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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迷惘彷徨 ...

  •   沐浅浅一脸嫌弃地望着刚刚从上面下来的公交车,转身快步走开。她今天完成了度假村这一期的广告,又提了工资,心情还算好,快步走到路边,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就要回家。
      等待片刻,她没有看一眼匆匆而过的行人,精致的瓜子脸上毫无表情一笑,带上墨镜,继续走着她的猫步。
      路过一个露天咖啡座,她尖尖的高跟鞋一不小心踢到了一把椅子的腿,椅子上一大叠砖头似的书就“蹦蹦蹦”地砸在一把躺在地上的吉他上,而这把吉他原本是靠在被她踢开的椅子上的。
      沐浅浅立即停住脚步,用理性的思维保持着她一贯的镇定,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看着坐在旁边的男子,裂开嘴一笑,“一把吉他而已。”
      男子阴沉起来的脸似乎没有使沐浅浅有任何的恐惧,她甚至没有任何内疚。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沐浅浅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在桌前,“拿着它们再去买新的,可以买三把了呢。”说完就逃之夭夭了。
      顾一凡冷眼地看着沐浅浅扔下的被风吹散一地的人民币,走过去蹲下拾起被砸坏的吉他。
      如果沐浅浅知道她今天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一定后悔来过这里。
      晚上八点,路灯早已经亮起。逛街的闲人有增无减、络绎不绝,大包小袋地提着逛了一家又一家。各种大的小的、新买的破旧的、豪华的普通的车把每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司机们拼死拼活的按着喇叭,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路旁两边的灯把每条路晕得金光闪闪,犹如天上的银河,把S市衬得有多奢华有多奢华,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韶风办公大楼里,五十九楼的两间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柏藤走进危庭的办公室,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危庭的脸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老,皮肤也暗黑着,不由得心里难过,说:“奶奶还不回去吗?”
      “你还在这里。”危庭站起来,指着天上弯刀似的亮银色的月牙,说:“知道月亮为什么不会一直圆满也不会一直残缺吗?”
      柏藤笑了笑,说:“因为月球不停地绕着地球转,而地球也不停地绕着太阳转,所以在地球上看到的月亮总是在变化,这是宇宙的规律。”
      “是的,什么事都要有他的规律,否则会出现大乱。”
      柏藤听出了危庭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说:“是这样没错,但如果事情发生了变化,就一定要改变旧的规律,这也是宇宙的规律。”
      “能把事情尽量处理好是最好,但不要强求。” 危庭想了会儿,对他露出了一贯的慈爱的笑容,伸出右手说:“来,到这边来。”
      柏藤走过去,握过她满是皱纹的温暖的手。危庭坐在转椅上看着他说:“我见到你媳妇了,确实很不错。虽然如此,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吗?”
      柏藤笑着微微摇着头。危庭生气又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有你的打算,我也不多问。但是唐昔这个女人不简单,留意着点吧。”
      柏藤反笑,“她没那么可怕。”
      “希望是这样,但我绝不会允许我的家庭和公司存在一丁点威胁。我老了,身体不太好,就让她过来协助Linda。”
      “为什么?”
      “因为你把公司的百分之五的股权给了她。”
      室内安静得只听到窗外一丝丝的风声,空气被紧紧地压缩在这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柏藤顿了顿,说:“我另外安排她的职位好了。”危庭看着他,点了点头,“也好,你看着办吧。”
      突然门被沉闷地敲响了,柏藤过去开门,唐昔就站在门外,两人都吃了一惊。危庭端坐着,看着毫不友善的唐昔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唐昔走进来,把手里的信封放在危庭跟前的桌面上,说:“董事长,我想辞职,回学校处理毕业事宜。”
      危庭双眼立即眯起,没有说话。室内的三人,像三座对峙着的高峰。他们各怀心思,又相互依赖,毫不在意此时头顶上的电闪雷鸣。
      死寂一般的沉闷。直到柏藤的手机响起,他出去后一会儿进来,对危庭说:“林太太的宴会,快到点了。”
      危庭说:“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别迟到。”
      柏藤应后走到唐昔旁边,轻轻地握过她的手,把手里的东西快速地塞到她手里,轻声说:“戴上。”然后举步出去了。唐昔打开手掌一看,一枚冰凉凉的黑玉戒指躺在手心里。不知道柏藤的意图,唐昔没有听他的话,仍然把戒指握在手里。
      室内只剩唐昔和危庭两人。危庭端坐着,说:“这封信你拿回去。我给你放两个月的假,回来继续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在危庭的面前唐昔会不自觉的充满警惕感,这是她下意识地反应。其实,危庭对她也是如此。唐昔说:“我觉得我在这个职位上的能力有限,而且这也不是我理想中的职业,所以我想要辞职。”
