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梦》醉兰竹

11、第十一章 不如归去

　　第十一章不如归去
　　甩掉麻烦
　　季沙洲恨不得打个飞机，他驾着车子飞驰。这条路怎么这么长，他咬着牙按着喇叭，内心咆哮着警告那些在他前面“磨蹭”的车。到了急诊，他又是一阵咆哮，护士们七手八脚地把云妍推进了抢救室。沙洲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他心急如焚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给父母打电话。要不是医院，那走廊的墙他早锤扁了。他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孟芷涵是女的，他早把她打个好歹的了，不为了那孩子如何，只为她竟敢伤害他心爱的女孩，就只这一点这个恶毒的孟芷涵被季沙洲再次PAS掉了。在他的心里，展云妍占了最重要的位置，人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他的心为她的情绪所牵动，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抢救室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又出现了。他可能不记得展云妍了，但是她可记得他呢，这个救了自己不止一回的医生。今天，还得看他的了。展云妍觉得，他的眼中有一种她不敢确定的温暖的情谊。他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儿，他怎么会不认得她。就算他不记得了，他身边那些多嘴的小护士可记得清呢，不计其数的患者中只有她能让这冷俊的医生方寸大乱，只有从她的病房出来他才会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只有关于她那里探询不出他只言片语，只有关于她的就诊原因，他不许她们妄加评论。他一面娴熟地处置，一面愠怒地看着她低吼：“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护士瞪大眼，分明看到他脸上满是怜惜，这医生是不是有病啊？有这么对患者说话的吗？“你给姑奶奶住嘴，让她们都出去，并且把住嘴！”她忽然撑着坐起来，抓住他的手吼道“要想救我的命，你就快说啊！”他被震住了，她们也蒙了，头一次遇到这么疯狂的患者，他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紧急通道，她们识趣地退了出去。他惊愕地看着一脸惨白的她，她也拧着眉头看了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淡淡地说：“我，没事……只是喝了点活血的药。”他更加措愕，眉峰聚合，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天啊！你是哪科的？我是说，我……我……”云妍的脸色不那么白了，她用手掌拍着自己的额头，咧着嘴说：“我……其实，我没有，那个。”他眉峰合一，急了：“你到底没什么，是不是很疼？”，看着云妍欲言又止的样子与刚才的毫不矜持形成鲜明对比，他指着她的头说“你是不是没这个？说话不挑重点。刚才的厉害劲儿呢？”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瞪了他一眼，心想：哼，竟敢说我没脑子，你才是呢，要不是有求于你，看我不扁你。他来扶她躺下，她急了抓住他的手说：“你干嘛，我没有没有孩子。”他同情地点点头，说：“是，你别难过，你还年轻。”他想去拿器械，她抓得更紧了，凑近他的脸宣告：“天啊！你听好了，我只是在来那个的时候吃了些活血的药，所以痛，我并没有怀孕，所以也不是流产，笨蛋，明白了吗？”她小脸气得发青，两手就快没力气了，但还是不放心松开。他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充满了疑惑，盯着这位难缠的小姑奶奶，他追问：“为什么这么做，你在玩什么？”她放开他的手指指门外，“嘘！此恨绵绵，我不想和他共剪桃源竹，所以甩掉这个麻烦。”说着手指着自己的腹部。他听了和没听一样，还是满腹狐疑，她看着他微微抽动的嘴角，说“求求你，救救我，你知道怎么说的，对吧？”她双手合十冲他作揖，他望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充满疼惜，冷着脸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她怕了，眼里溢满了泪水，说：“直觉告诉我，只有求你才会活命。”他不说话了，她的那眼睛里好像有一股魔力，控制了他的神志，她央告他说：“求你了，方便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同时，你也会了解自己今天所做的是好事。没伤害任何人。”
