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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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算是个运气特别好的家伙，好吧，我承认，是向来都特别衰，但此次估计是我命不该绝，死神在对我张开獠牙后，又擦身离去。
我从死亡边沿捡回了一条老命，苏醒时发现自己还是在莱德怀里。
看来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很短，紧紧抱着我的莱德，压根就没发现我曾陷入过晕迷。
我检查了一下身体，感觉到体内开始有魔力源源不断地产生。
在我晕厥过去时，凝元剂终于失效了！
这真是意外之喜！
与红龙战团战斗时喝下的凝元剂，虽能一时凝聚出多于自身成倍的魔力，却也造成了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魔力丧失。此时，身体不再受残余凝元剂的副作用影响，新生魔力开始聚集，并自行净化我被冰魔气息侵扰的灵魂，很快就在体外形成一个坚实的防御结界，代替了莱德那个早已残破不堪的结界。
我一向很为自己的药剂而自豪，着重追求更强的药效与起效速度，以至于轻视药剂的副作用，经此一事，如果还有机会再让我回到以前那种专注于药物研制的简单生活，我想我会把减少副作用与加强药效同等重视。
魔力一旦恢复，衰老咒也开始起效。
我静静地等待变成老人的那一刻到来。
莱德紧拥着我，正在催动魔力修复结界，一时无暇他顾，直到我的身子在他怀中大大缩水，他才察觉出异样。
他将我从怀里拉开一些，低头看了一眼，立即惊得瞠目结舌。
“你……是谁？”
莱德握着我瘦小的肩膀，手不自觉轻颤，瞪得大大的银眸中满是慌乱与困惑不解。
我勉力撑开耷拉下来的眼皮，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的眼眸中，我看见了一个极熟悉的干瘪苍老的瘦小老妪。
这老妪满脸皱纹堆成了层层叠叠的褶子，手指像寒季干枯的树枝，她太老了，老得早已看不出年岁，简直像一个袖珍的树人——不，哪怕是最老的树人，也不会有这么一张被岁月蚕食过度的脸。可笑的是，这老妪居然穿着洁白的少女服饰，满头稀疏的白发还扎着可爱的发辫，绑着漂亮的紫色缎带。
我豁开没牙的嘴，冲莱德恶意地笑了笑，娇声道：“我是你的贞妮姐姐呀~”
可怜的年青人，拥在怀中的心爱之人突然变得苍老丑陋，他定是吓得不轻。
我作好被莱德推开的准备，但他只是表情呆滞了一瞬，又再次对我露出含情脉脉的表情。
“贞妮姐姐，你没事吧？”
看来他中的湿婆多罗之毒太深了，致幻效果很强，居然能将这付尊容的我，与他心中的贞妮姐姐混淆在一起。
魔力逐渐恢复令我心情大好，一开始回复速度很快，不过一小会儿就达到了我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可惜之后就不见动静了。
这就够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卡斯，就算魔力没有继续恢复，也已经足够我离开碎霜山脉——臭名昭著的时间魔女拿得出手的可不只是魔药。
有了魔力，就能够感动到侍魔契约，我凝神静气找寻，几秒过后，脸上不自觉扬起狂喜的表情。
我感应到了卡斯身上的侍魔契约！
它在这儿，就在我脚下！
这股喜悦即使在看到远方天空出现一大群银龙时，也没有减少半分。
冰魔审判的覆盖面积很大，这里又是银龙的聚居地，被别的银龙发现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知道米兰达在催动这个法术时，是否同时存了给族人报信的心思，不过若换作是我，一旦衡量出彼此的力量悬殊，压根就不会与之硬碰硬，早早地就去给族人报信了。
这说明，米兰达是真的很信任莱德，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相信莱德会伤害他们三个。
冰之箭雨仍在持续地下着，龙卷风中的米兰达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倒是顽强。
但山洞口的障眼法已经消失了。
有了魔力保护自己，我便不再耐烦被莱德抱在怀里护着，当即推开他，从空中降落，蹒跚地去捡米兰达掉落在不远处的法杖。
刚走几步，就踩到了自己的袍角，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变老后体型缩小了近一半，衣服鞋子都不合适了，但我没顾得上管，先把法杖捡到手里再说。
法师的魔力来都自于他们本身，而不是来自法杖，法杖的主要作用是魔力的引导与强化，好的法杖能令法师在同阶法师中出类拔萃，不过对修炼进阶却没有额外帮助，因此，过于依赖法杖的力量，而疏忽了自身修炼的法师们，被主流派称之为“道具流”，像我这种依赖魔药强化力量的，也算是“道具流”的一种。
道具流的极端例子，听说是一些居住在人界的低阶法师，他们甚至离了法杖或魔杖就无法施放任何魔咒，弱成这样与哑炮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并不常用法杖，这不光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元素系法术上没多少天份，更跟我痴迷魔药有关。人们习惯把元素法师、阵符师、光明法师（白袍法师）、黑魔法术士（黑袍法师）、死灵法师（灰袍法师）、占星术师，甚至预言师都通称为法师，但是在太古那个巫医并存的年代，专职炼制魔药的法师被称为巫医，于是男性魔药师被称为男巫，女性魔药师被称为女巫、巫婆，相比起来，我更认同自己这个身份。
