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忆相逢 ...
-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会议室里,一片肃穆,从与会者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在商榷一件大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一向以“惜字如金”著称的奥里玛教导主任,拍案而起呢?
金秋九月,又是一个收获季节。辛勤劳作的农民伯伯,忙冬忙夏终于看到了慰藉;寒窗苦读的学子,跃过龙门迈进他们梦想中的“象牙塔”,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收获呢?只是,这个金秋对于奥里玛那些临近毕业的人仅仅才是一个开始。
如果说鼓楼城是“十年浩劫”里得以留存下来的异数,那位于鼓楼城东的“奥里玛大学”更称的上是这异数中的“奇葩”了。
据《鼓楼城志》载:“乱世多盗匪,村置一楼,楼匿一鼓,盗发之处,椎鼓乱击。诸村如闻之,椎鼓一通;次闻者,复挝以为节,俄倾之间,声布百里,伏其险要,无不擒获。诸村复置鼓楼,互通消息矣”。
随着时间的发展,鼓楼建筑几经改革修整,流传到现在早已演化成一种适宜人居住的家居风格了。
清朝末年,内有忧外有患,不甘心屈居别人脚下的仁人志士们开始试着睁开眼睛看周围变化的世界。上以恭亲王奕忻为首,下以曾国蕃、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为代表的洋务派,打着“自强、求富”的口号,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了一场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洋务运动。
鼓楼人私下相传,奥里玛大学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兴建起来的。据《奥里玛校史录》上记载:甲武海战失败后,目睹清政府腐败无能的一位“智者”辞官归隐,路过鼓楼,被城中古朴的民风吸引,遂携家人定居于此。智者感叹于这片土地的落后,一心致力于教育事业的发展。在鼓楼城东建立了一所颇具西方韵味的综合性大学,为纪念那位在建校过程中,据说因心力交瘁而客死异乡的建筑师,学校特以他的名字命名,是为——奥里玛大学。
城中的老人看着这与自己生活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多有不满。更有通灵的人站出来说,“奥里玛大学”破了地气是不祥的,会遭报应的!流言也好,报应也罢!智者都充耳不闻,依然循着自己的想法建设学校,不惜重金聘请一大批中外名流来此任教。
几十年来,关于奥里玛的流言从未间断过,与流言同日而增的是奥里玛取得的不斐成绩。尤其以因特殊年代而特别设立的“情报与战争”专业(解放后更名为‘刑侦与警署专业)出来的学生,更是炙手可热。当然作为奥里玛大学的“后起之秀”,它的繁荣是有原因的。政治力量的介入是“刑侦警署专业”迅速发展壮大的直接推手。30年代是个动乱不堪的时期,乱世易出“枭雄”,当然也是一个滋长“英雄”的时代。
众所周知,一场战争的胜利除了依靠将军的指挥,勇武士兵奋不顾身之外。及时而准确的情报也是非常重要的,“那位”伟人自然深谙此中道理。鼓楼城在地图上的毫不起眼与“奥里玛”的在教育界的寂寂无名成了做这项工作的优势。一批又一批的人被秘密带来,一批又一批的人从这里出发分散到全国各地,他们隐姓埋名深入敌后做着最危险的工作。解放后,那些佼幸留下的人开始从幕后走向台前,奥里玛作为他们的母校自然而然就比别人多了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也是奥里玛能在那场“浩劫”中得以保存的重要原因。而那一套绝密的教学方式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奥里玛引以自豪的资本了。
走进奥里玛校园,映入眼球是一尊硕大的雕像,观者以为何?大凡中国为学者,多以“孔孟”为尊,然奥里玛却置若惘闻,非但不“祭孔”。反而高薪聘请雕塑家塑了一尊“武候”诸葛亮的大理石巨像,立在正门前,几十年如一日地冷眼旁观着奥里玛的浮浮沉沉。此为奥里玛“第一奇”;在我们这片儿不小的土地上国人历来都以“南为上,北为下”。房屋建筑也以“坐北朝南”多见,可这一条条的习惯传统到了“奥里玛”这,似乎都成了无足挂碍的“毛毛雨”,否则任谁也不敢把自家正门建在西边,朝向东面啊!此为奥里玛校史上第二奇;奥里玛有三奇,如果前两奇能勉强用“武候巧借东风”来解释,那这最后一奇却真真的令人费解了,奥里玛自建校伊始就朝着“西化”的方向发展,校内建筑更是西式化,然而就是在这个全盘西化的校园一隅却孤零零存在着一处不知荒废多久的宅子,宅内的房屋多因年久失修成了危房,不过从外观上依旧不难看出这宅子年轻时的辉煌,房子的雕饰似乎也不与城中鼓楼相同,看着倒不像供人居住的,仿若一所祠堂,奥里玛校内为何有这么一所祠堂?难不成这祠堂里供奉着的竟是保佑奥里玛长久不衰的神灵?
