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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伊尔佛特 ...

  •   维兰德家族的先祖传说是七神之一的月神,在一些古老的歌谣中,她被描述成一位容貌俊美异常的少女,只要她用那双翠绿的眸子温柔地一瞥,无论多么凶残的魔兽都会立刻变得像羔羊般驯服,再狠心的猎人也会放下手中弓箭,从此以后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去杀害。在一些偏僻的小村落里,至今依旧流传着许多关于她的传说:人们坚信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便会散下银色的长发,身着一袭点缀着星辰的白色衣裙,安静地在洒满月光的林间空地上漫步。假如人类能够有幸目睹她的身影,那么,他要么会成为一名才华横溢的诗人,要么成为终日悲泣的疯子。

      当七神被废黜,剥夺了全部力量之后,流落到人间的月神维兰德便率先在诺兰多大陆的西方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并将自己非人的美貌遗传给她的后嗣。因此,维兰德家族的儿女们都拥有一头月光般轻盈柔软的银发,他们的眸子也宛如碧玺般翠绿迷人,在诺兰多大陆的众多王子公主之间,只有他们的美丽与优雅格外醒目,仿佛是月神维兰德留在人世之间的倒影。

      因此,当志波家族的海燕第一眼看到伊尔佛特的时候,便从这名年轻贵族的外貌上看到了维兰德家族的血脉特征,但是稍有不同的是,他的发色混杂了些许的淡金色,而瞳孔的颜色更趋近于一种阴郁的灰绿,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众人伊尔佛特与他的两位兄弟浮竹和冬狮郎并非源自于同一个母亲。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伊尔佛特是一个不名誉的私生子,是维兰德陛下一次出游的过程中不慎得到的意外产物。当长子浮竹在父亲病逝后继承西境的统治权时才从管家那里得知这位弟弟的存在,尽管他和这位令维兰德家族——尤其是他和冬狮郎的母亲蒙羞的兄弟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谈,但是他依旧命令管家将伊尔佛特接到丽泉宫居住,并公开承认这位兄弟的名分。等到伊尔佛特长大成人,他又将少女山脉一带风景如画的领土[后花园]赐给这位私生子做封地。

      可以说,浮竹一直在尽他最大的努力去尝试着爱伊尔佛特,就像爱另外一个幼弟冬狮郎那样赋予全部的责任心和关怀,而且,时至如今他也未曾想过要放弃这种尝试。但是,海燕却当心他全部的心血恐怕都打了水漂,因为那位幸运的私生子并不值得这种殊荣,他似乎打定主意要用失望和愤怒来回报兄长对自己所付出的温柔和信任。

      一星期前,[后花园]的6名农夫拖家带口地赶到位于[曙光之土]的丽泉宫,向浮竹王子哭诉了伊尔佛特的种种暴行,并且请求他主持公道——这就是为什么海燕离开自己的领土,带着浮竹王子的旨意赶到[后花园],并且在伊尔佛特的城堡里等待王子狩猎归来的原因。

      当他来到此地的时候还是上午,但是,等留在城堡里的仆人骑着快马去猎场通报主人,并且将他召回之后,午餐的时间已经过了,就在海燕就快把肚子里要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风度和耐性全部消耗光的时候,伊尔佛特才毫无愧色地率领猎队姗姗来迟,因此一见面,海燕就忍不住发泄自己的不满:

      “尊敬的伊尔佛特殿下,您原本应该在接到仆人的通报之后就停止狩猎赶回家来的!就在刚才,我还在怀疑您是不是去大海另一面的盛夏群岛打猎去了!”

      “别生气,亲爱的海燕阁下,您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也不在乎多耽搁一时半刻的时间,而且,等您看到我此行的胜利品之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追到盛夏群岛也要得到它了。”伊尔佛特得意洋洋地打了一个手势,命令仆人们将捕获到的猎物抬到大厅里的地板上来,并示意海燕凑近了仔细欣赏。

      那是一头雪白无暇的白鹿,它头上的一对银色的鹿角优雅而美丽,仿佛是盛开在神灵国度里的兰花。由于这种罕见的白鹿原本就很稀有,而生有这样完美迷人的鹿角的,在整个诺兰多大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现在,你觉得几个小时的等待完全值得了吧,”伊尔佛特骄傲地用马鞭轻轻敲打着白鹿的双角,“我要把它献给浮竹兄长,让他把这么漂亮的艺术品挂在卧室的墙壁上,到时候连山本皇帝都要嫉妒得眼红呢!”

