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爱未生》日易

16、菜鸟狗仔

　　两人一路狂奔，出了VIP咖啡室就到了露天咖啡区，这里没有地方可躲。
　　“怎么办，录音笔被折断了，语音资料没有了。”陈梓妍喘着气说。
　　沐浅浅向来路瞥了一眼见没人追上来，把内存卡取出给陈梓妍，“你拿着它先躲起来，我拿着相机走另一条路，他们一定会跟着相机走，你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陈梓妍拿着内存卡犹豫了一会儿后躲进了洗手间。沐浅浅拿起相机和背包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往楼下走去腆着肚子的男人，她灵机一闪立即装作不认识加快脚步走开。
　　“站住！”没等她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那个男人的叫喝声。
　　沐浅浅头撒腿就跑，那男人锲而不舍地追着。突然在拐角处撞上了人，只见两个体形高大的男人正紧巴巴的盯着她看，又听到后面追上来的男人喊过来：“抓住她！”
　　沐浅浅没等那两个男人做出反应，立刻本能地向另一条路跑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抓个正着。这是个角落，一个过路人都没有。腆着肚子的男人提着她的领子说：“你就是上次潜进我们厂乱拍的臭记者！”
　　沐浅浅定了定神，“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别以为跳进河里我就不知道，我认得你背影。”
　　“照片我已经交上去了，况且那天不止我们拍。”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原始的凶残和野蛮，嘴里一闻就令人作呕的口气喷在她脸上，“你们这些活得不耐烦的记者。说，那天还有谁拍了？”
　　“我只是个新人，认识的人并不多。”
　　“储存卡呢？把储存卡拿来！”
　　沐浅浅说：“储存卡被我同伴带走了。”
　　他脸色一变立即喝声问道：“叫她回来，否则有你好看。”
　　“她已经走了，而且我没有带手机，只能去追。”沐浅浅掏了掏空空如也的背包证实，并主动带路去找。于是沐浅浅走在前面，三个大男人跟在后面，一行人进了电梯。
　　电梯将四人带到七楼。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喝了一声：“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沐浅浅点头顺应，然后带着三个人几乎把七楼转了个遍。七楼都是包间几乎没有可以躲的地方。突然眼角不经意瞥见角落黑暗处陈梓妍露出半个头，转过脸背对他们说：“这里都找过了，她大概已经走了。”
　　“你耍我们。”一个人提起她的后衣领恨恨地说，“打电话叫她来这里。”
　　沐浅浅被衣领勒得难受，皱眉说：“我们两个出任务从来不带手机。”
　　男人抓着沐浅浅的衣领把她撞到墙上，“要是让我看到那些照片曝光，我就派人砍了你。”
　　沐浅浅喘着气说：“那些是出版的工作，我拍了照就上交资源。就算我们不报道，你们水泥厂以次充好，并把污水偷偷排进西平村地下管道的事也会被别人曝光……”
　　没等沐浅浅说完，面前几个男人顷刻被人从后面用水朝头泼来。他们立即转身，没看见任何人让沐浅浅跑了。
　　陈梓妍已经摸透了七楼的格局，用水泼了那几个人后通过拐角躲进就近的包间。沐浅浅则跑进洗手间把身上的学生装换下，又把假长发戴上并化了浓妆，此时的她简直是换了一个人。那几个人虽然还没有追上来，但洗手间是公共场合，他们为了找人一定会冲进来，所以沐浅浅整理好就离开了洗手间。
　　电梯里，沐浅浅拿出藏在裤腿里的手机给陈梓妍打了电话，“你在哪里？”
　　“七楼。”电话那头陈梓妍压低了声音说。
　　“被发现没有？”
　　“没有，他们不认识我。”
　　电梯正开门，沐浅浅跨步出去，“储存卡还在吗？”
　　“在。”
　　“我在六楼，你下来，我们立刻回去。”
　　不一会儿沐浅浅与陈梓妍在六楼相遇，她们继续按下行键。但电梯在五楼又打开门，走进电梯的是谢臻悦派来的保镖。此时她们俩都已经换了装，沐浅浅更是一头长卷发，那几个人没有认不出她们。沐浅浅依旧微笑着，优雅从容地挽起陈梓妍的手臂走出了电梯。
　　等到电梯合上门两人立刻跑开。陈梓妍小声问：“现在坐电梯还是走楼梯下去？”
　　沐浅浅远远看见电梯的显示是往一楼去的，这时候下去简直自投罗网，于是说：“先等一会儿再下去，水泥厂那群人大概还在七楼找我们，可能猜不到我们在这里。”
　　说完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谢臻悦那几个保镖突然又从电梯冲出来，像一群苍蝇一样到处搜查。两人即刻把身体往角落里缩，半蹲着离开。但遗憾的是，当她们正要拐出走道时，身影被走廊拐角上方镜子似的金属光面反照出来，正好落在了一个保镖的眼里。那个保镖挥手招过其他几人，偷偷跟了上去。
　　沐浅浅和陈梓妍走楼梯来到四楼，才一转身，那群保镖正好追上来远远地跟她们打了个照面，沿路所有包间全部关闭着门，两人拐了又拐来到另一条走廊，乘着电梯上到了最顶楼。
　　顶楼没有任何包间，只有两四间紧闭着门的类似办公室的套间。尽头处一间金顶雕花木门半开着，从里边毫无亮光，门口没有人。陈梓妍忽然想起刚才她在十七楼躲藏的包间也是没有人而开着门，于是不由分说的拉着沐浅浅过去。
　　其实，在沐浅浅和陈梓妍跟那群人上窜下跑地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时，正顾一凡与一个欧洲面孔的中年妇人在她们正要进去躲藏的那个包间里喝咖啡，确切的说是在谈事情。
　　那个金发碧眼的妇人优雅地坐在藤椅上，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说：“……虽然如我所见，但这里跟美国不一样，我觉得这里真的不合适你。”
