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64、第六十四回 和她一起睥睨天下，俯瞰众生

　　接下来的几天子初和弘历的伤因为有了太医的精心护理而很快痊愈，虽然弘昼两个人在子初的面前还是表现得和以前一样，可是还是有了某些变化。子初叹口气，想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月影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天真烂漫，可是子初看着她一副不解世事的样子常常心下黯然，她想留住的一份美好纯净也已被破坏，也许这些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假象。当浩浩荡荡的马车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子初有一些的茫然，这一次，究竟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又失去了一些什么。
　　八月，九爷府送来帖子，邀请四爷及女眷去九爷府上赏菊花。子初帮着四爷打理妥当，随着他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看见福晋带着久已不见的年清羽。子初对于看到她一点没有惊讶，现在的时局，也是需要年家的时候，所以当四爷稍微用力扣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笑笑说：“胤禛，我懂得。”四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还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可是同时自己的心又有种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他何尝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呢？可是这样的委屈如今还是要忍着，子初，我承诺，等那一天，你必不再受任何委屈，不必跪任何人，这样想着冷清的眼里终于充满了柔和的光芒。四周的奴婢早已经见怪不怪，那拉氏是一脸的黯然，年氏则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一段时间不见，子初都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憔悴得那么厉害。虽然打扮得仍然是天姿国色，怎么说呢，子初觉得以前的年清羽虽然很是讨厌，可是她有一股精气神，现在却是如同一个没有思想的娃娃一般，精致却失了生气。子初并不知道四爷用了什么手段对付她，可是这都是她应得的不是吗？子初没有那么伟大做到以德报怨，年清羽的手上沾满了人命和鲜血，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没有错，但是前提是不能以损害别人为代价。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么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疼也要走下去。
　　子初自然是随四爷坐一辆马车，待到了车上，四爷戏谑地问：“昨夜睡得可好？”子初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这人，如今却是越发地肆意了，遂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知，这一眼才是含羞带嗔。四爷心中一动，她跟着自己如今也有十多年了，就连这时光仿佛都格外厚待她，除却越来越多地添了妩媚和风情之外却是不见任何老气，而自己的定力是越发差了，刚才的那个眼神就足以让自己下腹如火烧了一般地灼热。
　　把她轻轻搂进怀中，如今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刻，那些人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多，怀中的这个人还是要多做一些防备。忽然就想起皇阿玛在赐毒酒给子初的时候说过的话，“胤禛，你现在不忍杀她，终有一天她就是你的软肋，她也会成为别人刺杀你的利剑。你会后悔的。”其实皇阿玛说对了一半，她就是自己的软肋，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后悔么？他从没有这样想过，怎么会？因为即使有这样的想法对于两个人都是一种亵渎。称孤道寡？他偏不信！我命由我，即使是天意，他也要逆天而行，最后，他一定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睥睨天下，俯瞰众生。
　　九爷府上仿佛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却又在不经意中透露着丝丝的萧条，子初仍旧是站在四爷的身后，可是在座的诸人谁又不知道她对于这位冷面王爷的重要性呢？九爷在暗里轻嗤：果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么也去做痴情种？
　　八爷在看到子初的那一刻心里突然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样，其实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过这个跟在四哥身后的像影子一样的女人，因为四哥的存在感太强，而她却是那样不声不响，但是如今看来两个人什么都不必多说，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的额娘，她的美丽远远不及额娘，可是她却有四哥的精心的呵护和珍爱，而自己那样一个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额娘，却是在寂寂深宫之中战战兢兢，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己这么多年想要什么，真的就是那万人之上的权势吗？那并非自己所愿，可是却是能够给她一丝安慰的路径吧？可是就连这些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那个人说了什么？“辛者库贱婢”，即使是民间百姓也有言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可是那个最有权势最尊贵的男人，最后留给自己的枕边人的就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犹如一柄利剑，直让人痛不欲生！目光又投回远处的两个人，刺痛的是心。皇阿玛，这就是你选定的人是吗？是因为什么？就因为他那个尊贵的养母么？那个和你情投意合的人？一抹讽笑，皇阿玛，没想到你也是个这么痴情的人呢！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最后都是你们得意？我的额娘，她那凋逝在深宫中的青春，那于无人处飘落的泪滴，该谁负责？我的帝王业，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讨好所有的人，谁又该给我一个交代？皇阿玛，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如愿以偿么？未必。子初仿佛福至心灵般地看了对面的八爷一眼，正好看到了眼底深处来不及掩饰的恨意。是的，恨意，是那样的强烈，子初甚至有了一丝害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八爷看到了子初的神情，他知道她看到了，他甚至都没有再去掩饰，只是投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四爷注意到了子初的异样，抬头看的时候挡住了八爷的眼神，两个人刀光剑影，子初却无法忘记刚才那个满带恨意的眼神，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