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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药鸡 ...

  •   舒俶没有动。
      但是姬高阳却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了舒俶的手,一步一步带着舒俶,顺着那条小路走下去。

      小路是峭壁上乱石和灌木丛被人为地踩踏而成的,并不好走,特别是昨天还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乱石和灌木丛之间的泥土也显得湿滑。
      可舒俶却不知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每每眼看就要滑倒的时候,舒俶就感觉到姬高阳的手中传来更大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帮着舒俶维持了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让他滑倒。
      这样危险崎岖的小路,舒俶走出了安心与放心,索性耍赖一般将整个人的体重都交给了姬高阳,心里还满是得瑟地想:哼哼,反正是你要带我来的,那么我的安全你就要全权负责。
      舒俶不知道自己这一会儿的心思,多么像是在对人撒娇啊!

      路不好走,两人一溜一滑,小心翼翼,用了二十多分钟才顺着小路走到了峭壁下面。
      两人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条路走得有多漫长,反而心中生出一种“啊,这么快就走完了”的感叹。
      当然。
      若不是突然有陌生人的声音插^入,舒俶是真的不觉得这样被姬高阳牵着手有什么不妥。

      多年以后。
      姬高阳那双手牵着舒俶已经走过很多很长很艰辛的数不清的路,但是舒俶还是对学校后山那条崎岖的小路记忆深刻。
      更甚者,某次姬高阳牵着小儿子的手,教着小儿子蹒跚学步时,舒俶有些吃味地盯着姬高阳那双手,回忆起后山小路那段牵手的记忆,整个人陷入浓郁的甜蜜之中,傻笑得把大儿子的衣服,硬生生地缝到了自己的衣服上,让大儿子和二儿子狠狠鄙视了他不少时间。
      不过他回答两个小子的话十分欠揍:“小兔崽子,你爸爸我的经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哇,你们就只能这样羡慕嫉妒恨了。”

      “诶,你们这么快就下来了啊,刚才我在下面听见有人尖叫,还以为出什么事儿,准备着上去接你们了呢!”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一身刺满了诡异却大气的蛮绣花纹青布衣的穿着,还有那略微不熟练的话语和一张迥异于汉人的五官,让舒俶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年不是汉人,至少不是旺镇这边的人,而是周边的山地原住民。
      少年个儿不高,约莫就一米七左右,但是五官长得十分讨喜,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总是弯弯的,嘴角也是翘翘的,一看就是十分爱笑的阳光少年。

      舒俶打量着少年,少年也在打量着舒俶……片刻之后,少年的眉眼更是弯成两条弧线:“你就是舒俶吧?!”
      舒俶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姬高阳。
      姬高阳还是那么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不过这会儿却帮舒俶接过了少年的话,并向舒俶接受少年的身份:“舒俶,这个就是费家麒。”
      舒俶还是一脸迷惑,姬高阳这才瞥了费家麒一眼,不是很甘心地继续补充道:“费家麒是我朋友。”
      姬高阳的话一落,舒俶了然:原来这就是带我来认识的人啊!
      “哈哈,冰坨子总算承认我是你朋友了,哈哈哈。”费家麒听到姬高阳的话,夸张地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扭头冲身后喊道:“费家麟,快来快来,冰坨子给人介绍我是他朋友了,快来看啊!”

      还有人?舒俶询问的眼神看向姬高阳,姬高阳干脆扭开了头。
      舒俶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看见一个和费家麒长得十分相似,却比费家麒五官更柔和,肤色却比费家麒暗上一些的……女孩子。
      女孩儿一看也是十分开朗的性子,一来到三人跟前,哧溜一声就窜到了姬高阳和舒俶跟前,围着两人转了两圈,摸着下巴,一派高深莫测地点头:“唔唔,这个就是舒俶吧,呵呵,果然是个温柔的男生,啧啧,难怪冰坨子跟我们提起你,哎哟,费家麒,咱俩开始还给吓一跳呢,是吧?!”
      费家麒狠狠点头:“嗯嗯嗯,当初我还以为冰坨子生病了呢,伸手准备给他量体温,被他一巴掌拍得哟,现在还疼呢!”说完,费家麒若有其事地伸出一只手放到女孩儿跟前,一脸委屈地看着女孩儿:“费家麟,我说我被冰坨子打了,你都不相信我。”
      女孩儿一脸鄙夷地斜了费家麒一眼,一巴掌拍开费家麒的手,拍得那叫一个清脆,费家麒的哀嚎顿时在山间回荡。

