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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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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朔月冰尘,竟然完整地、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寝室的榻榻米上。
我捂着痛到快要爆炸的脑袋吃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再次把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事实重新确
认了一遍。
回想起昨天那一通胡闹,不免打了个寒颤,今天居然还能完好地在自己房间醒来,还真是……不
可思议。我记得我好像踹了吉良一脚……哦,还抡了六九大哥一拳!我好像还照着弓亲脸上打了
酒嗝!!天呐……
我欲哭无泪地抱住头……
最后好像来了个人结束了闹剧……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
……想不起来了。
第无数次将自己的智商鄙视了一番之后,我果断放弃了。
我拉开木门,绚丽的阳光霸道地蹿进房间,照得我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可恶的宿醉后遗症。我一
路扶墙穿过宿舍的游廊,来到队长办公室。我记得上午的任务好像是帮副队长一同审批文件来
着,也不知道乱菊起来了没有。
刚一到办公室门口,都还未来得及进门就听见乱菊撒娇的抱怨声,“拜托啦队长,我头痛死了,
实在是工作不了啦。”
“这还不是你自己的责任。”
“没有啦,是冰尘太会灌酒了!”
我哗的一下拉开队长室的门,感觉脑袋都快要裂开了似的,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贴在门框上以免站
不住脚。“明明是你提议的啊乱菊姐,怎么现在屎盆子全往我头上扣。”
乱菊躺在沙发上打滚,“可是我头真的好痛啊……”
所以就这样,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我和乱菊一人占据了半边桌子,中间是厚厚的一叠文件,主要都是番队内部的申请和杂务,真正
麻烦的文件都已经让队长默默地解决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菜。
“队长呢?”我环顾四周问道,“刚才一吃完午饭就不见了。”
乱菊轻掩着唇笑道:“是队长的日常习惯啦,他每天吃完饭都要睡午觉的,因为他奶奶说多睡觉
的孩子长得高。”
没想到高高在上到望不可及的人,也有着那么平易近人的小嗜好。这一瞬间我陡然觉得,原来不
管他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像我们一样的平凡人。
我想了想,不解道:“可是他都那么高了啊。”
乱菊一听笑得更乐了,“冰尘你不知道,他也就这两年才一下子就长高的。”
“那他以前很矮?”
“哈哈哈那当然啦,他以前去现世的时候一直都被误认成小学生呢。话说起来,队长可是我看着
长大的呢。”她温柔地笑着,“他是个天才哦,才这么高的时候,”她在腹部比划两下,“就已
经当上队长了,很且从那时候起就很强了。”
我暗自惊诧,乱菊有1米72吧,到她腹部的话那大约只有1米3左右,那还真是个小孩子啊,跟我
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身高差不多。不过那么小的孩子就当上队长,处理这么多繁琐的队务,还要
在最危险的战斗中亲自上阵,一定很辛苦吧。
话说回来,那他长高的效果还真是惊人啊。他现在比乱菊都还高出大半个头,目测来看至少也有
185以上,这成长速度也太……看到我惊愕的神情,乱菊笑呵呵地说:“是啊,他刚开始长高的
时候大家都有些吃惊,本来还以为这孩子一直就会那样不会再发育了呢。那段时间每个月都要重
新做死霸装和羽织给他,可麻烦了。”
我脑中不住地试图想象他以一个小孩子的样子去试衣服的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能够早点当上死神亲眼目睹他那时候的风采,真可惜。”我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所执的毛
笔蘸了红墨水,在文件上圈点、评论。
乱菊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工作,“话说起来,冰尘你才刚对工作上手就做得这么熟稔,
满有天赋的嘛。”
“哪有,”我笑道,“我在现世学习的时候也是优等生哦,每天写那么多作业早就练出来了,所
以做一些类似这样的书面工作当然问题不大。”
其实我撒了谎。八年前,当我还活在现世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混混。因为家里实在太穷,
