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妃》苏烟儿

4、4

　　送行道别的人正站在街道的两边红着眼眶看着自己即将踏上战场的亲人，一个个眼中都是充满了浓浓的不舍，言语中全是要士兵各自保重的话，却几乎无一人叫士兵为国效死，马革裹尸。
　　苏锦绣理解他们的心情，却还是不由地低声开口：“为国尽忠，匹夫有责。”却不想，这句话刺中了一个几近崩溃的大娘的心理防线。
　　她猛地扑过来，抓住苏锦绣的腿就开始捶：“什么为国尽忠！无非是为了你们这些达官贵人要我们去送死！匈奴多么残暴，你们为何不自己去拼杀！”
　　“就是的啊！那些大官都不顾人命的，真正冲锋陷阵的还是咱们家人！”
　　场面有些混乱了。
　　禁卫军忍不住想走过来疏散人群，可此时群情激昂，又在出征前夕，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锦绣不敢妄动，一手拦住了欲上前的禁卫军，一手向下压，高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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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静一静！”她沉了沉气，再度高声道，也不知那小小的身体是如何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人群安静了下来。
　　“各位，我知道现在广场上的士兵有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叔伯兄弟，你们的儿子；我也知道，你们或者并不图他们建功立业，只想让他们平安回家。但是——”
　　她咬紧牙，呼吸骤然变得粗重，“匈奴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我们的平原！不远处的居庸关，多少妇女孩子正在受他们荼毒！如果我们不能齐心协力，保家卫国，二十年前的惨剧就会重演！居庸关百姓的今天就将是你们的明天！——将士们，醒醒吧！你们现在赶往前线杀敌不是为了我朝任何一个官员，也不是为了我们的皇帝，你是为了你还在襁褓中的幼子，为了养大你的父母，为了灯下给你补衣服的妻子……”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刚刚哄闹的人们沉默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拉住妻子的手，低声道，“誓死保卫家园。”
　　“誓死保卫家园……”
　　最后，那千千万万的声音汇成了一句话！
　　“誓死保卫家园！不退匈奴，绝不回关！”
　　苏锦绣红着眼，咬紧唇，一次次逼退泪水，又一次次被泪水洗刷过脸颊。
　　重活一次，她原以为自己已无喜无怒，对任何事物都难以有感情；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觉得那些鲜活的生命是这样的宝贵，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带他们回家。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出来。
　　“我会带你们回来的，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努力微笑着说。
　　短暂的沉默后，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声音：
　　“誓死追随郡主！誓死追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