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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一等美人的命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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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关于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以及两个人类。
故事的开端相当的简单,卡洛斯是个人类的弃婴,十八年前的一个冬夜,他的老师炽天使英吉尔正忙着四处奔波除恶扬善,结果在水沟旁的垃圾场里发现了一团包在破布里的皱巴巴的小东西,像只刚出生不久的猫崽,眯缝着小眼睛,冲着头顶无垠的星空挥舞着小拳头嗷嗷待哺,那凄凉的嗓门能让饥饿辘辘的野狗都落下泪来。
于是心地善良的炽天使立刻同情心泛滥如海啸,二话不说就把弃婴捡回去抚养,天晓得把一个茄子大小的玩意儿拉扯长大,成为一名身高一米七八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皇家骑士是一件多么艰巨复杂的世纪工程,以至于英吉尔不止一次地在暗地里发誓,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的话,干脆把那个小东西掐死算了,免得日后祸害无穷。
想当年,婴儿版的卡洛斯经常毫无规律地制造生理垃圾,没白天没黑夜的哭嚎,第一次开口讲话就是一个“shit”,8岁时刚刚懂点花拳绣腿就忙不迭地四处找人打架单挑,六年后开始热衷于赌钱,17岁了就学会泡酒馆喝的四脚朝天,而现在.........
“居然敢勾引老国王的独生女儿!”暴怒的炽天使将不肖子弟一拳打飞,决定从此之后展开斯巴达式教育,只用拳头和卡洛斯沟通,“你真是长本事了啊!”
“老师!我和玛格丽特公主可是自由恋爱!”鼻青脸肿的弟子窜到书桌后面,同英吉尔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而且,是她主动追求我的!”
“胡扯!你当上皇家骑士不过一个多月,如果不是你小子动什么花花肠子主动出击,她身为公主怎么可能注意到你这种阿猫阿狗!”
“这个嘛.......”卡洛斯一脚踏在椅子上,用手背托起下巴作[沉思者]状故作深沉,“所以说,人长得太帅了简直就是一种罪过。”下一秒,他就被扔过来的圣母玛丽亚的雕像砸飞了。
在此还是暂停片刻,让我占用一点篇幅为大家简短介绍一下这对师徒的栖身之处吧:
就像所有孤苦伶仃的流浪汉一样,他们一直住在一间年久失修的小教堂里,院子里的荨麻和蒿草有一人多高,四周长满高大茂盛的榕树和古槐,平时除了一些云雀和夜莺就没有别的访客。从外面看,这座衰败萧条的小教堂完全可以用[废墟]来形容,但是内部却打点得干净舒适,第一层改造成为师徒俩人吃饭喝酒的餐厅,同时兼作[斯巴达教育]的凶案现场,第二层是两间相邻的私人卧室,其中一间摆满书籍清幽整洁,而另一间却乱得像猪窝,每晚夜归的皇家骑士往往在满目狼藉的脏衣服臭袜子空酒瓶中随便扒个坑钻进去就睡,同时对老师下达的大扫除的命令置若罔闻,权当耳旁风呼啦啦地吹过。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他突然破天荒地整理卧室,甚至把积累了N年之久的床单和衣物都洗了,顺便清扫了一层的大厅,摆上一瓶淡紫色的钟铃草。英吉尔大惑不解之余看到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停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玛格丽特公主纡尊降贵地大家光临,才恍然大悟明白这小子的辛勤劳动源于何故。
那位公主倒是相当符合鲁本斯油画模特的审美标准,长得一幅娇柔富贵的样子,满头浓密的金发被烫成精细的螺旋状,饰与珍珠和宝石,蓝汪汪的大眼睛脉脉含情,仿佛受尽了天下的委屈似的,总显得闷闷不乐,饱满的双唇恰似熟透了的樱桃,而光滑白皙的肌肤宛若凝脂,吹弹可破,肯定从未受过日晒雨淋。
她头戴王冠,穿一袭华贵的鲸骨裙,就这么轻盈曼妙地飘进了大厅,像个受气的灰姑娘一样坐在寒酸的桃木椅上郁郁寡欢,一连几个小时之内金口难开默默无语,偶尔抬起眼皮羞涩地瞟一眼英吉尔,对上他犀利明亮的目光后似乎吓了一跳,慌忙把头垂的更低。
她给英吉尔留下一种错觉,仿佛这位玛格丽特公主正遭遇一起不幸的绑票事故,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乖徒弟卡洛斯,自己不但是这起事故的帮凶更是幕后黑手终极BOSS。
等她一走,他就把教堂大厅里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迎来野外的微风吹走室内沉闷的空气,好让自己透口气舒坦舒坦。
“怎么样!您觉得她长得怎么样?”卡洛斯端来一壶美酒,坐在老师对面,与其边斟边饮,“天底下再难找出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了!”
“漂亮倒是漂亮,就是有点俗,”英吉尔放下酒杯顿了顿,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最多只能算作三流美人。”
“噢?”
“这三流的女人像鸽子,没有什么棱角和野性,很适合养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属于人类男子最渴望得到的一件实惠家具。而第二等的美女像山林间的驯鹿,她性格温顺但却难以捉摸,总是留给猎人惊鸿一瞥,不露声色地嘲讽追求者的浅薄无知。最后一种女子智慧超群锋芒毕露,像鹰那般的骄傲,像豹一样的优雅,像独角兽一样的圣洁高贵,没有哪个凡夫俗子能够忍受她眼眸中流露的冷漠光彩,也没有哪种武器能够抵挡她轻蔑的一笑。她的美丽宛如光辉四射的骄阳,而芸芸众生很少有勇气去直视。”
卡洛斯托着下巴静静地沉思着,突然笑了一声:“您所形容的这种美人只能是天上的女神。”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恍惚起来,出神地望向虚空中的某处,仿佛喝醉了一般含糊不清地呓语:“不对........仔细想一想,我还真的见过这种灼伤眼睛的太阳。”
“胡扯,”英吉尔往自己的空杯中斟满酒,“倘若真的见过,你就不会对玛格丽特公主那样的鸽子发出赞叹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忘却巫山不是云],懂吗?”
“真的,”卡洛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抬手一指苏菲尔的鼻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哇!为什么生气!不要打脸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