那为何几十年来都任其荒芜不加修葺呢?
历届校委会,在商讨废宅的存留问题时,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有的人以“废宅”有碍校容,影响学校长远发展,强烈要求夷平它。而有的人却以传的“沸沸扬扬”奥里玛“诅咒论”强烈反对,拆掉废宅!莫非今天会议室里让“惜字如金”的教导主任拍案而起的就是这件事,他在惧怕些什么?
奥里玛现任校长姓古,是那位智者晚年收养的儿子,智者去世后并没有让其家人接手奥里玛相反的在其晚年时把身边的亲人都遣散了,古校长年逾古稀,十年浩劫中并没有像奥里玛这么幸运,受尽了批斗。□□后,平反,此后十多年来一直担任奥里玛的校长,为人平素和霭可亲,甚得学生爱戴。
那位教导主任姓鲁,单名一个风,自青年时代考入奥里玛,再没有离开过这个学校,因为处事严谨,铁面无私,不苟言笑常令学生望而生畏。鲁风几十年如一日一颗心全扑在奥里玛的教学管理上,多少年来奥里玛有人出有人进,只有他,像门前的武候像一样坐看着千百学子来来去去。鲁风从相貌看大概也有五六十岁了吧,未婚,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终身不娶?有学生曾戏言他为奥里玛的“第四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这位不争名不逐利的老人,拍案而起呢?
奥里玛校园,人来人往,宣报栏前围满了学生。你推我挤,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呵,五年好快噢!”
奥里玛西楼二楼的大厅一男一女隔着玻璃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学生,女孩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束着,帆布裤子许是因清洗次数太多的缘故,原本的底色大多已变成了不纯净的白了,黑白格子衫一排扣子从上到下扣的整整齐齐。旁边的男孩没有搭话,只见他目光洒向远处,思绪似乎游离到天外了。
“喂,葛路翎,你又跑神了”女孩扬起手朝男孩后背“狠狠”地拍了一下。
“啊?”
男孩莫明其妙的看着女孩,女孩很无奈的摇摇头。
“你刚讲什么来着了?”男孩显然已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揍”。
“自己下楼去看吧!我回宿舍了”
女孩指了指西楼前人群聚集的地方,转身离开了大厅。男孩瞟了一眼楼下,再回身和女孩说话时,女孩已经离开了,只余给他一个背影。看着那抹消失的背影,男孩拍了拍脑袋,嘴角轻扬,笑得如沐春风。
(教导处)
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目光同样望向那群攒动的人群,那究竟是一纸什么样的布告啊?上面又究竟写了些什么?它又将为这个尚不算太老的校园带来什么改变呢?中年男子似乎在凝眸思索着,他就是鲁风,那个一身成谜的教导主任。
一阵风吹过,将这位年过花甲的教导主任从思索中拉了回来,教导主任转身走到一架木柜前,从口袋的夹层掏出一枚钥匙,打开柜子最下层的锁。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最里面拿出两个档案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教导主任坐在办公桌的凳子上,取出眼镜,拆开两份档案袋。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填满整个页面,“葛路翎”唇口微启,缓缓向下看。
葛路翎:男,1972生1989年考入奥里玛大学警署专业。后面记录着从他出生到入奥里玛之前的资料,事无巨细,林林总总写了将近十页。
鲁风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他看的很慢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大学五年各个老师给他的评价。鲁风轻轻的放下了葛路翎的档案,目光却一直留恋在档案最后一栏的几句话上:该生之优秀实属少见,为我奥里玛建校以来不可多得的人才。落款处赫然写着:“鲁风”二字。
点燃了一支烟,鲁风又抽出了另一份档案。相同的式样的纸,记录的却是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尹默:女,1973年生。1988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奥里玛犯罪心理学专业,后因病休学一年。1989年返校,因犯罪心理该年不招生遵其意愿调入警署专业。
鲁风依旧看的认真,只是这次他很快的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为什么同样的档案册,看葛路翎的需要花费那么久的时间而查尹默的就这么快,鲁风用一只手掐灭了烟蒂,另一只手来回的翻着第二份档案,一页一页的空白令他陷入了沉思,尹默,尹默,~鲁风不停的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和葛路翎同样优秀令他欣慰更令他费解的名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关尹默15岁之前的资料全是空白,难道她是凭空冒出来的人吗?不,肯定不是。鲁风在心底把自己的猜想否定。那这是为什么?奥里玛有着庞大的消息来源机构,有专人负责整理收集学生档案,可尹默的资料确实是空白?难不成?鲁风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谁刻意隐瞒一个学生的档案。鲁风收起了俩人的资料,重新将他们封存起来,落了锁。
