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依存》磐石忆

4、第三章

　　“没想到梁睿你竟然和一齐是网友啊？真的好巧啊！”周禾子两手合在下巴那，两只修饰得精致妩媚的眼睛兴趣盎然的在梁睿和我之间游弋，明明是那种八卦意味十足的表情，被她做出来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勾人味道。
　　“那几天刚巧我在美国开研讨会，回酒店上网去论坛去转转，就看到张一齐小姐在论坛上发的帖子。正好那篇资料我有在一家网站上看过，就联系了她。”梁睿微笑着说着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他似乎一点也不因为网络中的朋友，突然在现实世界中而奇怪。坦荡的好像在介绍正常朋友样，语气中一丝都令人感觉不到诧异。
　　这样的梁睿和我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梁睿，说话的口气一模一样。他脸上的微笑一毫都不会沾染到他的话语，说出的话有种平铺直叙的平淡感，像他在网络中的留言，就事论事，不带一丝情感。
　　“一齐平常可不大爱说话，交的朋友我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呢！”周禾子皱着眉说我，仿佛我这个活生生坐在这里的人不存在。
　　“所以凑巧。”我说道。
　　如果我不说话，恐怕她的好奇心还会驱使她继续问下去，我不想梁睿说出我向他咨询感情上的事。这很让我羞耻。
　　原本只打算作为一个不可能见面的网友吐吐心声，却不曾想到会“偶遇”。
　　“对，非常凑巧，刚才张一齐小姐说有个和我同名的朋友，我还想是不是两个字的名字的人容易同名，结果听到你介绍她叫张一齐，我就想，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偶然这种特殊现象。”梁睿毫不介意说道，他似乎总能让谈话气氛趋于平缓状态，就像冷静剂一样，瞬间消灭了我的紧张。
　　“你就别张一齐小姐、张一齐小姐的叫了，又不是刚认识，直接叫她一齐好了。”周禾子一语拍板。
　　“对了，我们喝的蜂蜜柚子茶，你要来点什么茶水？”
　　“我自己点。”梁睿举手，叫来了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拿着手中的水单，问：“你们还要来点什么？要不要来份杨枝甘露，是芒果、西柚、猕猴桃和西米露调制成的饮品，口感酸甜，润嗓，现在吃正好。”
　　“好啊，就要这个。”
　　“一齐，你来点什么？”他很坦然叫我的名字。
　　“和禾子一样好了。”
　　“好，服务员，给我来两份杨枝甘露，冰少放些，再给我来壶温白开水，加一些柠檬。”
　　梁睿不疾不徐的点好了我们要的甜品，平缓顺滑的语调，淡淡的说话态度，和他个人给极具冲击力的第一面印象完全不一样。
　　我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才变成这样的呢？是后天训练，还是自然而然形成？
　　“梁睿，你做什么工作呢？”我忍不住问道。
　　“他做心理分析师的哦！梁睿，你是市一院今年刚特聘回来的客座心理分析师吧？”周禾子很兴奋的说。
　　梁睿在周禾子的观念中，是标准的精英男，金子银子满身的男人。
　　“我一朋友在市一院工作，我也是刚回国，暂时没地方去，给他帮忙。”梁睿谦逊的回答。不过，彬彬有礼的话语中却不软不硬的挡去了禾子话中的试探。
　　“心理分析师，市一院已经专门设有科室了吗？我之前只听过个人开心理咨询机构。”
　　“近几年，由于生活、工作压力增加，尤其是在节奏很快的都市，成年人的心理问题日趋严重，原本在国内还不是很受重视的心理分析师也逐渐开始步上台面。”
　　我点点头。若是我十六岁的时候，有心理医生存在，也许那会儿就可以解决困扰我的难题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我宁愿将它掩藏到更深更深直至看不见踪影，也不愿意将它摊开来摆在莫不认识的人面前。
　　“嗷，很好吃呢，酸酸的，也不是很甜呢！”禾子开心地又舀了一口，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平常很少吃甜品，受不了甜兮兮的味道，没想到这里的杨枝甘露做得不错。”
　　我也低头舀了一口，嗯，确实味道不错，难怪禾子会是那副表情，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这里的老板是个香港人，开这个店纯粹是乐趣，也没想着要将甜品改良适应本地人的味道，所以味道还算正宗。”
　　梁睿喝了一口温白开水，微微一笑说道。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
　　“来过几次，见过一次他们老板，聊了聊。”
　　我住在这附近的小区已经五年了，对这附近的小店还不如一个来过几次的人了解。也许我真该如禾子说的，必须出去走走。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周禾子好奇的问，“这里离市一院可不近。”一个东城，一个西城，坐出租车都要四十来分钟，更别提堵车的时候。
　　“有个病人住在这边。”
　　“难道，你们心理分析师还要□□？”周禾子闻言吃惊不已。
　　“一般来说，不需要。”梁睿笑了笑，接着说：“不过，这个病人的家属与我朋友关系不错，偶尔一次为之。”
　　“有点感觉像私人医生。”我想了想，可真不和电视剧里面一样，专门□□吗？
　　“国外，私人医生早已被纳入国家医疗保障体系，作为公立医院的补充，他们是很大一个群体。但在国内，现在还只有富人的专利。”周禾子撅着嘴，不满的嘟囔。“你那病人看来也是有钱人，万恶的有钱人！我们普通老百姓，平常看个病挂号都还得跟黄牛党抢，他们早就用金钱敲开了医院的大门。”
　　“你这是仇富。”梁睿笑了。
　　“我不仇，我怎么会仇呢？我只恨不得自己快步跨入富人的行列。”周禾子没好气的叹息。
　　“有钱本来就好，至少你的生活品质会高上不少。”
　　“结果，生活品质高了，精神素质就差了，所以就需要你这种白衣天使出现。”
　　“鱼和熊掌难以兼得，哪里有两全。这样说，是不是你心理就会平衡？”
　　“确实是。”周禾子满意极了的点头。
　　“不过事实正好相反，生活品质高了，精神素质要求同样也上去了，你说的那些只是少数人，不代表所有。”梁睿的笑很浅，仿佛在讥讽。
　　“所以我们这种，只能说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心理，属于自我安慰的一种。”我轻声的说了一句。
　　“虽然说得并不正确，但这也算心理分析中的一种。”梁睿赞同的点头，他又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水，低头看了一下表，“我和人约的时间快到了……”
　　“工作第一，你先忙你的。我们没事，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周禾子愣了一下，寒暄道。
　　“抱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们喝茶，先告辞了！”
　　他走的时候，我看到他到前台那，把我们之前的消费给结了。

