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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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骤痛，用力将尨赞往外推，手上沾到的口水，尽数都擦到了他的白袍上，一边扭头去寻找卡斯。
离得远了，才发现卡斯的伤远比我想象中更严重，不少伤口狰狞地外翻，深可见骨，一条前腿不自然地折着，一看就知腿骨已经断了！——它当时居然只是微微踉跄，之后一直站得平稳，平稳得连坐在它背上的我也没有察觉！
而此刻,卡斯的脸上全没有一丝痛苦，它说：“她的银龙血是从时间魔女那得来的，至于怎么来的，我想你们也不会关心。”
琥珀色的眼眸微眯，甚至还在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滔天怒意涌至心口，堵得我胸口剧痛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紧紧咬牙，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
尨赞以为我在害怕，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眼。
只一眼，就令我再也无法忍受，我两手扒上他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我想咬断他的脖子，撕咬开他的颈动脉，这个时候我是如此希望自己只是一匹狼，哪怕是任何低级魔物都好，我需要它们那锐利爪牙！
但是尨赞很高，他单手禁锢着我的腰，我的头顶只及他的胸前，已经拼命昂起了头，吊在他身上，却只能咬到他的锁骨……
我的脚已悬空的，便用力踢腾着踹他的膝盖，扬起的手，十根指甲狠命地抓上尨赞的俊脸。
我把自己的杀意，全部发泄到这泼妇打架般的行为中去，牙齿死咬着不放，手指狠掐着不松，双腿一刻不停地狠踹，并试图抬高腿，往他的命根上踢……
尨赞毫无反应，似乎是愣住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半晌后，就有巨龙压抑不住地从鼻子里发出短促的喷气声，似乎是在嘲笑。
尨赞拦在我腰间的手松开了，转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掐住我的后颈，轻轻一用力，便把我从他身上扒拉了下来，转而像拎小鸡一样拎着。
我瞪着血红的眼瞧他。
我已然作出拼了命的架式，却见他脸上只留下浅浅指痕，微敞的衣袍下，锁骨上一排小巧牙印很快就消失不见，心里顿时充满了强烈的挫折与不甘。
龙族的皮肤如此坚韧，没有魔力时，根本是伤不了他分毫的。
年青的银龙首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水银般的眸色令他看上去犹如盲者，完全看不出情绪。
如果没记错的话，眼前的银龙也不过三百来岁。
早在两百年前遇见他时，他还有一双灵动的冰蓝色眼眸，随着年龄变大，他像所有银龙一样，眸色越来越淡，但一头三百岁的青年龙，怎么也不可能拥有八百岁以上老年龙那般纯粹的银色眼眸——这实在是件异常的事。
我反手去掰捏在后颈上的大手，触手皮肤微凉，骨节突出强而有力，无论如何也掰不动。
眼前的银龙，已不再是当年软弱可欺的少年龙，如今的时间魔女，也不再是当年随心所欲就可大发淫威的强大巫婆，彼此的立场，在此时完全对调了过来。
以绝对的弱者姿态，被曾经蔑视的对手捏在手里，强烈的屈辱与恨意，令我不自觉又涌上一滴眼泪。
“尨赞，有本事就跟我打！欺侮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伴随着怒吼，卡斯脸色铁青地疾冲向前，却又硬生生停住。
它紧张地盯着我，努力保持着镇定。
我知道它在担心，怕我一时激愤乱说话，激怒了尨赞，然后被他一指头捏死。
尨赞微微向卡斯那边侧过头。
“为何如此担心她？莫非她是你的新主人？”捏住我后颈的手指突然加重力道，“那么，时间魔女现在何处？”
后颈被捏得生疼，我怒得口不择言：“她死了！”
尨赞微微一怔，“死了？”
“对，被我杀了！然后我夺了她的侍魔，强行与它定下契约，所以卡斯归我了！”
我想我是气晕头了……
尨赞沉默地盯着我，突然放声大笑。
笑毕，捏住我后颈的大手突然收拢，将我的脖子整个紧紧圈在他的大手中！
我惊恐万状地去掰他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脸憋得通红，几乎都能听见脖颈骨头被他掐得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奋力挣扎着，尨赞却突然举着我猛地转了个方向。
锐物破空声近在咫尺，染血的利爪生生在我眼前停下，森然寒气扑面而来……
卡斯急忙中撤开了利爪，退开几步后恶狠狠地骂道：“卑鄙！”方才只要再前进一分，我的脑袋就会被它划开几瓣。
尨赞利用我挡在身前，迫使卡斯中途停下了攻击。
“若论卑鄙，谁能及得上你们魔族？”
尨赞似乎完全不把卡斯放在眼里，兀自冷冰冰地对我说：“不要试图愚弄我，就凭你，一点魔力也没有的小哑炮，能杀得了时间魔女？”
我哪怕还存有一丁点魔力，也轮不到你把我捏小鸡一样捏在手里，任你生杀予夺了！
我被掐得两眼翻白，心中破口大骂，口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憋得老泪纵横——几百年没流过泪了，今天真是一次哭了个够本。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尨赞手上。