      危庭笑了,说:“那就没必要了。困难分天灾跟人祸,天灾如果要降临,谁都没办法阻止;如果是后者,既然困难是别人造成的坎坷,同样作为人,我们也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解决,能否战胜困难,只在于自己的能力高低,而不是想着怎样去躲避利害。如果真是工作上力不从心,可以请教别人,尽量弥补自己的不足,学到手的都是自己的,学不到的怨不得别人。如果是心理作用,那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的决定都是维护自己的利益。但无论如何,木已成舟,造好的船如果不航行,只能白白浪费造船的成本。”
      唐昔听着危庭的话,正是这样的信念,自己这么多年来才能走过来。既然已经选择,即使是条不归路,也要一步不落地走下去,不怕输给别人的进攻,而怕输给自己的退却。
      “我明白。”
      危庭笑了笑,说:“我现在可以闭上眼睛,等着桌上的信消失。”说完真的闭上了眼睛。唐昔拿过信,又把戒指套在右手的中指上,说:“谢谢董事长的建议,这对我的帮助很大。”
      危庭睁开眼,满意的笑了笑,唐昔果然是个懂的打算的人,刚想说话,正巧瞟到唐昔拿着辞职信的手上戴着的戒指,那黑玉髓发出的冷森森的气息,比室内任何能够反光的东西还要夺目。
      这枚戒指是她送给柏藤的,现在看到这戒指戴在唐昔的手上,就明白柏藤是维护唐昔的。但显然,唐昔自己并不了解这些。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唐昔回到办公室,把收拾好的物品放回原处,又把手头耽误的一些不急的零碎事处理好,抬头一看,已经过九点半了。
      五月的S市渐渐进入夏天,连夜晚都暖着。街上人流如潮,车来人往,两旁的摩天大厦夹着金闪闪的宽敞的干道向前延伸。远处一辆车打亮着车灯缓缓驶过来,杰森探出头,那张像是冰冻了千年的脸依旧紧绷着,冷森森的声音弥漫空气中:“真巧。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唐昔开始严重怀疑他被谁下了药,因为竟然看到他皮笑肉不笑地对自己说:“上车吧!”
      唐昔觉得自己是饿晕了。看了看路上过往的出租车,没有一辆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急着去医院,就受宠若惊地答应着拉开车门。

      病房内的灯光被调得很微弱。唐严卿昏昏欲睡地睁着眼躺在床上,看到唐昔进来,立即打了起精神。
      “已经十点多了,就不用过来了。”
      唐昔见他明明等自己等了很久没有睡,说:“不打紧,过来看看。饿吗?要吃点什么?”
      “老躺在床上也不觉得饿。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也不想躺在医院里,还是尽早出院的好,免得你整天跑。”唐严卿说着要坐起来。
      唐昔立即将他扶起来,“爸你好好治病,其他的不用操心。”
      唐严卿说:“其实这病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就马上死了,还要你回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岚岚还不回来?出差那么久还不回来吗?”
      唐昔脸色变成了蜡黄,她最担心唐严卿问起唐岚的事,所以在接他出来时向他撒谎说唐岚出差去了,暂时回不来。其实唐严卿也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出狱、住院这么大的事,唐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过来,而偏巧唐昔又回国实习。
      唐昔躲躲闪闪说:“快回来了,她昨晚刚跟我打电话。国外的时间跟我们的不一样,她怕打电话来您在休息,而且她也快回来了。您好好休息,出了院就能见到她了。”
      唐严卿见唐昔神色僵硬,问:“真的吗?”
      唐昔立即点头,“您要不信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不过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休息还是在开会?”说着拿出了手机做出拨号状。其实她心里害怕极了,一颗心像被紧紧地捏住一般。
      幸好,唐严卿立即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还是别打了,要是在开会就不好了。”
      搁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又回到了不上不下的平衡的位置。唐昔不敢告诉他小石头的事,也不敢告诉他自己结婚的事,更不敢告诉他唐岚已经去世的事,是怕他病情反复,但不知道还能瞒多久。又说了一些话,唐严卿见唐昔心不在焉,以为她太累,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郊外的夜凉如泉水,弯弯的纯白色月牙高悬穹宇,道路的两边是一片草木虫鸣的响声,还伴有阵阵夹杂着草木清香的原始大自然的味道,冰冰凉凉的风犹如翻滚着的海浪。路旁的灯发出暗黄色的光,迷迷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风景。
      路的远处,柏藤托着一把断了琴头的吉他慢慢地一步步走来。路边的灯光投向他高高的身体,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使他看起来犹如一个流浪了千年终于回到了故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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