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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空间 ...

  •   5月的夜晚,小山村里蛙声一片。
      林凤臣给父亲泡了会儿脚,又按摩一番,才自己去冲了澡躺在木板床上,回想着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这段日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光顾着回想前世的种种,都没有时间好好想想未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重来的人生,必不可能再打一世的工,他最大的愿望仍然是念书,念大学。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
      毕业之后,还希望找个体体面面的,最好还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先干几年,学点技术,积累些经验,然后有可能的话自己做点生意,做好能开个店。再然后买套房子,不必大,在哪里都好,把父亲接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完美了。
      可是学费从哪来?他去打工了,父亲怎么办?前世,他对自己父亲不怎么关注,也就不知道四婶对父亲的过分苛待,直到后来爆发的那场争吵,父亲几乎自寻短见,他愤而分家单过,他才开始意识到,他的父亲,竟然被逼到如此程度。
      他还记得父亲拉着他的手反复说“阿爸对你不起,都是阿爸的错……”,一声一声,催老了这个坚韧的汉子。
      他才知道,他们两个才是能够相依为命的亲人。
      因此,这一世首先要做的就是分家,从叔叔家搬出去单过,再不要让父亲像皮球一样被自己的亲人踢来踢去。
      可是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呢,该怎么办?
      林凤臣皱眉苦思,手指又无意识的抚摸着垂在心口的玉。
      这是一块通体脂白无暇,泛着莹润光泽的方形玉牌,两面均是毫无雕饰,触手温润细腻。
      即使是对玉器完全不了解的林凤臣也知道这是一块顶好的美玉,至于有多好,他就说不上来了。
      这个玉牌有个大秘密,也许还和他的重生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时,他还是三十七岁的林凤臣,胃癌晚期,瘦骨伶仃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只剩下了这只玉牌。
      那是上一世的林凤臣20岁的时候跟着厂里师傅去宁波的路上捡到的,刚捡到时还是灰扑扑的一块,跟那风吹日晒斑驳掉皮的石灰墙掉下来的石头一样。他踩到这块石头的时候踩碎了一个角,露出一角的莹白,他好奇之下砸开外边干硬的泥灰,露出里边斑驳暗淡的比扑克略小的石牌,那材质十分像林凤臣家乡河里偶尔能找到的好看的鹅卵石。
      林凤臣随手装在兜里,有空了就拿出来摩挲着玩。没想到那些锈迹般的斑驳沿着那个莹白的角渐渐剥落消失,到他离世的时候,那玉牌还有一小半的锈迹没有褪去,可是已经能看出是块玉了,托在掌心里,莹白温润的那一半细腻如脂,摸在手中总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而锈蚀的那一半还是斑驳灰白的,咋一看上去就好像是将两种材质的东西拼接起来的一样。
      但是当林凤臣重生回到15岁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身上带着这块玉牌,不是一半玉白一半斑驳的样子,而是完全褪去了表面那些杂质,整块洁白无瑕的白玉牌。
      刚重生回了来的那会儿,林凤臣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精神恍惚产生的幻觉。过去那三十七年的生活如此真实,而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并不是假的,如果不是身上带着这块玉牌,林凤臣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林凤臣很清楚的记得,前世他15岁的时候是绝对没有什么玉牌的,他们家里也没有这种珍贵的东西。可如今身上的这块玉牌是怎么回事呢?
      这块玉最令他在意和惊诧莫名的,不是玉的质地好,而是……这玉牌里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初始林凤臣还以为自己就像电视上演的那般,穿越到古代去了,惊慌莽撞之下却又莫名的回了来。
      一两次可能是他幻觉,试验了几次之后都这样,他就明白了,这应该是佛家所说的须弥芥子之类的法宝神通。
      谨慎的试了很多次之后,林凤臣发现,这个玉牌里的空间,只要他心中想着要去那个地方,下一刻他就能身在其中,心里想着回去,就能离开……颇有点电视小说上写的瞬移的感觉。
      空间里看着是个荒废许久的田园,极目可见的应该有百多亩大小,一大片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的草地,中间是一座竹木盖成的院子,屋子周边是几块种着不知名植物的地,外面围着篱笆,篱笆上爬满了不知什么品种的青藤,这时正开着一串串紫色的花。
      院子后面不远处是一片林子,朦朦胧胧看不到尽头,从院子正前方望去,不远处是一个大约半亩左右的湖,湖边还分布着几个小池塘,围绕着湖和水塘的,是一片连绵不尽的光秃秃的田野 ,随着田野的地势高低起伏的,是几个低矮的小山包。
      这个空间的神通颇有点后世玩□□农场的感觉,在里面种养的东西特别容易长大。
      也许,他可以从发展种植业做起?