　　她一遍又一遍地盘算着，他到底想怎样，会不会帮自己。反正现在她的计划，成败的关键就在他怎么处置她了。她从来都不是会求人的，她不懂得如何利用女孩子自身的优势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但是她有一种神奇的直觉，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那么熟识，他看自己的眼神好特别，好亲切，所以才搏一回，看看他能不能帮自己。他就那么愣愣地审视着她不安与不顾一切的样子，还有她那恐惧慌乱的内心。他的眼里充满了愠怒：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求人还敢这么横，你谁姑奶奶啊？外面那位的吧，瞧你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的。你整人的本事还真大？你这难题可大了，什么恨啊？剪竹啊？你逃婚吧？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他盯着她那柔柔弱弱的外表，对比着她那复杂深奥的内心，她被盯得很不自在，一会儿脸一阵滚烫，一会腹痛得小脸惨白，在一个男的面前，她又不她表现得太明显。她觉得自己好像完裸露在他的面前，他是不是能看穿自己的一切？她在心里默默地祈求上苍，千万别，别让他拆穿自己这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瞪视她良久，突然掏兜，她以为他要拿电话：报警？还是向领导报告？还是？她的心忐忑不安，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的举动，他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给她抹了一下额头，她紧张得浑身紧绷。很快，阵阵疼痛令她的手不禁抓住腹部的衣裳，另一只手咬在嘴上，大眼睛时不时地闭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但她倔强地不出一声，看得他触目惊心，不用问，看她那惨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有多痛，有多折磨人了。
　　他实在不忍再坐视不管了，他柔声问：“要不要给你打一针，止痛的。”她摇摇头，咬着嘴唇挤出了几个字：“打针不用了，还是……给颗定心丸吧！”听了她这话，好笑又好气，都痛成这样了，还储心积虑地想着圆谎呢，也真够笨的啊？如果我不帮你，不早就出去宣布了，你还会安然地在这儿痛着吗？他摇摇头，笑了，说：“你可真有毅力，我服了，姑奶奶，一会儿我是不是得说”，他看着她那眼里闪过一丝的紧张，顿了顿说“季沙洲，你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她很虚弱，多吃点煮鸡蛋，小米粥？”她一脸的痛苦相，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那么坏，我不爱吃小米粥。”他扶她躺下，说：“你还是老实歇一会儿吧，吃什么和你男朋友说吧。”她不情愿地躺下，说：“谢谢啊！”他冷俊的脸上有了笑容，看着她的眼睛说：“谢什么啊？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她才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是啊，他会怎么说啊？天啊！这个人真坏，怎么那么面蛋，你就干脆点不行吗？求求你了，难道要我抱着你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吗？啊！天啊！帮帮我吧，可怜可怜我吧，展云妍大眼睛里闪过这哀求的神色。他看着摇头笑着。
　　（2）求你救我
　　对于沙洲来说，这一个多小时如同半个世纪那么久，等在外面的他前所未有的憔悴。那扇他盯着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沙洲扑了上去，他的嘴角抽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手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抓起她那软弱无力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他的眼圈红着，要不是妈妈在一旁劝着，他恐怕要放声大哭了。医生瞅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她，对沙洲说：“季先生，她很虚弱，好好照顾她，孩子以后会有的。”沙洲感激地点点头，季家长辈连说：“大人平安就好。”医生悬着的心总算安啦。沙洲将云妍推到病房，过了好一会才把她的手放进床单里，抚了抚她那惨白的小脸，还有那皱着的眉头。沙洲起身去找医生，他在走廊里碰到正在寻查的医生，他伸过手握住了医生的手说：“煜医生，真是感谢你，多亏你救了她。”煜笑了，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沙洲又将一沓钱往煜的兜里塞，煜立刻推让，严肃地说：“季先生，不必要这样，你放心，她是我的患者，我会照顾她的。”
