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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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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是前世的挚友。
互相观察着,互相攻击着,互相享受着你争我抢的乐趣,他就像一面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只是如幻影般的可有可无,但是如果他不在了,那一定不会觉得舒服。
过家家酒一般的游戏,宁皓哥和我的关系早就已经人尽皆知,而他找我配戏的消息自然也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隐意,不用多说什么,我的工作单上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许多他的名字。这不像宁皓哥的风格,但是我不忍戳穿,我们都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继续下去,但是我们错了,我们忽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万万不能被忽略的——蓝若琳。
“我可以吗?”在我默默低着头再次被上级安排和宁皓哥的合作工作时,她忽然这么说。很显然,所有人都好似被电到了一下,眼神瞬间集中在了这个金发明眸的女孩身上,只有她的经纪人神色淡然。
“可是···这件事···”看来上级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那如果我能把所有的舞步都完整的跳下来呢?应该会省很多时间。”这一次,若琳没有等待别人的质疑,自顾自的跳了起来,众人自觉的让到一旁,复杂的舞步,这个年轻的女孩居然驾轻就熟,一曲终了竟然真的毫无错误,还有人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好吧,我同意。”是宁皓哥,他对诺琳点了点头,接着回头向我一望。我意识到,如果我想留下,那么现在恐怕要留神了,因为竞争早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不明白,宁皓哥的舞蹈从来都是专人原创,而且经常会有改动,她怎么可能会演绎的如此完美?!她对我是有提防的,我没办法用天天跟着她来解决问题,一次几天下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倒不是说和宁皓哥搭戏会对我多重要,但是作为刚刚起步的新人,工作就是机会,没有工作就和漂亮的花瓶无一二处,甚至连花瓶都不如。
已经工作人员匆匆离去的时候了,我并没有离开,我知道宁皓哥还在舞蹈房练习新的舞曲,我很想去看一看,毕竟宁皓哥只要一接触到音乐就会撒发出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刚刚拐过拐角,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撅着身体趴在舞蹈房细小门缝上,身体还在不自觉地随着其中传出的乐曲晃动。
原来如此啊~!我在心里坏坏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蓝~若琳!!”我一声大吼把专心看舞蹈的女孩吓了一激灵,回过头来的时候脸色发青,看来被吓的很惨,不过看来她的不甘心和愤怒更多一点,“春桃婉儿,你神经病吗?”
“在我眼里刚才你那个样子更像神经病!”我毫不留情的反击。“原来你就是这么偷师学艺的,怪不得呢!”
“才···才不是呢!”若琳比我小几岁,平时总是一副强势的样子,可是毕竟还是个小孩,说谎的时候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我只是想看夏前辈的表演而已,他的表演很出色,我···我很崇拜他。”
“是吗?那真是巧了,我也是来看宁皓哥的!”说着我便也凑到那个小小的门缝向里面张望。
果然,若琳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一把挤过来,“你每天看的还不够吗?还看什么看啊!还有,总是‘宁皓哥’‘宁皓哥’的,叫的那么神气!”
“你干嘛啊,我看不到啦!”
“先来后到你不懂吗!”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我和若琳像狼狈的小丑一样跌倒了地板上。
“疼疼疼···~~!!”若琳揉着脑袋,还不忘了报复性的推我一下,忽然我们觉得气氛不太对,怎么音乐声停下了,“咣!!”很大的声响,我们互看了一眼,表情都叫苦不迭,那是舞蹈教室大门被推开后弹在墙上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宁皓哥的声音,他似乎觉得我们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怎么能这么胡闹?!”舞蹈指导的声音则很明显不那么友善了。若琳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傻跪在地上。
“对不起!”我把头低的很低,希望能让众人感受到我的诚意,“但是可以允许我们进来和你们一起练习吗?”
“诶?”若琳一愣,看了看我,马上反应过来也和我一样摆出一副诚恳拜托的样子。
舞蹈教室的众人则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宁皓哥的嘴角最先挑起一丝微笑。
舞蹈指导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叹了口气转向宁皓哥,“宁皓,怎么办?”