不过，这番话若被制作法杖等附魔武器的附魔大师与炼金大师们听到，他们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在他们看来，每样附魔武器都有自己的意识，会自行挑选主人，一个法师若得不到任何法杖的主动认同，显然是太不受附魔武器的欢迎了。
米兰达的法杖是橡木做的，杖身刻着冰噬咒铭文，杖顶嵌无色透明元素晶石——这种法杖叫冰噬魔杖，能提升施法者百分之三十的法术强度，是中级冰系法师的不二之选。
杖顶的冰元素晶石已经崩裂四散，效果被大大削弱，但我想着此时没有魔药傍身，一根破法杖也聊胜于无。
我将玻璃瓶夹在腋下，抬手拂上杖身的冰噬咒铭文，口中吟唱咒语，铭文下立即浮现出一排形如荆棘缠绕图案的符文，像被一块烧得通红的无形烙铁烙上去一般，每个字符都闪着炽热的红光——这是我独有的恶魔刻印，消逝在魔族手上的生命有多少，恶魔刻印对附魔武器的控制就有多凶恶。
打上恶魔刻印能够加强我与法杖之间的魔力共呜，毕竟这根冰噬魔杖的主人还没死呢，它可不会这么轻易接受新主人。
吟唱结束，红光暗了下去，刻印隐入杖身消失不见。
拄着法杖转身，莱德正站在身后愣愣地看着我，他背上扎满了冰箭，活像只刺猬，但这点小伤显然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我望了望晕迷在雪地里的两个龙族青年，他们跟莱德一样满身箭矢，情况却糟糕得多。
远处的天空，有一部分银龙被冰魔审判的箭雨挡住了，更多的银龙却冒雨前进。
我想，这两个小男孩与我并无怨仇，这箭雨也挡不住追击的银龙，干脆都都撤了，连卷着那冲动小丫头的龙卷风也一并撤了得了。
于是挥了挥法杖，快速吟唱一遍撤消“冰魔审判”的咒语，令漫天漫地的箭雨与呼啸的龙卷风缓缓收势，而后对自己施了个疾行咒，与莱德一起闪身进入山洞。
洞穴内光线很暗，进来不过十几米，就发现前头没路了，倒是地上豁开了一个大坑，直径足有上百英尺，看着并不像是天然形成，若不是莱德及时拉住我，说不定我会一脚踩空掉下去。
坑洞垂直地通往地下,底下有浓浓的雾气缭绕，不知深浅，更有带着阴冷湿气的寒风翻涌上来，风劲还挺大。
为了更清晰地感应到侍魔契约，我早撤掉了结界，此时被坑洞底下的风一吹，宽松的衣袍立即像张开的风帆一样鼓动，我几乎站不稳脚跟，立即攀住了身旁的莱德。
直通地底的洞穴能有效阻隔陆行族的敌方来犯，但对同样身为飞行族的敌人却效果不大。
事不宜迟，莱德解下围在腰间的披风递给我，速度极快地化身龙形，把我捧在手心就飞了下去。
真下来后，才发现这坑洞并不如我想像中那么深，不过十分钟，我们又站在了泥泞的土地上。
我四下一打量，目之所及尽是些石钟乳与石笋，大大小小，高低错落，居然是个大型的天然溶岩洞。
溶岩洞一般接近地下暗河，环境很是潮湿，水滴的声音时时可闻，
洞下面比上边更加寒冷，下来之前我以为下面的雾气不寻常，或是有毒，或是魔法的一种，此时看来，不过是温差形成的水气。
我念了一句咒语，一弹指，指尖立即出现几团幽蓝的萤火——这并不是元素魔法，燃烧着的蓝色火焰其实是一个个动物死灵，这是当年从一位故交那儿学来的召唤术，那位故交是个死灵法师。
死灵火四处飞散开去，模模糊糊地照亮了溶岩洞内的情形。
溶岩洞很大，当然这只是对我而言，在银龙看来，也许就只有他们三个饭厅加起来那么大，洞顶呈不规则的弧形，像一口倒扣的锅，上边有一个洞直通外界，方才我们就是从那儿飞下来的。
像大多数大型溶岩洞一样，洞内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小洞口，洞口都不大，最大的那一个也无法容纳一头银龙飞进去。
我能感觉到卡斯身上的契约在与我遥相呼应，不自觉就往它所在的那个方向走，那边正有一个较小的洞口。
莱德已经变回人形，他再次围上我的披风，拉住了正往前走的我，摇了摇头。
“地牢在另一边，这条路不通。”
然后他示意我往反方向的一个洞口走，自己更走在了我的前面。
莱德是银龙族人，自然清楚本族地牢的构造，我毫不怀疑地跟在了他后面。
我们绕过了大大小小的石笋，矮身避开悬在头顶的石钟乳。死灵火围绕在我身侧，照亮了我脚下的路，莱德夜视力强，是用不着照明的。
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很快就被潮湿的地面弄得满是尘土，我将裙裾捞起来别到腰带里，总算不再绊手绊脚，但鞋码也大了许多，还是走得磕磕碰碰。
莱德伸手想扶我，被我极不耐烦地拍开。
我还没有老到连路也走不好的地步，而且我的魔力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压抑本性逢迎这些年青人，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这段时间我真算是憋屈够了。
莱德被我拒绝帮助后显得神色黯然，但我无暇顾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卡斯，与它分开之前，它那浑身浴血的模样一直像根扎在我心口的刺，只要想一想就抽痛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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