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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

  •   原来婚姻确乃天时地利人和契约下维持的一种形式而已。能够有缘相伴终生包容互补的,已然上品。

      终于无可回避,这些年思君日夜难寐的沈彦就在面前。那些霎那心眩的往事,永恒的记忆,仿佛又于今日这刻,再次给李璇美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

      她缓缓蹲下来,想去拉沈彦的手。犹如只要他们再次重逢,一切的一切便都能重来一遍。他可以站起来,如同过去流光之中无数次那般,鼻息自上而下的笼罩着,拥抱着她。

      张培红轻蔑地收了收胳膊,沈彦便连人带轮椅撤回到身侧。

      呆呆地,牵不到彼此的手,被施了魔法愣怔在原地的李璇美陡然发现,即便而今已然强大了的自己,仍不免在事与愿违的情事漩涡中挣扎。一切的一切,被谁人勾勾手指,就轻易地抹去初衷,再也无法重来。

      她去英国,是为了重逢景朝阳,最终却只能相逢浦园。

      他仍然可以于那么低的墓碑处,留于她一簇温淡的微笑。而她今生来世日日暮暮朝朝夜夜,只要思及到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唯有长歌当哭,方解思君之意。

      今日再见沈彦,无论大庭广众,还是僻静□□,两人都不再可能有男女之嫌。李璇美只望他好,只想再拉拉他的手,传递给他一种形而向上的力量。如同他从前每次给予她的那样。

      即便无法以璇艺公司利益来换取相守相顾,女人仍希望能够获得他的理解和原谅。如同他从前每次对她无条件的理谅。

      张培红俯身,面带微笑,言辞冰冷字字道:“李璇美,如今就不要再装腔作势沉湎于往事之中了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小交换一下意见。或许能如我所愿之后,解你一世情梦重鸳呢?”言罢,张培红作势朝主堂室内的观光电梯倾了倾身形,示意女人同往。

      同宋岚阳交换了一下眼神,知她可以应付眼下场面,李璇美方欲接过沈彦的轮椅,随张培红离去片刻。

      接得自然,竟不防被蓄意挡开。仍旧气焰凌人地俯视李璇美,张培红得意又不屑的神情,分明在笑话眼前的女人,不要太心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璇美暗自讪讪地嘲笑心念,一个男人,竟令两个女人都有着些神经质。

      *

      往昔岁月沉积真伟大,伟大到无以复制,不能重来的令人想要紧紧把握住,将那些来自从前的情意,从前的人攥得紧紧。

      而眼下身份使然,李璇美只得任由张培红手捏把攥住最后一张王牌似得,将沈彦推推搡搡弄到电梯里。

      由于连接室外,观光梯门设计狭仄。轮椅进电梯时,张培红硬气做派,咣咣铛铛只管往里硬推。李璇美目注着沈彦的手搭在轮椅上,进电梯门时险些被挤住。望此一幕,张培红不象是有意作假相虐,多年来想必早已是如此漫不经心相待。

      难过地装作无意,心却紧巴巴地拧在一起,李璇美看向室外广阔视野当中的另一面。

      自这个城市二十层的观光电梯向上行,下番有轻轨电车在城市中央穿膛而过,如同深脑中的一段记忆。

      有阳光射入,然,李璇美仍寒冷地把臂而立。

      时节如流,暮意飞奔。岁月呛着声而来,自是人向前,情断后。所有当初那些未尽的心意,隔着经年的时光看将过去,竟都是美好珍贵着的。

      为了不叫张培红拿捏得稳,绝对掌控局势,李璇美背向着沈彦,心中却免不得满澄澄溢情相盛。不由得想起刘德华梅艳芳早年《战神传说》里有一段台词诗句,这般绘情汇意地描募述说男女旧情:茕茕玉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回忆念想间,任由电梯将三人载向最高层停下。女人收神,他们来到了顶层的天台。

      担心出入推搡不经心便会擦伤沈彦的手背,李璇美抢前一步,紧紧挡着开阖无状的电梯门,帮助张培红推轮椅出来。

      女人们于天台上对峙须臾,张培红以为李璇美拿势迫口。

      其然不是!这里,亦或者旁地的每一处天台,各式各样的登高处,都会令女人难以抑制地回想起景朝阳。

      不一刻,原就不曾打算苦耗,李璇美开门见山:“培红姐,我想这一辈不相见,才是令你我都舒坦轻松快活的生活。”

      毫无示弱抓向要害关键,张培红道:“我信你这话。然,衍伸了说,此一生你我不再相见无妨,可我老公沈彦呢?”