宁皓哥走到我们面前,弯下了腰,那俊俏的容颜近在咫尺,“好吧,暂且可以,不过我们的进度很快,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你们,如果你们敢拖后腿的话,尽给我滚出去,听清楚了吗,新人?!”
“是!!”我和若琳齐声答道。宁皓哥说着这番狠话的时候很威严,但是显然,当这一切告一段落的时候他眸子里写着的是欣慰。
之前已经觉得宁皓哥的舞蹈是十分有难度的,但是真正跟着跳起来才发现难度至少要增加十倍,其中队形的变化,相互的配合,满比舞蹈本身要难得多 ,第一次休息的时候我和若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可是若琳还没有休息的意思,我没管那么多,可是刚要坐下,宁皓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婉儿,你刚才那个动作不对。”
“不对?哪里?”我七手八脚的比划着,“是这个动作吗?还是?”
“不是,啊,对对,就是这个,上身不要动,用点力气啊~!”
“啊啊啊啊啊!!!竟泽,轻一点,轻……轻……”整个宅子里都回响着我的尖叫。
“忍一忍,婉儿,马上就会好了。”
真的,直到练习结束,我要散架的身体才告诉我,宁皓哥用那一套所谓指导的方法导致我连一分钟都没有休息。宁皓哥,去死吧!我在心里一边恨恨的骂着,一边向舞蹈教室挪去,我知道有人已经在那了,所以我必须去。
从第一天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我的生活轨迹彻底打乱了,过去总是我在家里等着竟泽回家,现在完完全全颠倒了,甚至还经常需要竟泽来接我。白先生有个顾家又爱他的太太,我从每天他那热气腾腾的便当就看得出来,我不忍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家里的那位等到太晚。
可是并不是每天舞蹈教室都是宁皓哥在练习,事实上碰到他的几率并不大,毕竟这里是公司的舞功房,并不是他的,所以我们每天都要经历这样的程序,百般恳求加软磨硬泡,当然最后的结果并不一定会喜人。很多时候我们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滚”。
那天就是如此,两个无处可去的女孩在大街上闲逛,其实回家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总觉得很沮丧,没什么心情,似乎只有披星戴月的小径才是真正的回家路。捧着热乎乎的小豆汤,蜷缩在路边的长凳上。
“无聊~”若琳狠狠的抻了一个懒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刚刚有了点小名气,和夏宁皓比都没办法比!居然看不起我!”
“是啊。”我叹了口气敷衍道,不过既然要蹭课就要随时准备好厚脸皮,我已经早有觉悟了。“怎么样,要回去吗?”我故意调侃她。
果然,她喝了一大口小豆汤,“回去?!才不要,我才不要这样子回去呢!我又不是胆小鬼!!”忽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可不是想和你待在这才不回去的啊,这种天气晚上又冷又干的,鬼才愿意和你这样的小白傻坐着。”
“是是是。” 我被她起了个外号叫“小白”,因为她觉得我在各方面都是“小白”级别,而正好我的经纪人也姓白,所以他是“大白”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小白。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夜晚的繁华刚刚开始,可是我们的身体却不适宜的感到了丝丝寒意,“看类这次还是没办法了。本来就是没办法的,又不是做梦,什么都不做坏事就会消失。”若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我有个想法。”我叫住了她,“我们可以互相挑对方的舞蹈,互相教,互相学习,不是也很好吗?”
“和你?”她的眼光不友好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你的那种舞蹈算是什么,不过是装可爱罢了!”
“才没有那么简单呢,有种你就试一试。”
“试就试!”
