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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其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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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愚没再逗张峦,让他坐下歇一歇,又端了杯水来,看样子是不打算陪张峦聊天了。
张峦瞧着搭在屋檐边的竹梯,朝脑袋顶望去,确实有些个瓦缝不严,透了光进来,有几个缝还挺大,不漏雨才怪。
柳少愚挽起长袖,十分灵巧地爬上竹梯,一只手攀住屋檐,开始干活。
张峦喝了口水,问道:“要不要我搭把手?”
柳少愚道:“不用,你歇着,这屋顶怕是受不了两个人踩上去。”
早些时候,张峦见柳少愚亲自干活,总要抢着帮他,怎么说他也是位公子,自己这个正经仆人还能闲着。
如今张峦算是瞧习惯了,想着他落到个与仆人称兄道弟,自己上屋顶补窟窿的境遇,心里多少有些扼腕。
但又能如何,他总不能去给柳家做仆人,柳少愚也不能总是端着少爷架子,一点事儿也不干吧。
张峦知道,他的祖母与母亲把他当少爷似的养着,不愿意他做一点下人干的事,怕在人前失了柳家面子,可偏偏现实是不允许的,祖母年事已高,母亲年龄也大了,哪里顾得过来,柳少愚自然是要干活养家的。
他常常瞒着家里,出去摆摊卖字画,张峦也去帮过他。
怕的是祖母母亲生气,丢了柳家的脸。
虽然张峦一直腹讽,这种无异于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你说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要维持着昔日的规矩颜面,这不是拉着一家一起受罪嘛。
过去,他眼里的柳少愚是十分文雅清高的,一段时间相处过后,他愈发看出他本质里也不是冷漠的,对张峦反而温和,细心,不时还能开上些玩笑,笑闹一番。当然柳少愚在张峦看来是有些迂,比如对母亲祖母似乎是言听计从,还有读书一板一眼。
找了把椅子坐了一会儿,张峦闲不住,想找话说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遂灌了一口水,砸吧砸吧着嘴,靠在椅子上迷糊睡起来。
就一会儿,张峦还做了个梦,梦到吃红烧猪蹄了,他一边吃,一边扔着骨头,骨头从嘴里掉出来,落到自己怀里,还挺真实。
张峦用手扫了扫,想把骨头扫到地上,一碰,嗬,还真扫到什么东西,睁眼看去,一怀的黑泥,还有些杂草。
还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下来,张峦猛抬头,是从瓦片窟窿里掉下来的,屋顶还发出有人踩踏的清脆声响。
娘的,张峦冲着屋顶喊:“快别弄了,泥巴落了我一身!”
柳少愚啪啪从竹梯上滑下来,衣裳边,手上全是黑泥印,道:“怎么?”
张峦有些气恼,看了他的模样又发不出火来,摊着衣裳,闷闷道:“看你干的好事。”
柳少愚面露尴尬,“你,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先换上!”
“先别找,你去洗洗,别把衣服弄脏了。”张峦有些嫌弃地瞄了眼他的手。
他点了点头,从厨房里拎了桶水,“你先擦擦。”
张峦拉住他,“我脸上又不脏,瞧瞧你。”说着,拧干桶里的帕子,抹向柳少愚的脸颊。
柳少愚也没躲,任由张峦抹着自己,没头没脑地笑出声来。
瞪了他一眼,张峦没好气道:“有甚好笑?”
柳少愚笑道:“张峦兄,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对夫妻?”
张峦皱着眉,哼道:“我才不会娶个四肢不勤的媳妇。”
瞧见柳少愚笑得有些讨他嫌,他又补上一句:“如果媳妇是个状元郎,我到可以考虑考虑.......”
柳少愚笑得更开了,“哪里有状元郎为人媳妇的道理?”
张峦手下用力,狠狠擦着他的额头,“也对,状元郎理应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那才是道理。”
柳少愚微敛了笑,躲开了张峦的帕子,“那都是戏文里的说辞,哪里来得那么好。”
“不跟你开玩笑,你自己弄。”张峦把帕子丢给他。
柳少愚匆匆擦了擦手,“等着,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换好衣服,张峦浑身不自在,柳少愚的衣服穿起来合身倒也合身,就是有些束手束脚,四肢伸展不开。
柳少愚解开张峦腰间的衣带,低眉道:“不是这么系的。”又细心地系了一遍。
张峦早已没有柳少愚那么高,他低下头,顶上头发掠过张峦的鼻尖,有些痒。
“好了。”他理顺衣衫的褶子。
蓦地,张峦心里有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