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白寒枝，凤栖于梧》星湮阁台傀儡师

5、第五章

　　五月的空气并不凉，但在万里虚空，就这么吹着风，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白凤修长莹白的手指轻点了点眉心，好让自己收敛下心神，临近鬼谷，不能再想些有的没的。

　　方踏入鬼谷，就感到了不寻常的气氛，白凤不知道是何缘故，每往卫庄的修罗殿走近一步，心里就愈发堵得厉害。

　　在卫庄书房门外的时候，白凤就知道这感觉是何缘由了，隔着个雕花木门，白凤仍可以察觉卫庄气息紊乱的紧，伴着沉重的呼吸声，白凤心下觉得不好，难不成走火入魔了？正要推门而入，手腕就被人扣住，白凤蹙眉：“麟儿？”

　　墨玉麒麟看了眼白凤，对他摇摇头：“你与赤练离开的这些日子，大人执意修炼鬼谷密术，方才正是紧要时候，恰好有人来报，盖聂在和秦兵对战中负伤，生死不明，大人怕是听见了，现在走火入魔，你若进去，必然危险。”

　　“胡闹！”白凤低斥一声，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既是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让他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人真是端的愚蠢！”

　　“大人修炼密术，是个机密，那些小厮怎么会知道，有消息他们便传罢了。”白凤闻此言，身形一个不稳，麟儿想扶住他，却被他挥开，麟儿问道：“白凤，你没事吧？”

　　白凤深吸一口气：“现在情况如何了？”

　　麟儿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告诉白凤实话：“恐怕不妙。”

　　“让我进去。”

　　“不可。”麟儿想也不想的开口“大人现在已经处在发狂的边儿上。”

　　“正是如此我才要进去。”

　　“你可有把握制住大人？”

　　“无。”开什么玩笑，卫庄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制住的，更何况是走火入魔的卫庄，就算是白凤，此刻也不敢说能制住他。

　　“那为何要进去？”

　　“不进去，卫庄大人就不会彻底发狂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大人尚还有一些理智的时候拉他一把，否则，后果......”白凤没有说下去，麟儿想必是懂得。

　　麟儿不语，良久才道：“小心。”

　　“嗯。”白凤对麟儿说，“你将所有人都撤出修罗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若我出事，一切待赤练回来再做决定。”

　　看着麟儿离开，白凤一个用力，推开了木门。

　　发觉有人进来了，卫庄更是难以压制自己。

　　“滚出去！”卫庄狠狠地厉声喝道，“别靠近我！”

　　白凤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向他，冷笑涟涟，“大人，这是怎么了？好生狼狈。”

　　卫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语气嗜血而残暴，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脑子里一个声音在不断撕咬着他残存的理智，杀了他，杀了他！

　　“滚！滚远点，现在就滚！越远越好！”

　　“真是难看，你当真是卫庄吗！”白凤不理会卫庄的警告，犀利讽刺的话从薄透的唇里溢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狼狈！”

　　一句话刚说完，被白凤冷语讽刺的卫庄再也控制不住，无法掌控的劲气从掌中喷薄而出，直直的打向白凤。白凤竟是躲也不躲，一击击中胸口，身子重重的飞了出去。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白凤却忍着剧痛慢慢站起了身，抹去嘴角的血，仍然笑着：“大人怎么了？只是这样了吗？还真是弱呢。”

　　本就是千丝一线的理智，怎经得起白凤几次三番的挑衅！

　　卫庄眸子原本苍蓝的瞳仁已经变得血红，他欺身而上，丧失理智的一手勒住白凤的咽喉，白凤白皙的脖颈被死死的扼制住，卫庄的手在不断收紧，白凤脑中一阵恍惚，脸颊涨得绯红：“盖聂...未死。”

　　卫庄毫无反应，手上的力道不减，身上的气息残暴的仿若地狱而来的修罗。是阻隔一切的吞噬的烈焰，将所有的东西烧为灰烬。

　　白凤明明呼吸都困难，却突然笑了，不同于方才的嘲弄的冷笑，他笑的很是温柔，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白凤脸上的表情，他说的断断续续，用对迷途中的小孩子的口吻笑着说：“大...人，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没有？白凤说话的语气不带半点恐惧，卫庄忽然觉得只要他说一句没有，白凤就会笑着告诉他，那你继续闹，我陪你，拿命陪着你......

　　一瞬间，如同月开雾散，诡异的血红色褪去，恢复成往日的苍蓝，扼住白凤的手渐渐松开，卫庄的神智清明起来。

　　卫庄不知道，在不久的以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在他为盖聂堕落下沉的时候，只有白凤能将他拉上来，而当他要为白凤堕落死亡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救赎他，没有谁能将他拉浮上水面，包括...盖聂。白凤于他，竟完全是不一样的存在......

　　失去了禁锢的白凤，立即瘫软下去，卫庄下意识接住他的身体，却发觉白凤的肌肤灼人的厉害，卫庄修长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他抱住白凤，低呼：“白凤！”

　　白凤眼皮沉的紧，挣扎晃开眼，遂笑了开来，这样都死不掉，我的命还真是硬。指间的白羽飘落在地。看来赌对了，若是强行控制住卫庄的话，先不说白凤并没有把握，就算真的制住他，又能怎样？用链子锁他一辈子吗？白凤舍不得，所以他如果不能让卫庄恢复清明，就陪他一起堕落，一起死，他故意刺激卫庄，让他进身，只有这样才能一击即中，白凤已经决定，在卫庄彻底发狂的时候...杀了他！

　　身上痛的骨头都要裂开，头也沉的很，白凤终是熬不住，眼前一黑，软了下去......

　　白凤，你爱上的人是卫庄，就注定不易，但我或多或少能告诉你一些，你记着。卫庄为何派你去漠北，派赤练来杀我，想必，他知道你我是旧识，怕你下不去手，他并不知道我一心求死，怕你反被我给杀了。我与卫庄并无相识，所以不了解他的脾性，但江湖上都传他冷血的紧，我想虽不能全信，倒也八九不离十了，以他的品行，既能为你考虑到这个地步，也算实属不易了。至少，你于他，是个特殊的存在呢......

　　墨阁啊墨阁，我所看到的，只是他对盖聂的种种付出，你所谓的特殊，只怕是他需要我这个杀人的工具罢了，你一向心思细密，却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白凤嘴角残留的笑意越发苦涩起来,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