　　顾一凡修长的十指停在他面前的键盘上，湛蓝的眼珠深邃冷冽，通身无处不透出君临天下的压迫性气势，完全找不到他教学的谨慎严肃和一个音乐家具有的气息。此时哪怕他稍稍动一根手指，在场的人也绝不敢多换一口气。
　　妇人皱着眉头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回去？毕竟你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半年，而且有些事我和你姑父越来越觉得吃力。”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你们已经是帮手，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大事。”他没有说应该不是大事或可能不是大事，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但这毕竟关系整个约翰逊家族……”
　　他莹蓝色的双眸一眯，“这么大一块肉你们自己吃不是很好？”
　　妇人的脸色一样突然苍白，“然后像鲍勃和麦克一样的下场？”
　　顾一凡看了那妇人一眼，拿起杯子碰了一口，说：“你是我姑姑，假如是你的意愿，我会允许。”
　　妇人顿时像是被什么呛住，咽了咽气说：“你别开我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家族我一定要解散，迟早！”他猝然伸出一只手指敲了敲桌面，“但如果你们真舍不得，我可以交给你们。”
　　妇人急不自抑，霍地站起来，“你真的不管了吗？那可是你祖辈甚至是你父亲的心血。”
　　顾一凡信自坐着，眼里是不容置喙的铁定，“我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解散整个家族，但他最终没有来得及。而我更不想看到家族中任何人像我父亲一样，以那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另外，你们还没那个本事撑起整个家族和事业，所以我必须尽快解散它。”
　　妇人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行，不能这样做！”
　　顾一凡没有理会，继续说：“以现在的资产足够你们白吃白喝过上几辈子，你们也可以转入其他行业，不用再过这种血雨腥风的生活。艾尔莎，这是最好的退路。”
　　妇人始终没有办法平静心情，但又不敢在顾一凡面前造次，只能坐下来又抿了口咖啡。
　　突然，门被大力地推开，沐浅浅和陈梓妍这两只逃命耗子兀然出现在这压抑得致命的空间里。
　　室内播放着柏辽兹《哈罗尔德在意大利》那段神秘甚至黑暗恐怖的旋律。如果没有沐浅浅和陈梓妍煞风景地无端闯入，这会是一段由黎明前的黑暗过度向光明灿烂的浪漫且激励人心的时空。
　　无论是顾一凡那寒刀冷剑般砍过来的阴鸷双眼，或是艾尔莎那似慢慢漾开着粼粼血腥的碧色瞳眸，还是站在一旁如狼似虎一样盯着她们的几个衣着不俗的人，都足以让她们想shi的心都有了。
　　于是，沐浅浅这只无法无天的妖精也开始迷惘了，她手心冒汗地抓着陈梓妍冰凉的手，将室内的所有人都扫了一眼，嘴角抽搐着暂时忘记了所有的挣扎，与海滩上的鱼干没什么区别。但妖精就是妖精，在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后，她就复活一样拉着陈梓妍钻进了咖啡桌底。
　　外面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接着骤然停下。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在墙上，然后万籁俱静，这绝对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陈梓妍就不用说了。非人如沐浅浅，她的大脑从躲进桌底的那一刻起已经处于死机状态，脑子“哔啵”两声后自动关机了。陈梓妍看到沐浅浅死灰一样的脸，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手中的存储卡偷偷塞进顾一凡的西装口袋中。
　　与其说偷偷，不如说是在顾一凡的眼皮底下放进去的，即使他从她们俩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起一直闭着眼睛。
　　不过顾一凡最厌恶别人擅自碰他，所以当陈梓妍刚把存储卡塞进他袋子时，他的眼睛猛然睁开，蓝幽幽的眼里目光冷箭一样射出，他只一个眼神，就已经让站在靠门英俊挺拔的男人立即会意。
　　沐浅浅与陈梓妍依旧躲在桌底，良久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掀起桌布偷偷一看，室内除了她们俩已经空无一人。陈梓妍出来后重重呼了口气，心里无限感激顾一凡和那金发碧眼的女人。在学校常听人说顾老师私下里严肃冷峻，但在这件事上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刚刚想到这，只见沐浅浅一把扯下假发塞进包里，“动作还真快，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没等沐浅浅说完，陈梓妍立即拉着她追了出去。
　　“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们现在必须要回去了。”沐浅浅拉住她语重心长地说。
　　陈梓妍却急促地继续走着，“不能回去，我把存储卡放顾老师口袋里了。”
　　沐浅浅的表情接着像川剧变脸一样神奇，“你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