　　目送男人离去，再也看不见的背影，周禾子吁了口气，趴在了桌上。
　　“我败退了！”
　　“怎么了？刚刚不是聊的很好吗？”我一边把小碗倾斜起来，将最后一勺子杨枝甘露喝完，一边不解的问。
　　“和这种男人说话好有压力。明明他什么都说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油盐不进。”
　　“我看你聊得，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你这啥感觉啊！”周禾子双手伸在半空中，像是要抓住什么，挥舞了一下，接着说：“不和人家亲络一些，怎么把关系搞好？不管怎样都要营造一个大家都能聊得来的假象。”
　　“你不累吗？”我皱起了眉头。
　　“习惯了。”周禾子端起碗来，把还剩半碗的杨枝甘露全部倒进嘴里。
　　“精英男都是梁睿这样吗？”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
　　“不，所以我才说他特殊。果然人都犯贱，对你现殷勤的，你嫌弃人家太热情，动手动脚，对你冷漠的，你又想要贴上去。啊……”周禾子哀怨地，毫无形象的嚎了一声。
　　“他不适合你。”我说。“表面上很冷静的人，内心的表现往往截然相反。梁睿的自我情绪控制上，恐怕早已驾轻就熟，一丝缝隙都不漏。你很难深入这种人的内心。”
　　“唔……我不甘心……难得有这么好的备选……”禾子无可奈何的叹息出声。
　　“我觉得还是性格直爽的人比较适合你，丰富的内心世界不是你的料啦！”我劝阻道。
　　“我也觉得你说的很对啦！你看人总是那么准，我不信你信谁啊！”周禾子扭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她需要小小的时间调整，每次放弃掉一个精英男，她总是心也痛，肝也痛。
　　“因为我是旁观者，所以才看得明白。自己身在局中只会越来越糊涂的。你想想我和冯锐，你就知道了。”七年才扯清楚个因果，不是我看不清人的缘故吗？
　　“说的也是呢。我就说我第一次见到冯锐，我直觉不喜欢他。我不是嫌弃他家里穷，而是讨厌他那高乎别人很多的自尊心。这种男人，发迹前和发迹后完全两样，不发迹时，你各种他都能忍，发迹后，他们多数立刻会找个能满足他们高傲自尊的小女人。所以说往往黑马王子总是最先劈腿的那个呢？”
　　“我没想那么多，不过已经分手了，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了。”我笑了笑，“我只是有些不大习惯，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可能……还需要适应一阵子。”
　　“我还是那句话，赶紧去找份工作，这样你就没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会让你想东想西。”
　　“好的好的，禾子大人，我听你的，我马上就找工作。”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