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27、第 27 章

　　作为江湖儿女，打个架骨个折什么的，也算是家常便饭。手艺好坏暂且不说，我们当然不可能连接骨的这点基础必备技能都没有。
　　好运的是怀中内口袋的金创药和跌打药都并没有掉出去，所以上了药之后，虽然痛楚还多少有点，我们也算勉强能活动了。
　　我说：“上去之后，我会看好公主殿下。”
　　柳绵讽刺地笑了：“你这样说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什么也不计较，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看在我的面子上？”
　　“黎大少的面子大得很哪......”柳绵拉长了调子，如是说道，然后语气突然一转，冷冷道，“如果我不买帐呢？”
　　“柳绵，我知道公主殿下性子不好，惹人生气。不过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会杀了你！”我直视他的眼睛，凛然说道。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很是阴沉可怖，说道：“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谁杀谁。”
　　“我不和你做这种意气之争。楚明蝶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的妹妹，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不能失去自己的妹妹。我不希望她去伤害别人，所以会尽量阻止，但是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去伤害她！”
　　柳绵冷笑：“听上去真是一个好哥哥。不过不知道你妹妹领情吗？她可是心心念念想着，要你当她的好情郎哪。”
　　我望着他：“这是我们的事。不管她对我有什么想法，或者我是怎么看待她的，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她今日这事做得太过阴狠，怕是彻底得罪了你，可是柳少侠，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个像泼妇一样的尖酸样子？”
　　他咬牙：“我像泼妇？”
　　“难道你觉得你方才说的还是君子之言？”
　　“黎大少好口才。你做得，还不许别人说得？”
　　“我做了什么了？”
　　“你这两天可是和你的公主妹妹睡在一张榻上！？”
　　我怔了一怔，没想到这种事情都会被他知道，不由得恼怒，说道：“偷窥女子闺中之事，这就是柳少侠的君子之道？”
　　“闺中之事？恐怕是闺房之乐吧？和自己表妹睡在一张榻上，就是黎大少的君子之道了？”
　　我实在不想和他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了。虽然我从来没什么闺誉，公主殿下的闺誉早就更是被她自己破坏得一干二净，但这并不表示我乐意把这种事情拿来和似敌似友的柳绵争论不休。
　　我说：“我想我们都需要先冷静一下。”
　　他却不依不饶：“怎么，踩中你的痛脚了？”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压抑着怒火问道：“柳少侠，在下应该没有抓住过你和凤摇姑娘的闺房之乐纠缠不休吧？”
　　柳绵顿时沉默了。
　　半晌，他的声音缓和了一些，问道：“黎大少看不惯吗？”
　　“难道要我击掌称快？我不过是在尽量尊重柳少侠你的私人往来而已，所以也希望柳少侠不要太挑战我的容忍限度，对我保持基本的尊重，好吗？”
　　柳绵的脸色变了几变，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道：“抱歉，方才是我失控了，或许也是受到蛊虫影响，有些不能自控吧。还请黎大少不要太过在意。”
　　他的手揉上自己的额头，滑下脸颊，后半句话带了明显的嘲笑。
　　很好，拿我之前的话搪塞回来。我明知道他只是在找借口，却也不能去拆穿这个连一丝掩饰作用都没有的破烂借口。
　　终于回到山崖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而公主殿下也不知所踪。我们于是先回到了女里族的村落之中。
　　公主殿下没有回来。
　　柳绵说道：“逃跑了？”
　　我瞪了他一眼：“明蝶是不可能在我掉下山崖之后离开的。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下去找我们的。上山的路上没有看到她，是错开了吗？”
　　柳绵笑了起来：“也许那位自私的公主殿下并没有你相信的那么迷恋你？”
　　我回头：“你不知道我们的事情，请不要妄下结论。”
　　夜色渐深，我不得不出去找她。
　　理论上来说，公主殿下并不是一个人。她虽然看上去是独来独往，但身边都会至少跟着一两个暗卫。可是从谷底爬回山腰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也没有暗卫出来见我，这就很不寻常。
　　如果不是暗卫反叛，就是他们和公主一起出事了，要么就是因为特殊原因脱不开身，无法给我送来情报。
　　明蝶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不止是因为她是我重要的妹妹，也是因为这会引起娘亲和表叔的彻底决裂。他们之间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个孩子的死亡了。
　　十三年前的那次叛乱，我死了长兄；九年前的那次宫变，父亲和娘亲失去了次子。他们承受不起失去最后一个独子的打击，所以把长女和幺子互换身份，就那样子养大。我是弟弟的替代品，被他们作为随时准备着失去的弃子，可是我太狡猾太自爱，所以活到了今天，也没有让自己有痛苦流泪哀求的机会。十三年前的那次叛乱，皇帝陛下失去了深爱的太子妃，九年前的那次宫变，他的爱女性情大变。满怀着对于亡后的歉疚，他纵容着这个逐渐已经疯狂的女儿，他和我是这世界上唯一会在乎楚明蝶的人。如果楚明蝶在这里出事，也许就会变成黎家的蓄谋。
　　母亲一定会拍掌称快，父亲会因此而担忧，不得不做出相应的立场调整。可是也许那时候，这些已经不关我的事。
　　我要楚明蝶活着，我不会让她死。
　　我不让她死，她就不会死。谁也不能把她从这人世间带走。
　　“看来，得要动用一些手段了。”
　　我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小小的香筒。
　　柳绵看到我缓缓地打开它，问道：“这是什么？”
　　“驱兽香。”
　　柳绵点了点头：“听名字，它能驱使野兽？”
　　“驱兽香有很多种，根据配料的不同，它能驱使的野兽种类也不同。这个筒子里面，放的是蛇香。”
　　然后，只听到沙沙沙的响声，草丛开始晃动，似乎有无数的软体动物，在黑暗中想着我们游动而来。
　　柳绵失声道：“都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