      林凤臣这几天花了好些时间在山上游荡,搜索挖掘了好些他们东山上比较常见的野生草药、果树,稀罕好看的花花草草,还捉了许多河里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之类的小东西放养到空间中。
      马上要到期末考试了,他在家的时间不多了。

      林凤臣背着上学时的帆布双肩包,跟着堂叔去了县里。
      搭着村里的拖拉机去到镇上,又从镇上坐长途过路车到县里,下车后,林凤臣脸色青白的扶着电线杆吐了一场。
      现在的路、现在的车跟后世相比真是太落后了,他的肠子都要被颠出来了。
      90年的云中县还完全没有发展起来,道路两边随处可见的二层小砖楼刷着粗糙的砂浆皮,经过风吹日晒和人为破坏,许多地方掉了皮,露出内里的粗制的红砖灰砖。墙上还遗留着许多某个时期特有的标语大字,夹杂着近些年各种计划生育的口号,远远望去,这些灰扑扑的建筑真像斑皮狗,跟上一世第一次看到的县城一模一样。
      路是坑坑洼洼的砂浆路,路上穿梭着各种自行车、拖拉机,夹杂着少数的摩托车、东风大汽车,偶尔能见到一两辆小汽车。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这儿有近二十年了,却并未给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带来太大的改变,此时的云中县连它日后最贫穷的一个小镇还不如。
      林凤臣去找班主任梁老师办休学。
      林凤臣的班主任梁老师是个四十多岁、前额光秃的中年男人,他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
      “你真的想好了?下个学期就是高二了,要分班的,你休学一年,有没有时间来看书还是其次,心要收回来可是难了,以后回来念高三可很难跟得上的。”梁老师带了林凤臣一年了,对他的家里的情况大致也知道一些。在云中县这种贫困地方,像林凤臣这样情况的学生也不少。
      在许多老师眼中,林凤臣是个很有潜力也很勤奋的学生,高一的大小考试从来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名,文笔又好,小小年纪已经在市里的报纸发表了几篇小文章,参加的几次作文竞赛也拿了不错的名次,还担任了班里的干部和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和小记者,在学校里是同学们公认的风云人物、优秀学生。
      按照林凤臣一向的成绩,这个期末考试分数绝不会低,高二分班,林凤臣铁定是会分到重点班里成为重点培养对象的。
      现在要让这样一棵未来的重点大学苗子辍学打工,怎么说都是太可惜了。唉……
      但是林凤臣家里的情况也真是个问题,梁老师有心资助,却也没那个条件,她一个月工资就几十块钱,丈夫的工资比她的还低,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念书,实在是有心无力。
      找校长?全校那么多的贫困学生,辍学的每年都有不少,学校的资金本来就不足,资助了这个,别的怎么办?难道成绩好的就可以特别照顾,成绩不好的注定要被放弃?梁老师,要公平,学校不能开这个先例……
      不用想也知道校长会说什么,像林凤臣这样的例子之前也有过,交不起学费也只能收拾包袱乖乖回家去。梁老师看着他背着包袱走出学校,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凤臣打工的地方是个生产盗版回力鞋的小工厂,占地颇大的一个大院子,隐藏在城乡交界的村落中,工厂中十之八九都是村中的村民。其“作案”之隐蔽,要不是有熟人带着,根本连厂子在哪儿都摸不着。
      80年代,回力鞋是“潮”和“帅”的代名词,拥有一双回力鞋几乎是那个年代每一个青少年的梦想,90年代,回力鞋平民化,代替解放鞋走入了千家万户。地摊上随处可见盗版回力鞋,又便宜又好看,就是不经穿,小伙子们长得快,穿俩月不是磨平了鞋跟就是挤穿了鞋头。
      这家小工厂崛起于如此大背景中,几年前还是偷偷摸摸干的地下作坊,近两年便遮遮掩掩的开起工厂来,还发展得有模有样,流水线分成几个窝点,一直到06年,这个非法工厂才被取缔。
      林凤臣所在大院只不过是工厂中负责包装打码并外发货物的其中一个点,去报道的时候,那给他发出入证的大妈一个劲儿的夸工厂怎么怎么好啦,开的工资顶的上城里正经的厂子啦,食堂一个月能吃几回肉啦……林凤臣想起后世那些搞传销拉皮条的。
      林凤臣的工作是给成品鞋打包装。
      所谓的包装相对于后世来说及其简陋,就是那种透明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回力鞋的标志和简单的假的地址,把鞋装袋,往封口机上一过,直接码纸箱里。
      活儿是很简单,但却绝不轻松,林凤臣的工资是每个月23块,每天过手的回力鞋起码有四五百双,每日早上七点上工,十二点吃饭,下午一点接着上工,到下午四点收工。
      倒不是老板仁慈给下班早,而是因为云中县的电力紧张,那几年几乎每天一到下午三点多,电就不怎么供应得上。为了节约资源,保证晚上能有电用,下午四点至六点云中县及附近的村子常有巡逻员走街串巷巡电表,除了特别的几个部门,只要发现哪家的电表呼呼转,不仅晚上要断你电,还要罚款500块。
      在那会儿,500块可顶普通工人差不多一年的工资了。