      李璇美恨言:“既然知道他是你老公,为何不好好惜缘自福地待他?反倒想拿他来交易?”

      似有着比女人更多的恨,于牙缝之中都冒着冷气冰言,张培红:“男人而已。他有多好,从前自不只我见识过。而今颓势面前,倒也不该由我一应相付吧?”

      一句男人而已,倒颇似李璇美惯有之调调。从前说时不觉,如今从张培红嘴里道出,竟是如此这般刺耳。

      念想愣怔间,张培红竟靠过来附耳道:“他带给我多少屈辱恶心难堪,又岂是你和江薇之辈甩手而去,可能够体会得到的?”

      张培红将身子撤得稍远,以示对尔等女人的不屑,继而轻蔑着道:“我从不指望男人专情,只道他有分寸,不会胡来便罢。”

      说到此节,恐张培红自己都不曾发觉,双目其有两行泪,蜿蜒而下,转眼泪湿妆花。咬牙切齿,她噙泪而言:“嫁予沈彦,我便知道,他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龙翔于云,带给我无尚荣光。
      为了不叫他远远将我抛下,我也拼命地在学术上以求进步,让他也同样以我为骄傲。
      谁曾想,我们两口子本可自行其道,比肩同好之即,他竟然背道相向着,去做了个小情痴。还一次找俩,玩得捂都捂不住。我们家族家庭一世荣光,竟因着你们而成了滑天下之大稽。叫我如何不恨?”

      知她说得对,却又不对。无心无力去偏纠,李璇美只得道:“就事论事,不要跑题吧。不是我不肯考虑你想要做的交易。只是风马牛不相及,简直没有道理。我写的书,怎么可能不交给璇艺操作,长线运作?又怎么会平地生事,奇特怪诞地交给培艺呢?”

      见女人果是素嘉预料之中的一个腔调,张培红便也直截了当:“这么说,你还是不肯喽?”

      无语地翻翻眼,李璇美亦加重语气:“于情于理,同璇艺集团无关的都可以谈。”

      仰面微哂,张培红复又徐徐俯头,低声向男人道:“原本以为你只于我无用,在旁人手心里或许还是块儿宝哩。现而今,你也听得真切,原来竟是高估了你们。”

      就在李璇美以为她黔驴技穷,今日无非这般之时,但见张培红直起身形,喃喃道了句:“枉费我这些年来,心中竟还存着些,对你同这些年轻女人情爱的艳羡哩。”此话尾声处,张培红一扬手,轮椅便向一边偏去。

      似乎以动静迫女人再次看清沈彦,张培红逼问:“即便他为了你一辈子,你也究竟不肯为他这一回?宁愿此世失缘喽?”

      此一生当中,最恨其一是旁人相怜,其二便是威胁迫使。故作不去看沈彦,李璇美狠狠心:“自然。”

      本还想加注一句,这是你们的家事,不是我的决定便可化腐朽为神奇。以为这样便可彻底断却张培红的奢想妄图。谁料,李璇美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言语派,而多年前的张培红就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派。

      这世间的定数,注定了一物降一物,总有些吃定了另一些。如同李璇美之于景朝阳沈彦,如同张培红之于李璇美。

      沈夫人只再次一扬手间,便使女人下意识闪避,唯恐挂弄花了面上精腻的妆容,以为张培红又如当年大闹郑市文化大楼那般动手掌掴。

      却不料,此一次她并不曾朝女人发力,李璇美定睛一看,竟是沈彦鬼使神差地越来越远。如同这些年来,每个梦到他的夜晚一般,未曾牵到手,问他好不好,便已飘远。

      三人脚边便是一截斜长的安全楼梯。一节一节,转折曲线承上启下,似人生九曲八折盘旋着。

      回过神来的李璇美惶恐惊然心疼间,拼力猛扒开张培红,虽同为女人却如山一般的阻挡,上前救助那辆载着男人如过山车一般冲锋陷阵,风驰电掣踉跄堕下的轮椅。

      这便是沈彦同李璇美的人生际遇吗,每每登到一定高处,便会被命运推搡着无奈跌落?如此宿命般的注定,没有凭借无以自救般的悲哀。

      从来不知身手居然也可以这般敏捷,如同一道儿闪电与另一道闪电风擎雷电于空中交汇,李璇美跌倒在地,方伸手拉住了轮椅的轮子。几根手指就此绞了进去,幸而椅身呈下滑坠的趋势,轮子并未充分转动起来。否则即便不被绞断手指,也会骨折的吧。