　　沙洲见他的表情严谨而坚决，于是就不再让了，真诚地说：“煜医生，那就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出去吃顿饭。”“那好啊，正好现在他没事了。”沙洲二人正说着，从后面走来一位漂亮的女生，她亲昵地挽起煜的胳膊撒娇地看着他说：“哥，我们去吃饭吧！”万俟煜拉开她，冲沙洲说：“抱歉，我妹万俟妙，喜欢开玩笑。”沙洲对那妙笑着点了点头，妙眨着大眼睛看了他好久，直点头，心想：哇加塞！他的眼睛真迷人，酷酷的表情！好帅啊！煜见她这么不礼貌地盯着人家季沙洲，敲了她头一下：“走啦，你不是要吃饭吗？”她这才收回眼神，冲沙洲作了个可爱的拜拜的手式，挽着煜走了。
　　天亮了，煜来查房。他看着床上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云妍，取笑地说：“看来，那针镇静剂的量，还是小了那么一点点，眼睛瞪得那么大，会落下病根儿的。”云妍筋了一下鼻子，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心想：这个人还不坏，就是嘴巴太讨厌了，眼睛也讨厌，总是盯着人家，难道是想看穿人的心里吗？天啊！亏得我不信天主教，要不非得在他那犀利的目光中，自觉地忏悔的。她故作镇静躲开他的目光，说：“想让我睡死嘛！”他深情地看着她，说：“我可舍不得。”她更加窘迫，他自知语失，就往一旁指着说：“我是说，我的病人我都舍不得。”她看着他那眼中有一丝慌乱闪过，她对他说：“噢！谢谢！我没事啦，你忙去吧！”他眨眨眼看着她的脸，心想：今天脸色可是好看多了，不过这家伙过河就拆桥啊，赶我走了。他打趣道：“好吧，我就别在这儿招人厌了，但愿某人争点气别总来烦我。”，她筋着鼻子目送他的背影。
　　沙洲买了小米粥、煮鸡蛋，这两样可是展云妍最讨厌的食物。她直嚷嚷：“小米粥有股糠味儿，我不要吃，快拿走。”她噘着小嘴不肯吃，沙洲端着碗，勺子追着她的嘴巴，他命令地说：“你不听话啦？乖，吃一点，要不然你三天都下不了床。”她拗不过他的执著，只好筋着鼻子跟咽药似的吃着粥，心想：都怪那个万俟煜，什么嘛！还下圣旨似的告诉沙洲，让我两天之后才能下地走动，他真讨厌。比季沙洲还讨厌。那鸡蛋更难，云妍被噎得直翻白眼，几乎都要吐出来了，她发誓：天啊！我展云妍再也不敢说谎了，这惩罚来得也太快了。求求你保佑我快点从这鬼地方出去吧，别再让我吃那吃这了，我的小胃真的受不了。沙洲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还不住地开导她：“妍儿，别难过，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天啊！展云妍差点没噎过去，心里呐喊着：“谁要再和你——有啊？算了吧，我再也不想说谎了，你快饶了我吧。”她面部表情复杂得很，季沙洲一心安慰：“别生气，我一定会教训孟芷涵的。”云妍心里也在窃喜：好你个孟芷涵，以前你竟动歪脑筋整我了，这下也让你尝尝本姑奶奶的厉害。她想到这儿又喜上眉梢了。看得季沙洲好不担心，她是不是过度难受，一会难过一会高兴，会不会是精神受到刺激了，沙洲拉着她的手，哀告着：“妍儿，别吓我好吗？你要坚强，想开点，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云妍听着好笑，就愉悦地点点头，季沙洲傻傻地讲一个又一个，只要展云妍笑，他嗓子哑了也不想停下。
　　天亮了，季家三个家长、小文、心笈等都来了。云妍一见季妈妈一脸心疼地朝自己走来，心里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妈妈，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季妈妈搂着云妍也哽咽着说：“好孩子，别难过。你要好好养着。”说着冲季氏兄弟俩说：“她孟芷涵也忒欺负我们孩子了，瞧，这瘦得骨头又突出了。”三个男人听了，也都更加严肃起来，他们都安慰云妍。云妍哭起来，那哭不够可是不要停的。所以，沙洲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尽情地释放悲痛的情绪。季妈妈也拍着她的背一直哄着，大家也都劝着，她的身体一颤一颤地，沙洲的心也跟着做相同节奏的运动。大伯可看不下去了，他不仅痛惜云妍，这情形还令他想起一个人，那是他永远的痛，他不会坐视不管展云妍的事！于是，大伯和父亲带着众人离开了，说是有事。沙洲知道，他们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肯定是找孟家算这个账去了，他们的孙儿就这么被害了，他们的脾气怎么肯善罢甘休，就是沙洲走不开，要不然他早去找孟家算这笔账了。