      9月份的天黑的晚,四点太阳仍然很烈,林凤臣下了工就往县东北面的农贸市场跑。
      “ 凤臣,可记着早点回来,晚了没饭吃。”堂叔拉住他叮嘱。
      “知道了,十四叔。”堂叔在族里排行十四,大家都习惯叫他十四叔。
      沿着马路跑过去,穿过整个县城,县政府在东边,往北拐就是农贸市场。林凤臣穿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这座小县城在他心中的样子渐渐活起来。前世从15岁到25岁,他在这个县城打了10年工,亲眼见证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的变化,这个县城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
      云中县的这个农贸市场是前几年开始建起来的,城里和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喜欢来这儿赶圩摆摊子,几十根大砖柱撑着数十根横梁搭成四面开的大棚,画了格子的摊位不贵,租金日结,这些摊位一般都被固定的商户长期租着。于是就有很多十里八乡来的乡民,在外面空地摆卖自家出产的物事,一眼望去,一溜一溜的货摊绕着农贸市场展开,形成了一大片热闹又丰富集市。
      在林凤臣的印象中,这个农贸市场卖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想买什么东西去溜一圈几乎都可以买得到,比后来的百货商场和超市还要齐全,物美价廉,当真是个好去处。
      林凤臣想买些蔬菜瓜果药材花草种子,那空间里面的土地又多又肥沃,不种东西就太可惜了,况且种出来的东西又长得快,而且还特别鲜嫩好吃,要是能自己摆个摊就好了,早点攒够学费就能早点回到学校。
      不过逛了一圈后林凤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云中县地方小,这里的人以前习惯了自给自足,现在稍微发展得像个小城市了,可蔬菜瓜果类的消费人群还是局限在城区的人,城中本来就有专门的商贩,每日还有城郊的菜农挑了自家的菜来卖,市场已经趋于饱和了,况且现在的菜这么便宜,完全没钱途。
      卖水果?这倒是不错,这时候的人还在温饱线上,对吃穿是最看得重的,目前县城里像样的水果摊子真没几个。云中县因为交通不甚好,进货就是一个难题。
      自己的空间是可以出产水果,可是量太大却容易引人注目,招来麻烦就不划算了。
      今日正是圩日,来摆摊子的山民特别多,挤在人群中,耳边是吵吵嚷嚷的叫卖、讨价还价声,林凤臣怀念而欢喜的流连其中。
      老手艺编的筐子篮子背篓,实用又精巧,十几年后已经很少见了;用老毛竹的整个老竹节雕琢出来的茶杯笔筒盅子瓶子,有精雕细磨的,有朴实大方的,天然质成,堪称艺术品;用栎木和旧轮胎皮做的木屐,是农村里家家户户的必备家居拖鞋;农村妇女用毛线、麻和各种布条做成的花样百变的包包提兜小手袋,早早的已经引领了田园风的时尚;功能多样的自制木婴儿车、朴实耐用又能当摆设的鞋架……还有许许多多云中人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都是那个时代所特有的生活小用具。
      在经济大浪潮到来之前,它们只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物件,时代的发展淘汰了它们,等人们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伴随了云中人一代又一代的平凡小东西,已经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
      林凤臣一样一样看过去,有些喜欢的把玩在手中就不舍得放下了。
      摆摊的老伯笑呵呵的道:“小娃儿喜欢?便宜点给你咯!”
      林凤臣尴尬,“我没钱。”
      “那你有什可淘换的么?”外面这个集市最好的就是这点,没钱还可以以物易物。
      林凤臣想了想,伸手在背包中掏出几个大大的金黄色芒果,“这成不?”
      本来准备的一背包果子就是打算卖了换成钱买种子的,谁知道一逛就忘记了。
      “成,要哪几个你自己挑吧,这边的一个果子换一个,那边的两个果子换一个,这些一个果子换俩。”老伯也不计较,接过果子乐呵呵的。
      土生芒果在云中这地方不少见,可是像这么大个又这么早熟的还没见过呢,掂了掂,这一个得有差不多两斤了吧。
      林凤臣挑了一个大大的篮子,又挑了两个精致的小藤提篮,一个带盖子的背篓。想起包里的水果,林凤臣到外边空地寻了个阴凉的地方摆起摊来。
      都是空间出产的芒果、荔枝、草莓、樱桃这些当季水果,果苗还是从东山上挖来的野生种,有些是自己剪了果枝嫁接的。
      一个小时后,林凤臣卖的卖换的换,背着自己淘换到的各种小东西回了小工厂。
      晚上,等宿舍里的人熟睡之后,林凤臣进了玉牌空间里,看着一大片的田地稀稀落落的种着白菜、青椒、小黄瓜,深深觉得浪费了这么肥沃的土地了。
      林凤臣一把抄起今天下午买来的小铲子,走进田野里吭吭哧哧地干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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