所以连饭都快要吃不上。我老爸是个烂人,除了喝酒赌博就只会在家里发疯打人。而老妈则是个
脾气又坏手艺又差的小裁缝加洗衣工,她挣得那点钱全部都得拿去给我哥还债,外加在酒吧赌馆
花天酒地。我是看在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只好跟着社会上的一群下三滥去胡混。所幸后来终
于也混出了点名堂,跟了个有点地位的老大,就蛮横嚣张得很。想那时候也是自己太幼稚,除了
单纯的想要糊口之外,也是试图想要以叛逆的形式引起父母亲朋的关注,现在想来却是枉自堕落
了。为此所偿的恶果,从严格角度说来也是我自找的,所以活该。
死过了一次我才知道,有些东西的确是你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可是“求不得”及“放不下”之
所以为人生之苦,也正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强求无用。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暗自想着,其实有些时候还是想再回去看看的。虽然知道我们已
经阴阳两隔,但实际上就是想核实一下,我的消失对他们来说,是不是至少也有那么一点点影
响。
还是太幼稚。我自嘲着,不禁加快了浏览文件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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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庭外,流魂街边缘地带。生机盎然的绿意蔓延在地平线上,填满了视线。
“太慢了。”白发少年轻松挡开我的攻击,随随便便的反手横削将我击得往后飞出老远。
我皱着脸呈大字型躺在原地嚷嚷,“老子不来了!!”
他用瞬步移动到我身边,乜斜着俯视翻白眼装死的本大爷,“快点起来,”他用一副毫无修饰的
鄙视表情说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敢把你送上战场?”
我在原地来回翻滚,俨然一副泼妇相。“那就别让我上战场,”我无力地趴着,满身草屑泥渣,
“老子就一普通人,混混日子就得了。”
他赌气地在我身边坐下来,半天都没有说话,我也一样不开口,任由沉默放肆地弥漫着。想他一
定是觉得我很没出息吧,身为一个为正义而战的死神,居然却这般脓包,一点志气都没有不说,
还大义凛然地认为自己就是该这样颓废,换了谁估计都会鄙视的。
“朔月,你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清澈,“朋友、亲戚、或者恋人
什么的,想要保护的人。”
我把胳膊枕在后脑,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认命道:“没有。”我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我
没有斗志的原因吧,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没有所在乎的事物,所以即便全世界被毁灭了也没关
系。一切的战斗对我而言都可以说是无意义的;赢了,无非就是让自己继续苟延残喘,输了,最
糟糕的情况下也就是个灰飞烟灭。无伤大雅,无关紧要。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碧蓝的天空,不禁觉得惘然。却不料身边的少年忽然粗鲁地捏住我下颌两边,
迫使我转向他,我惊愕地迎上他的碧眸,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果然花痴是硬伤。
“你就这么没心没肺吗,”他有点生气地说,“松本、吉良、阿散井、斑目、绫濑川,他们都对
你这么好,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认真地看着我,让我把想打个哈哈混过去的念头
强按了下去。“还有我,”他轻轻地道,“我破格提拔你,牺牲睡眠在你宿醉的时候照顾你,还
亲自单独辅导你修炼,你都毫无感激之心吗?”
我一时语塞。该怎么告诉他,我其实很想感激,很想尽全力来回报这些可爱的人,可是却害怕自
己是一厢情愿,怕我会像个傻子一样对别人无心的施舍兀自感激涕零。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犯贱。
“如果你需要勇气,我可以借给你。如果你没有信心,我可以教会你。如果你没有斗志,我可以
帮你培养。”他皱着眉头生硬地说,“如果你需要一个朋友来成为战斗的理由,那么我可以成为
这个理由。”
所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明明是他强行闯开了我的心门,可放任他走进我心里毕竟还是我自己的
过失。
唯有对他,我才那么毫无抵抗之力,可偏偏又是他,不由分说地越过了这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