去了,西南各大派的弟子,还有教主的故友。”
故友?小柔皱了皱眉。
“姑娘还有什么事没,教主等着我呢。”男子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看天边红日,嗓音慵懒。
“没事没事,您忙吧。”小柔忙闪开身,给对方让路。
男子柔柔地一笑,顿时百花失色。
生辰当日,热闹非凡。除了提前到达的五大派,陆陆续续还有好些小柔从来没听过的组织大包小包地上门。
其实她除了无尘教和五毒教,其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无论来者如何热络,谭凤君都挂着高高在上不染烟尘的淡笑,只有在看向身边两个男子的时候,眼底才稍微露出些许勉强称得上娇嗔的表情。
众人正低调地热闹着,忽闻一声巨响。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手持一把大刀,抬脚踢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来者何人!”
两个五毒教弟子拦到门前。
“老子段老虎!接媳妇来的!”
“休得胡言,哪个是你媳妇儿!”
段老虎把大刀重重往地上一插,青石地面裂开一道口子,谭凤君坐在上首,盯着某个角落的表情就有些不善。
小柔正埋头默默和饭菜奋斗,抬眼一瞧,觉着这一幕十分眼熟。
“老子正在拜堂,刮一阵黑风,媳妇儿就不见了,好几个月不见人影,前两日老子才听说媳妇儿在你们这儿,快快把人交出来。”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
“青龙,白虎,还不快快把你们夫人给接出来!”
一青一白两道人影迅速从段老虎两侧跑出来,奔向大堂东北侧的一张桌子。
好眼熟啊。
这白虎长的和她家二哥好像啊!
小柔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紧接着一左一右就被人架了起来,两脚离地,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抬了出去。
琬琳师姐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小师妹被那名叫段老虎的大汉掩在了身后,嘴巴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你哪派的,连咱们黑风寨的夫人都敢抢!”青龙恶狠狠地朝琬琳大吼。
“无尘教——”琬琳呆呆地应了一声,“哎,这是我无尘教的人,掌门刚在洛阳收的弟子,你们凭什么带走!”
“哼!不打自招,老子就是在洛阳娶的媳妇!”段老虎一声震天吼。
“九郎,你可听过黑风寨的名头?”谭凤君的声音不响,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大厅每个角落。
众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是啊,什么门派,没听过,看上去很威风的样子。
“呵呵,教主有所不知,这黑风寨是大光国的大派,深受国主器重呢。”
“怎么没听过?”
“大光国自与我朝一战后,已有多年不来往了。”
谭凤君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男子手中的酒杯。
“教主,可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男子声音里带着魅惑的笑意,却仍把杯子斟满,揽着谭凤君的腰,将酒送到唇边。
“你们抢人的事,没完!待老子回去和媳妇拜完堂,再来找你们算总帐!”段老虎朝琬琳又吼了两句,大手一挥,示意青龙白虎带人跟上。
琬琳抬头看看谭凤君,对方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
“谭教主,我师妹她——”
“你们两个,跟出去看看,”谭凤君朝主桌两个大弟子摆了摆手,转身又向琬琳道:“不是我不出手,只是这黑风寨来头甚大,若抢不回人来,还请琬琳姑娘转告楼教主,莫怪我不够尽力。”
无尘教两个弟子抬脚要追,却被上菜的小童挡住了去路,待气急败坏地把人推到一边时,外面早没了人影。
大厅一角,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人朝主位的方向轻轻拱了拱拳,不动声色地从边门出去了。
谭凤君似有似无地哼了一声,歪倒在九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