没有镜子,就互相对照,没有教室,就路边起舞。
“你的手不对,不是那么做的。”
“你的腿做这个动作也不怎么好看啊! ”
我们就这样相对着,彼此做彼此的舞者,彼此又是彼此的观众,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激情,而这些都化为灼热的火焰, 点燃各自的斗志。
一曲终了,我们呼吸着 湿润的空气,刚想调换一下手机的乐曲,却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回望四周我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已经围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和我们一样的笑容,那一瞬间我和若琳有点傻了,掌声停住时我们四目相对,不自觉的一笑,“大家好,我叫春桃婉儿。”
“我叫蓝若琳,我们是铭翼的新晋艺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
“再来一个!!”掌声中掺杂着这样的呼喊,从一个声音到数个,最后连成群连成片,夜,寒冷不再。
那天,我们几乎表演了所有我们能表演的曲子,从那天起,只要舞蹈教室能为我们留出一席之地我们就会在这一席之地学习,如果没有,我们就去随便找一个地方,自己创造自己的一席之地。
很快,也许因为是名公司的艺人,我们的报道不久就覆盖了当地的各大小报的娱乐专题,我们似乎成了一对还未出道就出了名气的艺人。公司也因此对我们重视起来,出道的日子指日可待。
这一天,白先生带着我去见了名监制佐藤先生,据说被他打造过的艺人事业都会如日中天,宁皓哥也是其中之一,虽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按道理来说,像我这种小艺人是没有资格配上这种大手笔的,不过白先生和佐藤的关系很不错,为我申请到了一个机会。
白先生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随着房门的推开,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好似我之前想象的一样,坐在那的是一个年岁在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留了一点胡茬,虽然 明显已经朝气不在,但那双眉眼还是透出雄鹰般的刚毅。白先生带着我向他恭敬地打了个招呼便安排我坐下。
“你的情况我看了,计划也拟好了。”显然对方已经有所准备,我只好默默的听着,“大概就是这样,说实在的这已经是很完美了,让你看一下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说着他把一份定好的文件送到我手上,我有点紧张,近乎机械地翻着,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有点不对劲,而对方显然对我捧着他的“完美计划”太久而有点不耐烦了。
“这···我不能接受这个企划。”我在他想夺回企划书的手刚申出来的时候说道,他的动作瞬间被停在了半空。
“你说什么?”
“我不能接受这个企划,”我指着企划书上那首透着对过往的恋情无限追忆的主打歌,“我确实和宁皓哥在一起过,以这个为噱头提升点气氛我也不介意,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以这个为主线,这怎么可以呢?那我还需要什么名字,直接叫‘夏宁皓前女友’不就好了。”
佐藤先生听了我的话拍案而起,“你一个新人你明白什么?有多少艺人没有机会制造这种效应都要想法设法的编出来,你有这个机会居然不好好利用。”
我也有些急了,也站了起来。“那不是我,我只是曾经宁皓哥的女朋友,但是不代表我要背这个名头一辈子。我是为了自己做这些事,又不是为了宁皓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绝对不接受我为你写的歌是吗?”
“是!”
“嘭”,大门在我们面前关上了,差点打到我的鼻子,白先生还没来得及劝上两句就被我一起“连坐”了。这一声巨响有一种当头一棒的感觉,之前的强硬瞬间被抽走,剩下的只有沮丧。
“对不起,白先生。你好不容易为我做的···。”憋了半天,我只想出了这么一句。
白先生看我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气。
“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做好被“雪藏”的准备了。
“既然佐藤先生不能帮你,你就只能自己写歌了。”
“什···?”对我来说,这比“你死定了”更难以接受。“可···可是我···”
“很多年没唱歌,你不是也唱得不错么?还有海选那天你的歌也是原创吧,说明你还是有实力的不是么?”
