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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陆家二千金 ...

  •   下晌,邢六发动了衙门里所有的差役,众人敲锣打鼓全城跑了一遍,又嘱咐保长里正一一核对名册。最后把人分别安置在三处,一是府衙后院,府尹夫人亲自照看,有官差把守;二是水月庵,庵里的师太个个都有些拳脚,掌门又颇有些江湖地位;三是威远镖局,陆总镖头刚丢了两位千金,更不忍见其他人遭难,一口便答应了。
      府尹史大人正坐在案前,细细询问邢六案情进展。邢六只道在查案途中遇上了高人,已有些眉目,抓了几个嫌犯在牢里,只待一一查问。史大人摇头不以为然,能被自己手下那些吃干饭的衙差抓住的,哪里能有那么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大半夜扛着人满街跑。
      人刚安置好,邢六手下带了个砍柴的樵夫来报,称有要事回禀。
      来人把情形一说,邢六当下大惊失色,脸色煞白。
      那樵夫住在洛阳城郊,日日上山砍柴。今早天刚亮就上了山,林中遇到一只野兔,似是伤了脚,跑得不甚利索,便想着捉回去给老婆孩子尝鲜。没成想追到半路,一脚踩空,摔到了个土坑里。土坑不是很深,正准备要爬起来,只见一条白花花的腿横在自己身侧,樵夫唬了一条,转脸一瞧,竟是个没穿衣服的人,连头发也是剃光的,身上有不少被树枝荆棘划破的口子。樵夫正准备试试看能不能把人弄醒,刚翻了正面过来,发现竟是个年轻女子,樵夫怕被人赖上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手脚并用地逃回了家,到村里喊了人。保长觉得此事重大,也不敢私下处理,忙带了人找到府衙来。
      眼下那姑娘就在后院的厢房里,保长媳妇看顾着。
      “老大,这剃光了头有些不太好认,属下……隐约觉得那人有点像陆家姑娘,不过,也可能是小的眼花看错了。”带人进来的衙役上前一步,伏在邢六耳边嘀咕了两句。
      只见邢六的身子像风中的树叶般抖了两抖,面上失了血色,踉跄着往后宅里去了。

      果然是陆家小姐,陆若兰。
      身上穿着保长娘子的橘色粗布衫,眉毛拧紧,嘴角抽动,似是做着什么可怕的梦,却一直醒不过来。脑壳光秃秃,一根头发也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光亮。
      保长娘子说,姑娘身上有好多处伤痕,说不清是被人打的,还是在林子里被树枝划的,得赶紧医治。
      闻言赶来的陆夫人,站在门口,将将看见床上的人影,一声疾呼,便昏死了过去。陆镖头从后面接住媳妇倒下的身体,忙不迭掐着人中,焦急地看着屋内,满脸忧色。
      “先去请大夫吧。”邢六叹了口气,朝身后的丫头吩咐了一声。
      小丫头正匆匆往外走,被悠悠转醒的陆夫人抓住了脚踝,颤着声问:“姑娘,可好请位女大夫来,我的儿,她……”
      小丫头犯难地看向邢六,这洛阳城中,哪里来的女大夫,就算有,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寻呀。
      邢六倒突然想起一个人,“我家当了这许久的大夫,都不知道有哪种花草是这种香……”
      “虎子,到今儿早上的客栈去请那位裴夫人!”邢六朝门外大吼了一声。

      雷虎到达客栈之前,小柔趁着厨房不忙的时候,借了块地方制作丸药。
      “我们这一路上并没有耗多少药物吧,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裴行远不解地看着忙忙呼呼的他娘子。
      “给你用的壮骨丸啊,已经快没有了。”
      “哦。”裴行远翻翻案板上的几样药材,有几样从没见小柔在府里捣鼓过,“这几样是做什么用的?”
      “那个啊,安神的。我的一大瓶安神丹都被青牛吃了,说想媳妇儿想得睡不着。”小柔把一小段山参切成小段,放进臼里研磨成粉,小心地用勺子刮到已经盛满了药泥的小碗里。
      “那这几种呢,裴相公指向另外一小堆。”
      “治拉肚子用的,前两天咱们在河边烤鱼,青牛性急,吃了条半熟的,闹肚子闹到半夜,你忘了?灌了大半瓶药才好。这种东西,出门在外的时候一定要带足了,急起来可能折腾人呢。”
      裴行远抽了抽嘴角,自打成亲,他家这小厮是越来越娇贵了,还失眠,还拉肚子,从前跟他在军中吃糠咽菜的时候怎么不拉肚子呢。
      雷虎在大堂里吵吵着要见裴夫人,小柔莫名其妙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是找她的。听来人大概描述了情况后,收拾了几样瓶瓶罐罐,装在大布袋子里,拦肩一背就跟着走了。裴行远在后面直跳脚,这媳妇儿真是,什么都不问跟着个生人就走,嘱咐了掌柜几声,便急急跟上去。
      陆若兰的情形比想象中要好。身上几处都是外伤,只是姑娘家皮肉嫩,往后难免留下些疤痕。之所以昏迷不醒,可能是惊吓所致,小柔问史夫人有没有安神的熏香,取了小半段在屋子里点了,这才小心褪下若兰身上的衣服,仔细清理伤口。药膏是竹二哥制的,给妹妹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膏体透明,无色无味,除了能愈合伤口,尚有润肤之效。
      史夫人比较细心,听说是赤条条地被救回来,差丫鬟去请了个稳婆,给陆姑娘再检查一下身子,可以有什么不妥。
      陆夫人本来见女儿回来,又无性命之虞,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也不敢再奢求其他。谁想稳婆一来,倒是带来个意外之喜。
      陆若兰仍是处子之身。
      众人庆幸之余,疑团却越来越深,这贼人既不勒索钱财,也不贪图女色,只为了姑娘家一把头发,还要给人家脱光了再剔?