　　云妍在医院里呆得实在是烦得很，于是，她向万俟煜求助。她客气地对他说：“煜医生，你就发发慈悲吧，让我出院吧！”那大眼睛向他乞怜“好煜，你放了我吧，好吗？好的。”煜望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说：“你，还是安心地住两天吧，你那男朋友太宝贝你，他想让你多休养几天。”她的脸泛起了红晕，嘴里叨念着：“什么呀！不要取笑人了。”煜爽朗地笑了，说：“什么取笑，我说的是事实，他那么关心你，不也是你希望的吗？”她嘟着嘴说：“我情愿他对我不好，省得我心不安。”她的眸子暗了下来，他不再问她，他不忍心触及她的伤痛。云妍看着他的表情，不解地问：“煜医生，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她就差掐着他的脖子问了，他收敛住笑，点点头。云妍听了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他看得莫名其妙，关切地问：“怎么，你听了不开心？”她鼓起勇气说：“反正都是困境，高兴不起来。”他觉得她一定有着一个悲伤又复杂的故事，他想知道关于这一切，所以他问：“有什么问题，是你解决不了的？我能帮你吗？”云妍摇摇头，说：“你帮我解决当下的出院问题，我就很感谢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又叹口气说：“至于什么问题，太复杂，我一句话也表达不完整”，“那你就说得详细点儿，我乐意听故事”他好奇心作祟，“你的。”说完他留下摇摇晃晃的门在那里陪她那复杂的神情，他去忙工作了。她在心里讨论着：出院后，要怎么和他说呢，我该怎么？
　　（3）众里寻他
　　得到了煜的点头批准，沙洲才不得不办了出院手续。云妍回到季家，一家人对她更是细心呵护，她被季妈妈看得特别紧，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准她出门。云妍心里想着，是时候离开季家了。她不知道季家人会怎么看自己，她也不知道会给沙洲多大的伤害，但是那个网友说得对要适可而止，她也认为不能再拖沙洲了。沙洲要带她出去散散心，她对沙洲说：“沙洲，谢谢你！对不起，我们谈谈吧！”沙洲温柔地对她说：“傻丫头，说什么？你哪有对不起我，你是在怪我吗，对吗？”她摇摇头，说：“假如我真的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会原谅我吗？”他拉起她的手说：“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怪你。别想不开心的事了，我带你去玩，好吗？”他正说着，电话响了，原来大伯的公司有事，要他去帮忙。他接完电话为难地看着云妍，云妍反倒轻松地笑了，她说正好要去感谢一下那个煜，所以他忙去吧。
　　煜很爽快地答应了云妍的请求，并且亲自驾车到车站来接她。云妍坐定后，他凑过来，云妍紧张得手攥着拳头，只见煜从容地拉过她的安全带，给她扣好，望着她那低垂的眼睑，说：“市里查得紧。”云妍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煜驾着车，放了一首歌，一阵熟悉的旋律传来，看着云妍眸子中的惊异，煜说：“这首歌太老了，土得掉渣了，可是我舍不得删。”云妍微笑着，他又说：“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也特别喜欢听这首歌。”云妍听着脱口而出：“真巧。”他关注着她的表情，追问：“什么真巧？”她摇摇头，心想不会的，他现在不知在哪，他会还这样喜欢这首歌吗？云妍避开他的目光，忽然右面过去一辆她熟悉的车——她指指那车说：“我同事的车，巧吧？”煜听着她那牵强的回答，点点头笑了。
　　云妍说：“万俟医生，我对这里不熟，你喜欢到哪吃，我们就去哪儿。”她对煜如实相告，煜高兴地说：“你叫我煜好了，我常去一家风味餐馆，我们今天也去那儿？”她冲他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这个展云妍有时候神秘莫测，她的心底有许多秘密，有时候那么率真，她竟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坦露自己的窘迫，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又有几个女孩子能做到，她不愧为展云妍。那个餐馆比较清净幽雅，只有一桌客人，于是煜选了个角落坐和云妍坐下来。他们点完菜，服务员问喝什么，云妍摇摇头说：“谢谢，我不喜欢喝饮料。”煜对服务员说：“这样，麻烦你给这位小姐切点黄瓜片加点白糖，用热水沏了。谢谢！”云妍感激地笑笑。服务员送来一壶黄瓜糖水，煜倒了一杯递给云妍说：“这个又甜又清香，喝喝看。”