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24、第 24 章

　　如果要用什么词形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女人，那么最适合的无非是骄傲这个词。
　　她看上去很漂亮，但是这不稀奇。女里族的姑娘本来就纤瘦苗条，眉眼若描，多数都可以称得上美貌，显然遗传不错。可是这女人还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不是眉眼上挑，不是抬颚含胸，却能让人很明白地读出骄傲这两个字。
　　这和公主殿下的傲娇款完全不同。公主殿下那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于是自卑与自尊互相打架，就形成了强烈的矛盾性格。而这女人即使低下头来微笑，都透着一股我生来就应骄傲，不为血统，不为地位，只因我就是我的味道......虽然也许血统和地位造就了她，但是如今的她却已经把这种高傲融入骨子里。
　　我传音柳绵：“怎么样？是大美人呢。”
　　柳绵回道：“是又如何？”
　　我笑吟吟地斜眼望向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懒洋洋地抬起下巴，蔑视地说道：“伪君子。”
　　柳绵不理我们，还是板着那张面瘫脸，对我放冷气。
　　我不好一直晾着美人儿，顾虑着自己现在的打扮，尽可能地放柔声音用女声说道：“我们从中原来，到这里是求人解去柳阿哥和我妹子身上的蛊的。阿姐是女里族人吗？”
　　柳绵似乎僵硬了一下。
　　那姑娘仔细看了我两眼，似乎有点意外出来接话的是我，但还是说道：“我叫凤摇，是女里族的族长。阿妹如果要借宿，我可以替你们安排。你们可是要住在一起？”
　　“不住在一起也可，不过我和妹子要住得近一些。”
　　凤摇笑了起来，说道：“我晓得你们中原人的阿姐阿妹不能和阿哥混在一起住，请你们跟我来。”
　　我笑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对方，说道：“这是来拜访的礼物。”
　　凤摇接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中原真是好多漂亮的东西。我带你们去有空余屋子的人家。”
　　路遇上她说道：“你们中原人的阿哥也好害羞吗？我以为只有阿姐才特别害羞呢，没想到阿姐你比这位柳阿哥开朗多。”
　　柳绵说道：“这位姑娘说笑了。我怎么会害羞，只是暂时在思考些事情而已。”
　　凤摇听他开了口，顿时眉眼都笑开，说道：“阿哥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喜欢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啊？”
　　这看起来怎么有点柳绵要被女儿国国主强招为婿的感觉，我默默和公主殿下对视了一眼，结果公主殿下对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想要表达对谁的不屑。
　　柳绵注视了凤摇一会儿，睫毛微微煽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评估着凤摇，半晌说道：“听说女里族恨擅蛊，不知道凤摇姑娘对蛊虫是否有些心得？”
　　我觉得他一定是看出来这位女族长对他很有好感，所以才故意这样开门见山的。他虽然只是这样随意问问，但是这位凤摇姑娘对他颇有好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这男人果然只有表面冰山，内心闷骚狡猾得很。
　　凤摇也不像表面看来那么毫无心机，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对哦，阿哥中了蛊呐。不知道是什么蛊？”
　　“同心蛊。不知道凤摇姑娘听说过没有？”
　　“同心蛊？”凤摇重复了一遍，然后惊道：“你们身上有同心蛊？怎么会？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对同心蛊，听说已经失踪好几百年了。”
　　我问道：“阿姐你知道同心蛊的解法？”
　　“不知道。”凤摇立刻回答道，观察了一下我们，才笑说道：“不过，我可以尝试一下。如果别的人知道炼养同心蛊的方法，我不相信我就学不会。”
　　这话里透出浓浓的一股自信。
　　然后她问道：“中同心蛊的是阿哥和这位阿妹？”
　　我说：“我妹子。”
　　凤摇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笑吟吟地道：“不知道阿哥和阿妹......是怎么中的同心蛊哦？两位是阿达......唔，外面的话好像是......情人吗？”
　　公主殿下脸色刷得一下青了，咬牙道：“不是！”
　　柳绵黑着脸，对被抢先撇清似乎很有怨念地说道：“意外而已。”
　　凤摇也不知道信了没有，笑着点了点头，领我们去安置好之后，就带着柳绵和公主殿下开始初步地研究他们身体里的蛊虫。
　　她先是让两人都放了一些血，然后开始让他们接触各种香料和药草。我对这个很是感兴趣，就时不时向她了解一些炼蛊和养蛊的相关知识。
　　待到天色黑下去了，饭桌上凤摇上了她们的特色菜，具体内容应该比较影响食欲，就不多说了。进食时她告诉了我们关于同心蛊的故事。
　　同心蛊这种蛊虫，据说是三百年前南疆这边的一对著名恋人首先炼得的。巧得很，这对恋人呢，也是一个来自琏族，一个来自巫族。不过他们可不是相爱得要死要活才练成的这个蛊——据说那故事里的男人为了得到巫族的一个炼蛊秘诀而向巫族的姑娘求了婚，但是婚后不久，那姑娘就发现男人另有情人。巫族女子嫉妒心起，就杀死了那男人的情人。男人怒不可遏，从此和巫族女子水火不容。巫族女子应爱生恨，不知道怎么做的，就从情蛊里面炼出了一对变异的同心蛊。她把蛊虫的子虫下到了男人的身上，使男人在杀她的时候，直接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与其说是情蛊，不如说是充满不幸和不详的怨恨之蛊。
　　我疑惑地看了我家妹子一眼。她到底神经要有多粗，才会把这种东西当情蛊来用。
　　凤摇说道：“火戈杀了黑昙之后，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便看见一只虫子扇动着刀一般尖锐的翅膀，从自己的心脏处飞了出来——那里一个好深的洞。虫子飞到了黑昙的身上，绕着她飞了好几圈，然后里面也传出了类似尖啸的振动声，飞出的就是同心蛊的雌蛊。因为同心蛊居于心脏，会使宿主同生共死，感受到彼此的情欲，所以后来人们就称它为同心蛊。”
　　我思考了一下，问了一个我比较关心的问题：“这东西，后来是怎么弄丢的？”
　　凤摇想了想，说道：“中原的阿哥阿姐可能不清楚，对巫琏两族以及我们女里来说，蛊虫就是我们立身的根本。所以虽然同心蛊凶恶不吉，还是有很多人想要养它。它出世之后的一百年间，琏族和巫族的不少年轻人都养过它们，但是结局无一不令人唏嘘。最后这东西落到了一对琏族的小情人手上。”
　　“想必又是一个令人感伤的故事。”
　　凤摇点了点头：“阿山和明月是琏族最有名的一对痴心恋人。明月从小没有父母，不被阿山的父母喜欢，阿山就偷偷弄到了同心蛊，和明月一起使用了。据说后来明月被巫族的族长看中，阿山就带着她逃进了密林里面，再也没有回来，同心蛊也从此不知所踪。”
　　“又是巫族......巫族和琏族经常通婚么？”
　　凤摇笑了起来：“阿姐误会了。虽然说是巫族的族长，但是巫族和琏族的关系在几百年前就很不好，他们说巫族的族长，大概就像是你们说的那种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一样，并不特指哪位。”
　　这姑娘对中原的东西倒是熟。我问：“凤摇姑娘常看中原的小说么？”
　　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我有凤州一位中原阿姐送我的几本书。阿姐你要看吗？真的很好看啊。你们中原的侠少，都是那么俊逸潇洒吗？”
　　果然是书迷......最近大江南北都在流行古装言情小说么？我和柳绵对视一眼，为了不沾染自卖自夸的嫌疑，双双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