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二)乡音 ...

  •   西藏八宿邦达
      “八宿”藏语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属三江流域高山峡谷地带,它是茶马古道滇藏线必经的一站。
      “叮当叮当叮当……”一阵清脆的马铃声传来,一对马帮缓缓的进入了多拉神山的中断。暮色已深,马帮的马锅头姜爷看了看天色,挥了挥手,马帮停了下来:“今天就在这儿过夜吧!”
      马帮按扎了下来,先给马添料加草,让马先食,然后朝着马帮行进的方向架起了锅桩,升火准备做晚饭。头发泛白的姜爷,来到一高处,赵大树也跟随而来,看着那些被风侵蚀过的石灰岩风貌,在暮色中显得特别的孤独。他看见了又一处的佛像,寻着那佛像而去,已经有一人先了他一步,那人虔诚的膜拜着,口中还喃喃念叨。
      佛像被风蚀的恰到好处,仿佛是天人雕凿,浑然天成。一路走来看见了很多这样的佛像和六字真言,而眼前的这个人见佛就拜。炊烟已经袅袅升起。
      “您在向佛祖祈求什么?”赵大树问。
      那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往炊烟的地方而去。赵大树再次看了看佛像,依稀还能分辨出佛像的姿容,他双手合十拜了拜,见佛就拜,佛祖会保佑的。
      回到马帮大家已经围坐在锅桩周围,姜爷坐在饭锣锅正对面,赵大树坐在他的对面。
      “姜爷就不能收留他们,来历不明,会给马帮带来麻烦的。”赵大树身旁的一人对另一人说。
      “见佛就拜,信佛的人都坏不到哪去!”另一人说。
      “可是那个穿黑衣的人,包裹的那么严实,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不过确实有些奇怪!”
      “是很奇怪!会不会得什么怪病啊!?”
      “肺痨?”
      “没见他咳嗽啊?”
      “不会是麻风病吧!”
      …… ……
      赵大树抬头看着远处那个火把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个拜佛的人,另一个完全淹没在黑色中,不走近看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赵大树起身来到姜爷的身边,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姜爷:“姜爷!”姜爷接过,仰头就是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滑入喉咙,全身一怔,“好酒!”
      “将来有机会去北平,我请您喝正宗的二锅头!”赵大树说。
      姜爷手中的酒壶被另一人拿过,仰头也是一大口:“和我们家乡的‘酒娘’比可差多了。”
      “琨爷是客家人?!”赵大树问。
      “你怎么知道?”琨爷问。
      “因为‘酒娘’,客家人把初开坛提取的酒,称之为‘酒娘’。”赵大树解释。
      “赵老弟,跟马帮是不是屈了点。”琨爷说。
      “乱世能生存已经不容易了。”赵大树说。
      姜爷起身来到栓马的地方,叮嘱着那些人。
      “下半夜会有风雪!”琨爷说。
      赵大树看着远空中的那轮弯月,思念起遥远的家:“月亮升起的地方,是故乡!”
      琨爷抬头看着那轮似轻舟的弯月,哼起了歌谣:
      “月光光,秀才娘,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韭菜,韭菜花,结亲家,亲家门口一口塘,放个鲤妈八尺长,长个拿来煮酒食,短个拿来讨姑娘…… ”

      南下的火车
      赵大树在那首《月光光》中醒来,窗外的天色似混沌初始,他起身,想着已经进入了南方地段,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潮湿。他来到上下车的门口,从怀中掏出那把师父留给他的旱烟,并不点燃,但是抽着,在马帮的日子,就靠它陪着自己了。
      玉松柏看着地平线上的那抹金黄,仿佛破土而出,一点点渲染着这个世界。树披上了金衣,秧苗染上了霞光,村庄里炊烟袅袅的往最高处飞去,远离尘世的寺庙晨钟悠扬,鸟儿鸣音吟唱,与晨钟相依。潺潺的流水仿佛就在耳边,最早知春暖的鸭,悠闲的嬉戏,是自己看到的还是自己记忆中的?玉松柏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已身在那一望无际的茶丛中,手轻抚着茶叶上晶莹的晨露,凉意的露水打湿了自己干涸的心,心渐渐变得充盈,他睁开眼睛,一轮红日就在那飞驰的树梢上,尘世的喧嚣在那轰隆隆的车轮声中醒来。
      赵大树看着那轮红日,想起那邦达风雪后的红日,仿佛一样,但是多了些温暖,他摸了摸怀中的那个青瓷瓶,“回家了!”他轻声的说着。