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两名学生,是他希望的寄托。从“十年浩劫”以来,奥里玛警署专业已经十多年没人通过专业考试拿到“警署从业资格证”了,对于拿不到从业资格证的警署系毕业生而言,意味着你这辈子都无法从事和警署有关的职业,这是何其悲哀的事啊?身为教导主任的他不仅是在为学生担忧更为学校未来着想,毕竟…想到此,鲁风又觉得身上的责任重了一分,所以他不再去深思尹默的资料为什么空白了,他要做的是赶紧督促督促他的骄傲,让他们好好准备这“最后一题”的测验。鲁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教导室。
秋季的奥里玛少了夏季的葱葱郁郁,寂静的夜里蟋蟀的厮鸣倒平添了几分情趣。情趣是他们的,似乎和这个手插裤兜,低头冥想的少年无关。葛路翎沿着路灯,一直向前走,颀长的身影斜映在马路上。走着走着颀长的身影慢慢变短了,最后竟消失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异常也触动了葛路翎那作为一个未来警察最敏感的神经,抬头想要看清为什么?旁边的路灯早已跑到了身后,映入视线的是一所废弃的宅子。原来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这里,葛路翎站在宅子门前想了想,走到门前,欲推门而进。
门环上没有尘土,葛路翎心下一惊,是谁到这呢?片刻的思索后葛路翎推开了破旧的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有关废宅的传说在奥里玛向来不绝于耳,传言中的“废宅”就是乱鬼作乱的诡异之所,有人说月黑风高的夜里曾听到女子的哀怨哭声,也有人说曾在半夜看到披头散发的女鬼,吐着长长的舌头。葛路翎似乎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只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俯仰之间无愧天与地,那何惧之有呢?
葛路翎凭着宅子外微弱的灯光,四下张望了一番。草丛有明显踩过的痕迹,不像是动物留下的,葛路翎循着散乱的草丛在宅子里转悠着。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听到这个声音葛路翎不用猜便知是谁,所以不等那个人吟出最后一句他便开口接了出来破败的房屋前的台阶上,一个女孩双手抱膝望月发呆,听到声音女孩急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同时背过身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你怎么在这?”女孩看着突然到此的葛路翎似乎很吃惊。
“不知道”葛路翎摇了摇头,“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你呢?”
“知道吗?”女孩答非所问
“什么?”
“听说,学校准备把这平了建图书馆”,女孩瞥瞥这个荒凉的宅子用一种奇怪的口吻讲起近来听到的有关废宅存留的流言蜚语。
“荒废这么多年,建个图书馆挺好的。”
“真的好吗?毁了别人的家已经够残忍的了,现在还要打扰最后的一丝宁静”。葛路翎能感受到她语气中游离的愤怒,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女孩义愤填膺,目光清冷的令葛路翎不由的后退半步,有那么一瞬他竟不能确定面前的人是和他相识五年的尹默。
“你…”葛路翎其实想问你没事吧,话还没出口就被尹默的笑压了回去。
“呵呵…吓到你了吧?别理我,我在抽疯呢!”尹默笑的若无其事
“你呀!”葛路翎压下心中的疑问,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谁也没讲话。
“秋寒夜凉,早点回去休息吧!”一阵冷风再次吹来,葛路翎打破了沉默。
“嗯”,尹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废宅,路灯之下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和谐、默契。
“路翎”,女生宿舍楼下,尹默突然喊了声葛路翎的名字。
“有事?”,葛路翎回头
“嗯,没有,早点休息吧!”
“噢,那明天教室见”葛路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对不起”,尹默在心底默念着三个字,走进了宿舍楼。
葛路翎回到了宿舍,为自己倒了杯水,习惯性的从书桌上抽本书,《三国志》他看了许久还没看完的一本书,不知看了多久,葛路翎觉得很累,眼前反反复复出现一个人影,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一阵琴声,意识中却告诉自己洗刷过再睡。可是理智终究抵不过困倦,葛路翎在这场自我的战争里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