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爱因斯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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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搭地铁的时候一绵突发感慨。
“怎么了要结婚去了么？”站在她旁边正抓着拉环的茂茂问。
一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在想，既然学习是终生的事，那为啥偏要今早去上学呢。”
茂茂用《霸王别姬》里的句子答她:“说好了要学一辈子的，差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人生突然就没有了奔头……。”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着吗？果真本性难移啊。”
“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了。昨天晚上还预习了呢。可是，‘一绵’、‘茂茂’这两个词后面跟的居然是‘学习’而不是‘玩’，这不太遗憾了吗。”
“怎么遗憾了？”茂茂偏着头表示洗耳恭听。
“这么说吧，要是把我们当成电影的主角各拍一电影，我的肯定就比你的好看啊。你的就上课下课而已嘛。”
“不能这样说吧。你那样是记录片、真人秀的拍法，真正的电影不会这样拍啊。”茂茂想了想说，“生活本来就是难以预测、无法概括、也没啥主题一东西，可比电影丰富多了。就比如你，光把你生活中做饭的部分抽取出来，就能拍一美食片了。再把美食的部分跟‘人’的部分结合，就可以拍一部温情片了嘛。像是给这个做饭给那个做饭那样的亲情、爱情故事，不是也有的吗。”
“给这个做饭给那个做饭……这是谁啊这。名字呢？难道叫‘舌尖上的一绵’哦。”
“那你来讲，你要拍个怎样的？”茂茂挑眉，“就讲你逃课的故事？‘旷课中少女’？”
“你呢？‘上课中少女’？‘语文课代表’？跟上课的故事比的话，旷课的故事听起来比较有趣吧！”一绵挑衅地看着她说道。
“得看你旷课做啥啊。你旷课都做什么来着？吃小摊？打游戏？对着电脑屏？”茂茂得意地勾着唇，“看这种静止的画面还不如看我。我有隐藏的大杀器。”
“……啥？”
“你上过我宿舍吧，我的床板里头住着好几条蛀虫呢。切切切切、切切切地叫。还有我的桌子会像猫那样吐毛团。柜子也是破的，锁是坏的，我自己钉了个新的；但上边那格背面的板子掉了一半，修不好。”茂茂一项一项地数着，“然后拍我在那儿学习，主题就是‘劝学’。”
“算了吧你，这种玩意儿拍不了九十分钟的。”
“叮——咚”报站的广播响起，两人挤在人群里慢慢走出地铁站。
“我们都走进误区了。”一绵说，“生活跟电影最大的不同不是丰不丰富，而是‘矛盾冲突’吧。”
她接着解释说，“这样说吧，无论是什么电影，主角做的事都不能是顺顺利利平平淡淡的呀。比如我俩刚搭地铁上学，要放电影里，地铁就会停驶啊、延误啊，或者是人太多进不去啊，最后我俩必须决定旷课，接着在街上闲逛必须遇见辅导员，接着展开猫鼠游戏……这样才像一部电影啊。”
“小说呢？”茂茂问，“小说也不行吗？”
“这个嘛，我从前看过一篇教人写小说的文章，它就说啦，设置主角的时候要想好主角长远目标跟短暂目标，在短暂目标上设置障碍，让主角不停突破它们，使劲儿地，同时要把主角往长远目标上推。”一绵想了一下，“举个例子吧。要写我为主角的小说，我的短期矛盾就是逃课要记名儿，但我可以通过贿赂学委来逃避惩罚……不，这样写不好看。那就假定我是一很喜欢学习的人。嗯……我的长期目标就是要当学霸，短期目标就是要搞定学委。于是小说就可以写我和学委的斗智斗勇，往教室里扔烟雾弹啊，故意不交作业啊，逃课啊，偷走学委的内衣让她上不了学啊……”
茂茂用手肘撞了一下一绵。
一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学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哇噢！”一绵无法直视学委的脸，一闪身躲到茂茂背后。
“嗷！”茂茂也躲。
学委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
一绵拽起茂茂背包带子就跑。
她们逆着人群而去，又进了地铁站。
一大批人又从地铁涌出去，她们挤在里头角落里。
“逃课吧逃课吧我们逃课吧！”一绵怂恿她。“等出得去都迟到了。”
“逃课干什么呀？”
“玩儿呀！我们闲逛去，看看平时我们上学的时候别人在干什么。”
“那……不如我把照相机拿来，看到适合拍电影的就先照下来。”茂茂说，“肯定好玩！”
“好哇！”一绵很兴奋。
“拍啥？”茂茂拿了相机说。
“先拍这，说明我俩是从这儿出发的。”一绵说。
茂茂把镜头对准一绵“咔嚓”就来了一张。
“很好！很青春，很清纯。”她作了个ok的手势，还评价道。
“不是这样！你要拍这个家呀！看看这个点儿你家有什么特别的，然后把它拍下来。”
“你就很特别，”茂茂笑，“正好站我乱七八糟的大厅中央，很突出，很好看。”
“……”
她们又下楼去。
正好太阳升高了，那么耀眼，穿过道路两侧树荫洒下来，风一吹，好多好多金色的蝶影跃动着，拍下来的画面美极了，像明信片儿似的。
“你看，人在这树荫底下走，就像走在时光隧道一样。洒落下来的都是时光的碎片。”茂茂说。
一绵点头，“时间大概就光一样的一东西，又是一面一面像镜子的。平时它聚拢在一起，好多好多光镜子拼成一个隧道，有的地方分岔，扭曲着在不同的地方聚合，就好像好多个奇怪的8字结合在一起。它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在薄的地方我们过得比较快，厚的地方过得比较慢。就跟有摩擦力一样似。”
茂茂微笑，“那我们是站在时光隧道互相交接的地方了。它既薄，也厚。薄得能给人穿透了，看到很久很久的从前跟以后；厚的地方像拖着人走不动了，好像时间就这样停止了。”
“所以说，”一绵说，“这可能是个陷阱。一段新的时光正跟我们所处的时光接合呢。就跟板块碰撞一样，相互摩擦就掉出时光的碎屑来。这碎屑就吸引着人停步去看它，一不小心就给新的时光接手过去了。就好像你这傻孩子给迷住了，站着看个没完儿，然后你就会突然发现太阳下山了，路灯亮起来，你孤孤单单站在这里，周围谁也没有在。”
“太可怕了，”一绵摇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落在这儿的。我们快走吧。”
“我们赶在新的时光过来之前往前跑，越跑越快，把它落在后头。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活在旧时光的尾巴里了，对吗？”茂茂拉起一绵往前快步走去，“再快一点，我们就能回到昨天晚上去。”茂茂笑着说，“这就是爱因斯坦的理论吧。我厉害吧！”
一绵笑着看着她，然后她突然踮起脚抱住她的脖子，“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时光的碎片纷纷落在她们身上。
青春。
青春是一首太突然的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爱因斯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