      姬高阳懒得跟二人啰嗦,直接拉着舒俶的手就越过二人走向女孩儿来时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极为神奇的地方。
      陡峭坚硬的山壁被水滴长年累月侵蚀而成的天然溶洞,若不是剥开那一片冬天也不败落的葱郁灌木丛,外面的人还真的很难发现这里。
      舒俶随着姬高阳进入那个溶洞,发现里面十分空旷,大约估计了一下,内里的面积至少也有两三百平,虽然周围还有滴着水的钟乳岩,但是空地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潮湿与阴冷,反而让进来的人好似置身于有暖气的房间里。
      而且这个溶洞并不是真正的溶洞,因为它有一面并没被封闭,那就是它有一堵天然绿色的篱笆墙——就是那一片长青的灌木丛。这样一来,身在溶洞中,非但不会感觉到一般溶洞内的憋闷,反而还能嗅到植物与泥土的芬芳……很是清怡的一个妙处。
      舒俶还看见溶洞中有一个人为搭建的草棚,草棚前堆起一堆燃烧着的煤炭篝火,篝火上用树枝支着一个三角架子,架子顶端掉下来一个不知道是铁丝还是什么绕城的环状圈,就在这个环状圈上,此刻正放着一个黑糊糊的砂锅,砂锅没有盖盖儿,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东西,一股浓郁的肉香从里面散发出来,钻进了舒俶的鼻子里,害得他的肚子紧随而来一阵咕噜噜的伴奏。

      “饿了吧?”姬高阳距离舒俶最近,因此把舒俶腹鸣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舒俶想起了那天在姬高阳家自己那副馋样,现在自己又这样,不由得红了脸:呃,估计他会认为我很馋嘴……吧!
      “你们把煮好的饭和菜都端出来吧,一会儿吃了该上去上课了。”姬高阳用挂在架子上的木勺在砂锅里搅拌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对还站在洞外争执的两个人喊道,也不管两人是否回应,手却利索地在砂锅里捞起了一块炖的烂糊糊的像是鸡腿的骨头递给了舒俶:“这个是费家麒他们从寨子里拿下来的鸡肉,很好吃的。”
      姬高阳试了试尾端的温度,确定不会烫手之后,把木勺递到了舒俶跟前,示意他用手拿着啃。
      舒俶犹豫了一下,看着姬高阳他们三人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时,按捺下了羞意,伸手接过了那块看上去就香气直冒的热腾腾的鸡腿。
      咬了一口,肉烂而不散,一口下去口齿生津,还不会出现吃一般鸡肉塞牙缝儿的情形,基本上是咬进嘴里后,哧溜几下就能下肚……煮得很烂了,却没有“骨肉分离”。
      吃了第一口,舒俶就紧忙张嘴咬了第二口,越吃越快,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惊讶。
      直到舒俶把那个鸡腿啃完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鸡骨头,也顾不得三人看着他憋笑的模样,探头就往砂锅里望……最终只得问出自己的疑问:“啊,没有用别的东西一起住?”