      玉壶镇白茶山
      辛晓一个月之前还在上海喝着咖啡,而一个月后的自己开始喝着茶。天还没亮,她和相约好的细妹去往白茶山,同行的还有玉壶镇上其他的姑娘和媳妇们,她们称之为茶娘。细妹说,到了白茶山,日头升起,茶叶上的露水已干,正是采茶时。同行的茶娘说着各家的琐事,时而笑声泠泠。
      辛晓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上这片白毫银针生长的土地,才明白怎样的山水孕育了这茶中的“西施”。

      (一个月前)

      辛晓作为一位优秀的西洋医生,被玉壶镇的镇长邀请。南行的火车,数日的疲惫,在那悠然缓行的客船上,两岸的青山中,悄然的散去。站在船头,看着那暗绿的水中,依稀看见那水中的精灵,不似豫园的那般华丽,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来到这个世外桃源。
      刚踏上这块土地,鼻尖已经飘散着沁入心田的芳香,翻过山头,进入了脚夫口中的“白茶山”。站在山脚,看着那层层叠叠,似如被渲染成绿色的云霞,在那绿色的云霞中涌动着云中精灵,脚夫告诉她那是采茶的茶娘。耳边传来:“清露潜游,碧烟入云,笠毡仙子玉指霞行;仙客远临,幽兰沁心,瑶池琼浆堪比佳茗;一盏入喉,浣浮世浊衣,聆空山鸟鸣,送暮鼓晨钟,醉卧翠云中……”
      “好词!”辛晓虽是华裔,但自幼受父亲身教,深喜诗词的美妙,可没想到在这茶山之中,从茶娘口中听到如此妙曲。
      脚夫说:“玉家十四小姐写的词,茶娘们配上古调,偶尔清晨采茶时唱唱。”
      在此妙曲中,喉咙突感一股清香,眼前那叠翠的绿云向远空伸展……

      今日,自己已经身处在绿云中,与笠毡仙子为伍,站在山中往下看去,绿云变成了春仙子的裙摺,一波接着一浪。
      “雨天不采,露水未乾不采,细瘦芽不采,紫色芽头不采,风全国各地芽采,人为损伤芽不采,虫伤芽不采,开心芽不采,空心芽不采,病态芽不采,号称十不采。”细妹仔细的给辛晓说着白毫银针的十不采。
      “三月春风长嫩芽,村庄小妇解当家。”其中一个茶娘开声唱道,另一个接道:“残灯未掩黄粱熟,枕畔呼郎起采茶。”细妹接道:“茶乡生计即山农,压作方砖白纸封。”然后是众女声齐声唱到:“别有红笺书小字,西商监制自芙容。六水三山却少田,生涯强半在西川。锦官城里花如许,知误春归几少年。深山春暖吐萌芽,姊妹雨前试采茶,细叶莫争多与少,筐携落日共还家。头遍采茶茶发芽,手提茶蓝头戴花,姐采多来妹采少,采多采少早回家,莫让爹妈把心挂。二遍采茶正当春,采罢茶叶绣手巾,两边绣的茶花朵,中间绣的采茶人,姐妹绣花用了心。三遍采茶忙又忙,又要采茶又要插秧,去插秧来茶叶老,去采茶来秧要黄,采茶插秧两头忙。”在女声中时而符合着几声男子吆喝声。
      这是首采茶歌,在不同的地区,用着他们各自的曲调传唱着。
      山脚下的玉松柏听着这首熟悉的采茶歌,冲着茶山上兴奋的大声的吆喝着:“吆——喝——喂!”
      来接他的家人,看着这样的玉松柏说:“少爷,欢迎回家!”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