      自打吃了两顿驴肉包子之后,花花的狗嘴愈发刁了。
      这日,竹长风去街边摊上买了一个肉菜,又亲自下厨,捣鼓了一碗青菜豆腐汤,热了热昨个儿剩下来的几个馒头,就准备和花花一起开饭。
      花花看了看狗碗里面的青菜汤泡馍,闻了两下,抬起狗脸,伸出大舌头,无辜地看着竹二哥。
      “怎么,要吃肉?”长风大发慈悲地从碟子里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了菜泡饭里。
      花花低下头,闻了闻,把肉挑出来吃了,很给面子地小喝了两口菜汤漱口,又磨磨蹭蹭爬到竹二哥脚边,满脸渴望地看着他的筷子。
      “怎的,越来越难伺候了是吧,一般人家还养活不起你了。”二哥凶神恶煞地瞪回去,可不能给它娇惯得一身臭毛病,还不肯吃青菜豆腐,那就饿着。
      二哥有荤有素兀自吃得欢快,花花围着桌子不停绕弯,时不时抬头看看,想那块肉什么时候能掉下来。
      饭毕,竹二哥把吐盘里的骨头一古脑倒进了菜泡饭狗碗里,引着花花到了院子墙脚下,自己忙活去了。
      几块骨头啃下肚,花花把肚皮贴在泥土上,望着面前的菜泡饭发呆。呜呜,想吃肉,想吃前两天那个很好吃很好吃的肉……
      长风办完事回来,想着明天回竹水村父母那里一趟,收拾些东西带着,一推院门便见花花还保持着他走时的姿势,四脚贴地像只乌龟。心里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些怜惜之情,长风走到花花跟前蹲下,“跟着二哥受委屈了,嗯?带你去找你三姐怎么样。”
      花花不知道她二哥在说些啥,只见来人手上没肉,继续贴在地上当龟丞相。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没有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奔跑,没有在馨香馥郁的花丛里扑蝴蝶,没有在肉香四溢的客店里寻吃食,也没有球可以追,没有猫可以吓唬,更没有人来揉她的大脑袋……
      主人不要她了。花花把脸靠在自己的前腿上,很忧伤。

      史夫人那熏香是上好的。淡淡的花草香气,连陆夫人都觉得心绪平复了很多。
      可是若兰仍旧噩梦连连,一张脸皱得像包子,拼命摇着头,手脚抽动,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里喃喃地在喊着些什么,陆夫人把耳朵凑近了,依稀听到些什么“走开”、“不要”之类。
      陆夫人心疼地抚摸着闺女消瘦的脸庞,自打女儿生下来,从小便被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从来不给月亮。没想到此番,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她这当娘的,却一点辙都没有。
      “裴大夫,若兰她,什么时候能醒?”
      “我开两贴药,如果能顺利服下,明天一大早应该就能醒了。”小柔本来极想说她是“竹大夫”,不是“裴大夫”,看着人家娘亲伤心欲绝的样,也知不宜多说,只吩咐些要紧的事项,“只不过夫人要做好准备,陆姑娘醒了之后,精神状况可能不会太好,千万莫要再刺激她。”
      “大夫是说,我儿她……”
      “不是不是,”小柔忙摆手,“惊吓过度罢了,要调养些时日,只要安心静养,慢慢会好起来的。”
      陆夫人收起了眼泪,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女儿找回来了,还是清清白白的,只受了些轻伤。外头那些其他的人家,现下定还六神无主哭天抢地呢,自家运道已是极好的了。
      “采莲!”陆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唤贴身丫头上前,摸了摸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物件出来,便褪下手上的翠绿镯子,用来答谢救人的樵夫。
      那边厢,樵夫憨厚地挠了挠头,声称不要什么赏钱,只希望陆夫人能派个人跟他回家一趟。
      “为啥?”采莲闹不明白。
      “我家婆娘知道我在山里遇见了没穿……遇见了个年轻姑娘,要剥了我的皮呢,还望夫人体谅,派个人回去帮我解释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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