      女孩儿,名叫费家麟,是费家麒的龙凤胎妹妹。
      但是,按照费家麟的话来说,她却是姐姐。说是当年兄妹俩出生时,费家麒懒,不想出去,还拉着她也不让出去,害得她们的阿姆险些为了生她们丧命,因此还在她们妈妈肚子里的费家麟受不得她们的阿姆遭罪,一脚先把费家麒踹了出来,结果本该是姐姐的她就成了妹妹。
      费家麟听见舒俶的疑问,一脚踹开一脸得意的费家麒,上前夺过姬高阳手里的木勺,递到了舒俶跟前,一边示意舒俶伸勺子进去捞捞看,一边神色骄傲而自豪地介绍:“这个是我们寨子里特有的药鸡,是独一无二的药鸡。”
      “药鸡?”舒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停下勺子看着费家麟。
      费家麟点点头,和费家麒相似的小脸儿上再也藏不住骄傲:“听说过荀南山山顶的费家寨吧?”
      舒俶想了想,确实在舒家小食店听说过“费家寨”,不过那些说费家寨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说是费家寨的人会巫蛊,还会巫术,传得很玄乎。
      说是费家寨的人得罪不得,要是得罪了费家寨的人,要么就是你一家人一夜之间全家暴毙,还是死相绝对触目惊心的难看的那一种,要么就是费家寨的人会下蛊到里肚子里,然后你人就成了傀儡,他们让你干嘛就干嘛……反正要是你得罪了费家寨的人,那么你自己早点了断吧,免得祸害旁人。
      当然。
      舒俶也只是听那些人说,而那些人也是道听途说,费家寨虽然就居住在荀南山山顶,但是他们寨子里的人很少下山,宣少和外界接触,这些传言一出,费家寨也就显得更加神秘危险,一般旺镇的人都是谈费家寨色变,十分忌讳。
      听说这对龙凤胎兄妹是费家寨的人,舒俶身体微微一僵,好在姬高阳及时站到了他身边,舒俶才抵御住了心中那股恐慌。

      然而舒俶的变化,这对兄妹都没有注意。
      费家麟继续洋洋得意地道:“我们费家寨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荀南山上,可是山那么高,人怎么活啊?”
      费家麒接话:“活人怎么可能给尿憋死?所以我们费家人就想出了办法。”
      “什么办法呢?那就是靠山吃山。”兄妹俩这会儿就跟演双簧似的,一唱一搭起来。

      原来,这药鸡是费家寨的人两百年前想出的办法。
      相传在两百年前,有一年大旱,别说是山上,就连山下都旱死了大片作物,死了好多人。
      有一天,他们费家的一个祖宗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也顾不得祖辈留下的“不许轻易下山”的规矩,私自想偷跑下山找吃的。
      当他刚走出寨子,往山下走了两里路时,发现一只野雉(野鸡),正在啄着一丛干枯的草,吃得都忘记了身边的危险,于是,那个饿得头晕眼花的费家的祖宗,一看就这只野雉就两眼冒绿光,整个人扑上去,活生生地把野雉给压死了。
      这人饿得也顾不得野雉是生的,撕巴撕巴扯掉了野雉脖子上的一撮羽毛,用嘴凑上去吸食野雉的血液,血液吸干后,也不管野雉身上还有毛,张嘴就生吃起野雉肉来。
      那人吃饱了,就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其实,这位费家的祖宗从小身体就不好,还从娘胎带出了一身毒,这种毒不单单是旁人不敢靠近他,就连他自己也被毒侵蚀,过一天少一天的活着不说,还经常要忍受中毒后那种撕碎灵魂的痛楚。
      在那人睡去之前,想着总算不当饿死鬼时,那人醒过来了,不单单发现自己没死,还发现身体里的毒素在皮肤上留下的诡异花纹不见了,毒解了。
      那人就把这事回去跟寨子里的人说了。
      寨子里的人知道后,不单单是因为有了食物,更主要的是这种野雉居然能治病,于是一寨子的人都出来,漫山地扑野雉,一度险些将这座山周围的野雉弄到绝种。
      只可惜,抓回来的野雉并没有那个人所说的那些神奇功效,纷纷都觉得那位费家祖宗是骗子,族长更是被寨子里的人煽动的几欲将他驱逐出寨子——费家寨的人不能撒谎,这是祖规。
      在“判决”前的头一天夜里,那位费家的祖宗翻来覆去回忆,这才想起自己扑死那只野雉时,那只野雉正在吃什么东西。
      当下也不睡觉了,当晚就把这个新情况告诉了族长,请族长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这不,就有了费家寨如今的药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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