天性善良的银龙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尨赞，她快要被你给掐死了。”
苍老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却并不是从任何方向传来，而是直接在脑中响起……
——这是太古龙的声音！
上了年纪的太古老龙能直接用思想传递话语，与此同时，它们也能直接读取人们头脑中的思想。
我下意识想要封闭大脑，而后无奈地记起自己早已魔力尽失。
太古龙在银龙部族地位崇高，尨赞闻言当即松开了手，我便如一团破麻布般，脱力摔倒在他的脚下。
卡斯见状，又冲上前想救我，无奈被数道时空斩逼退。
“告诉我，你是魔族，还是人类？”
尨赞居身临下地睥睨着我，他无法从我身上感受到一丝魔力气息，甚至分辨不出我到底是不是魔族。
我低头不语，害怕自己一开口就问候他全家，干脆装死。
老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尨赞，仔细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得到答案的。”
真是呱噪的老东西！
尨赞弯下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半晌后，他自语道：“这女孩的眼睛，跟时间魔女一样是紫眸，难道……”
他微微睁大了眼，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难道你是她的孩子？”
“……”
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尨赞，突然发现：“咩赞”就是“咩赞”，样子变得再正经，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思维奇特的怪胎。
我望向卡斯，它不动声色地冲我点了点头，无奈之下，我只得不情不愿地哼道：“是又怎样？”
闻言，银龙却猛地沉下脸，浑身散发出凌人的气势。
“你杀了自己的母亲？”
银龙的家族观念极强，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比弑杀长辈更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我连忙道：“骗你的，她其实是老死的，她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我，包括你的银龙血，还有卡斯。”
撒谎保命实在是魔族的本能。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嘲讽自己：这种鬼话谁会信？我若真有女儿，一定什么都不留给她，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她想要什么，得自己想法子去弄。
尨赞却相信了，欺霜赛雪的俊脸上浮现出一点遗憾的神色，“可惜不能亲手杀了她。”
我在心中高叫着“白痴！白痴！”
而后却担忧地想：能读取他人思想的老龙一定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但他却不向尨赞挑明，这实在令人费解。
像是在解答我的疑问一般，老龙的声音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
“年青的银龙首领如今还不成熟，前辈的智慧无法为他避免生命中的苦难，只有跨越一切苦难，才能开创完全属于他的时代。”
我偷眼去看尨赞，发现他对这番话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老龙的这些话是单独对我说的。
“而你，封闭了过去的魔族，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用心聆听属于你的真实。”
老龙们最喜欢说教，还总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巫婆，自然不会理会龙族的命理预言。
我揉着被捏疼了的脖子，默默地站了起来，尨赞居然顺手扶了我一把，被我表情古怪地甩开了。
我望向卡斯，见它的表情已然放松下来，也许是尨赞方才的举动，令它确定银龙不会再伤害我。
银龙天性良善，习惯扶助弱小，看来此言不虚。
但卡斯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却让我难以平息心中的怨恨，这笔帐，迟早会算回来。
尨赞冷冷地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从他那无机质的银眸里，看不出丁点情绪，却令我心中警铃大响。
作为一个银龙眼中的小姑娘，此时的我应该作何反应？也许该像一般的小姑娘那样，装出一点害怕的模样来？
我努力在脑中搜刮缪亚公主日常的举止神态，微微低垂下头，双手在胸前交握，眉头轻轻皱起，抬起眼睫自下而上，小心翼翼地望向尨赞，露出不安而委屈的表情。
这法子很奏效。不得不说，不管是缪亚公主，还是她的祖母——先王莉莉安，都是深谙男人内心的姑娘。
尨赞望着这样作小俯低的我，紧绷的表情居然放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