      “请恕我直言,”海燕皱起了眉头,“传说月神维兰德的化身就是独角兽,因此,你们的家族长久之来一直将它当作族徽,而且,西境内的人们普遍认为白色的公鹿就是独角兽的近亲,因此,一头染血的死鹿实在不适合做为礼物送给兄长,假如您一意孤行地偏要这么干,恐怕会被丽泉宫里的王侯贵族们误解成为谋杀血亲的诅咒与挑衅。”

      “得了,我相信亲爱的浮竹哥哥不会因为一头死去的畜牲而疏远我的。”伊尔佛特示意海燕同他一起落座,“不过,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进言,不让这对漂亮的鹿角去搅动丽泉宫的神经。那么,现在让我听一听,浮竹哥哥派你带来什么重要的信息?”

      到现在为止,海燕还是宁愿相信伊尔佛特是无辜的,因此,当他从筒盒里抽出一封卷起来的密信,隔着两人之间的茶桌递给伊尔佛特的时候,他的内心甚至感到了一丝不忍和遗憾。可是,当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子拆开信封开始浏览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的纯真和温暖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后花园]冷酷无情的统治者,他的嘴角带着轻蔑的冷笑,灰绿色的眼眸冷若冰霜,身披华裘坐在镶嵌着宝石的王位上居高临下,把臣民的性命当作蝼蚁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来我的领土上跑出了几只小苍蝇,跑到丽泉宫嗡嗡嘤嘤地兴风作浪了,”伊尔佛特憎恶地哼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密信丢到桌面上,“这么说,你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我兴师问罪?”

      “我无权这么做,只是奉命将你带回丽泉宫而已。”海燕不动声色,“相信浮竹殿下会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伊尔佛特啐了一口,仿佛这几个字是他舌尖上的砒霜,“我真希望他这么做!同样是他的弟弟,那个刚刚断奶的冬狮郎得到了整个秋风平原和盛产金矿的阴影山脉!而我呢?他把这块巴掌大小的[后花园]施舍给我,除了森林里的兔子和野鸡之外,我还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他把我放逐到这里,让我不要再惦记着丽泉宫的繁华富饶,而是一辈子留在这种荒山野岭打猎闲逛,而我正在这么做!如他所愿,把所有的青春时光全浪费在追逐在猎狗的屁股后面!”

      “而你的猎犬则追在农夫的屁股后面!”看到伊尔佛特的脸色之后,海燕立刻明白那些农民所说的都是真的,“真希望你热衷于狩猎的传闻指的不是这个,否则的话,浮竹殿下只得收回[后花园],为它重新安排一个比较仁慈的主人,并且准备一个适合你尊贵身份的牢房了!”

      “那些农夫抗税!”伊尔佛特狡辩着。

      “假如你制定的税费额度属于合情合理的范畴之内,那么那些安贫乐道的农夫一定不会这么干,而是很乐意去爱戴你的。”海燕站了起来,“现在,请您马上收拾行李,同我一起返回丽泉宫去,并且亲口向您的兄长解释这些不幸的事情吧。”

      伊尔佛特斜着眼睛瞟着他:“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真巧,我恰好知道怎么对付贵族的拒绝。”海燕微笑着靠近伊尔佛特,“假如您曾经听过[泪海之王]的名号,并且向你手下的卫兵打听一下志波家族的海燕之前是干什么的,您就会明白曾经的海盗之王有一个不喜欢容忍贵族说“NO”的臭毛病。”

      当留在门外的卫兵听到兵器的碰撞声后,他们连忙冲进大厅,看到的却是脸上挨了一拳的伊尔佛特正摔倒在地板上。

      “卫兵!”他挣扎着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大吼着,“抓住他!抓住这个逆贼!这个大逆不道的家臣胆敢如此对待我,我一定要告诉哥哥!”

      “太好了,你为什么不立刻动身去丽泉宫呢,为此我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海燕从怀里掏出第二封密信,递给冲进来的卫队长,并且高声宣布到,“奉浮竹殿下的命令,我将[护送]伊尔佛特王子返回丽泉宫议事,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泰虎·茶渡子爵将代理管理此地的全部事物。”

      “那么,伊尔佛特殿下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卫队长小心翼翼地问。

      “直到浮竹殿下原谅他的所作所为,而[后花园]的民众也不再憎恨他为止。”

      那恐怕会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卫队长有点欣慰地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伊尔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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