      一霎那间,只觉得身心手指剧痛,又以心尤为甚之。然,李璇美并未松手,仍死死拽住轮椅,幻象中仿佛当年于澳门威尼斯人酒店,沈彦第一次拉起女人的手,为她戴上那块儿手表。

      原来,手表的价值从来都不是表的本身,而是时去针飞,逝去的那些往日时光才价值不菲,难以复制,最珍贵。而女人唯有以今日这等壮烈的举动,方可再续前缘。

      未料及,轮椅弯弯扭扭歪歪拉紧了,反作用力之下,男人却一头向下栽去。

      一个鲤鱼打挺,慌忙自地上起,松开轮椅,李璇美扑向沈彦,想要以身相护。如同从前他的每一次相助相互指教引路般义无反顾。

      背向楼梯一端的张培红,李璇美紧紧以身护着男人。轮椅于一拉一松间,跌宕下来,死硬的一下,砸在女人后背身上。眼前一黑,连人带椅扑倒在地,却仍不忘低头相看是否伤及沈彦···

      于意念中将疼痛抛却脑后,李璇美竟然生出几分惭愧。今日,大概是她第一次毫不计较得失为沈彦的一次。且还是他永远不可能知道,无知无觉的一次。

      *

      眼前记忆闪回,如幻灯片般清晰···

      曾经以为,放开一段喜忧参半,痛比乐更甚的情事,不过是松开手掌心一把可以化为云锦的空风雨露。却原来,在人生的长河中,最后剩下于记忆当中的那些人,才是最好的最爱。

      这些年来,为着目标,从来不曾松懈。

      人有时需要舍弃,好吃的东西于身体无益,便可舍了去。

      舍弃必得舍弃的,背负该背负的,此一项,向来都是天赐李璇美与生异禀。

      即便起初所有人都不理解,亦或者所有人都理解的时候,最想他理解你的那个人,却不理解。

      还有那些于过程中,毫不犹疑抛舍了的,到剧终结果落幕时,却突然很想要···

      爱情亲情友谊,更甚之,他于京城雪夜凝视望向着的那个微笑···

      时光就是这样推搡着人前行,童年无恃,老年有忌,心中结痂前的那份疼痛,如今都很想要,很想要···

      *

      面带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张培红一步一步自上而下来到沈彦李璇美面前。她搭手,过分殷勤地将李璇美搀起来,又将男人扶上稳正拉过来的轮椅上坐好。

      已知事不达目的,不会干休,张培红没那么简单的同时,李璇美警惕间察觉,两人方才千险万痛,俱经折顿跌落的只是安全楼梯的一小节而已。下面,还有得是曲折。

      张培红已将沈彦重新推至楼梯临界处,只消再一扬手···

      张培红在上,李璇美踩低几阶,随时准备相护在下。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本来容光焕发流光溢彩,精致收拾过的女人们早已狼狈不堪,面色紧张。

      女人突然望见今日沈彦似当年,自那高高楼梯之上行下来,毫无悬念步入参与进她人生的景朝阳一般沉毅静穆,般若平静。由此于第一个回合中,将张培红鄙恨上千刀万剐的李璇美,陡然间舒展开眉头怒痛,笑将起来···

      对手也微笑着,却不及李璇美自然。女人似入化境般了悟,张培红跑到帝都抛洒生意也要同自己斗,一个女人可以做到如此这般变态,多半是前情事中果然被辜负得太多。

      笑意吟吟,几近乐出声地将张培红的手按下,李璇美吐口:“沈夫人若是瞧得起小作,我与宋岚阳就签给培艺又何妨?
      只是今日之后,您便不再是沈夫人。培红姐可莫要事后作悔。”

      张培红大获全胜一般神气,扭曲撒手。

      自然而然地接过沈彦,李璇美:“我的小作,任凭培红姐处置。只是宋岚阳的新书旧著,每年保证其的宣传活动,影视投拍率,必得按照璇艺拟定的合约履行。”

      待张培红一一应下,李璇美方前样百计将轮椅和男人扶过楼梯,细巧推进电梯。

      整个过程,女人不允旁人再插一把手,而张培红也很乐得清逸壁上观。

      三人同时自观光电梯返回室内主堂。等待多时颇多议论揣测的芸芸众人统行注目礼。

      迎上来,见轮椅和沈彦统由李璇美接手,心下便有几分明白,宋岚阳上前紧搂她,用行动表示永远支持任何决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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