我说不出话来,并不是胸有成足,只是无话可说,祸既然是我闯的我自然应该承担后果,不管是什么样的。
“今天就这样好了,也没什么别的工作,早点回去写歌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我谢绝了他,“难得的休息你就不要在照顾我了,我正好一个人找找灵感。” 白先生是一个有着深爱她的妻子的男人,这从他精致的午饭和一尘不染的衬衫就看得出来,他不在家,一定有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娱乐圈就是娱乐圈,我得罪了佐藤先生的事公司的人看来已经都知道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样一个规律,每当你不想在某个时候见到谁的时候你一定会见到那个家伙。比如蓝若琳,她的眼神我能品出一些辛辣的味道。
坐在钢琴前,十指软软的放在上面,偶尔摁上几个键子,话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了。
我一声狂吼狠狠地一拍钢琴,钢琴立刻发出和我的情绪相呼应的惨叫,“怎么办怎么办,完全写不出来写不出来~~~!!”我一边喊一边撒野,钢琴也很配合的继续嚎叫,一不小心,摆放其上的琴谱被我一掌飞散成天女散花,极度沮丧!我也没有功夫管自己是多么郁闷,赶紧趁着没人发现清理现场,这时,我忽然发现在那一堆成本的钢琴名谱中夹着一张不太起眼的纸张,那之上的琴谱用黑色的笔迹书写,虽有点稚嫩,但还算工整,一看就是用心之作,上面有一行字写作“TO:DEAR XX“,我把它摆上乐谱架,手指在黑白之间轻弹了起来。
“莫若入得紫迷中,心恋何处生。
郎朗明眸映深瞳,皎皎明其中。
漫天花火似灼炎,相守归路同。
交歌错舞曲不停,怎比尔乐声。
身首逝水逐流尽,魂魄多飘零。
万语千言言不宁,任爱染归程。”
“好美。”我不仅在心中赞道,随着钢琴的简单旋律轻唱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幸福的感觉,虽然没有听过,却似曾相识,虽然不知来由,却爱上了这个虚无的故事。
“婉儿。”正在我沉醉其中的时候,一声呼唤却打断了我。我回头,脸上立刻浮起微笑:“竟泽,欢迎回家。”我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完全不顾他有点铁青的脸。
“你···原来是···我还以为···。”
“这首歌是竟泽写的。”我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乐谱,“写的真是太棒了!可以给我吗?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给你?”竟泽垂眸看了乐谱许久,又看看我,断然的说,“不,我还弹过其他的曲子,那些你都可以拿走,但是这个···,”从未拒绝过我的竟泽似乎也有一点尴尬,但是最后他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不行。”
“那好吧!”我没有强求,但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那我回房间了,还是宁皓哥送我的吉他顺手一点。”
“累了下来吃点心。”他还是不忘了关心我,我回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刚刚出道的时候也和佐藤干了一架!”正写到纠结处,宁皓哥打了过来,“我是什么性格你知道的,当时我对他说‘这是什么东西,还不如我自己写的!’”
“然后呢,他也是这样把我赶回去让我自己写去了,结果他拿到我写的东西你猜他说什么?他直接把他写的企划书撕掉了,还猜了好几脚,骂了句‘还真不是个东西!’所以放心吧婉儿,他虽然自负了点,但绝不是什么顽固的人,好好写就对了!片场等你!”
我不禁笑出声来,确实这就是宁皓哥,而也应该是我,真不愧是宁皓哥,我们居然做了一样的事。谢过他的打气,我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提笔。
竟泽今天回来的很早,但是由父由母看来还是要依照惯例了,时钟敲过了当天的十二点,我走出房间,我看到竟泽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向我招了招手。
“写完了?”我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这么问道。
我点点头,把词曲递给他。他接过,看着看着他的表情有了一点波动,在不自觉的向上看去,“作曲人:由竟泽”三个字赫然在目。
“还记得吗? 《来自手心的幸福》,”我把一个精致的本子放在他的手掌之中,“你为我谈的第一首曲子。”
竟泽的蓝眸闪动了一下,“那时我不是真心对你好。”
“但是曲子是,我知道。竟泽的钢琴从不撒谎。”我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哽咽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竟泽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默默的点头,末了他只说了一句:“谢谢你还记得。”
是的,我记得,竟泽对我的一点一滴,我倒要牢牢的刻在心里,一个人,不知感恩就是罪恶。
竟泽也一样,他也记得,所有的事,我的事,刘阔的事,由依莉的事,还有······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那一句“TO DEAR”后面的“XX”不是代表“某某”,而是两个汉字“轩轩”,尽管这段往事已经被竟泽亲手斩断,但是他们曾经如此的羁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