云妍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说“应该我给你倒，我可是特地来感谢你这个大医生的。”煜自己倒一杯，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云妍听着，笑了。她说：“是啊，发生那么多事，但每次都麻烦你救我，真是很感谢。让我用这个代酒敬你一杯。”煜笑着摆摆手，端起杯子和云妍的杯子碰了一下，说：“小心烫，不用和我客气。”她那长长的睫毛垂着，显得眼睛更漂亮了。他放下杯子，看着她说：“恕我冒昧，那么多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曲折的故事吧？”她的目光忽然忧郁起来，她轻叹了一声，大眼睛看着他等待的目光，说：“没什么，我能不说吗？”“当然”，他点点头说“当我是朋友的话，我随时都愿意当你忠实的听众。”她使劲点点头，说：“当然，有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他笑着说她太客气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吃着菜，那桌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哥，上洗手间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偷着聊美媚去了？”，“哪里。”，“哎呀！别不承认了，最近是不是走鸿运了，把那大小姐搞定了吧？”，小李说：“你小子，破车嘴，别到处说。”，又有人问：“她不粘季大少了，改粘你了？”，小李没说话，旁边有人说：“别提了，季家俩兄弟差点没废了他们，不知她惹了什么祸了，她死也不敢说的，这回季家可是真火了。”，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她家的地一夜之间被季家收回了，她老爹也被从季氏踢了出来，那自命不凡的孟副校抱着季鹏宇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才保住她的工作……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孟家的惨状，还不断取笑小李这下遭了秧了。
　　云妍听得入了神，连饭粒粘到嘴角都没察觉，煜看着她那安静而认真的样子，倍觉可爱。他抬起那拿手术刀的手，轻轻在她嘴角一抹，将饭粒弄下来。云妍抬头愣了下，看着他的深遂的眸子，脸有点泛红，伸出纤细的手抚了一下脸颊，防止还有什么，低声说了句：“谢谢！”云妍低头吃着，他笑着问：“你不怕胖啊，吃得那么快。”她冲他笑了，说：“我开心。”他指了指那桌，低声问：“是因为他们的话吗？你认识他们。”云妍点点头，说：“嘘！就是刚才那车的同事。”说完云妍冲他们晃晃拳头，他看她那孩子气的样子，笑得很开心，说：“看来你被压破很久，这回出气啦！“她眉开眼笑地点头称是。倒了一杯黄瓜糖水，说：“别人可以惹你生气，但你一定不要让别人气毁了自己。凡事都想好的一面，气就少了。善良对待为你好的人！” 她听着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说：“可不是，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情好。”说到这儿，俩个人相视而笑。
　　吃过饭已是下午4点多了，“天啊！咱们吃了几个小时，怪不得服务员总看着我，她肯定累了。”云妍坐在车上看着表说，“你看老天都同情那服务员了，脸沉成这样。”煜看着阴云密布的天，说：“嗯！他呀要发脾气。”说着启动车子，云妍的手机响了，只听她说：“啊！你好王主任，我的邮箱啊，是XXXXXXXXX@□□.COM,好，好，以后常看邮箱，嗯！再见！”挂了电话，她自言自语道：“放假了也有事……”她后面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耳中回荡着那个号码，“”，这不是她的邮箱吗？怎么会是展云妍的呢？那么我的那520封邮件都了给谁了？煜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回想，难道这么多年的相思都表错了对象？他突然转向，踩了急刹车，她吓了一跳，尖叫着看着有点魂不守舍的万俟煜。他停下车，问展云妍：“云妍，你再说一遍你的邮箱号，”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号，大眼睛眨着奇怪地问：“怎么啦？别人我可不告诉的。”他看着云妍也不回答，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样，那XXXXXXXX@□□.COM,是谁的？”云妍想了想他说的号码，不一会儿她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号，现在我的朋友王心笈用着呢。”他紧接着问：“为什么？” “我们换的，她说我的号好，她喜欢我的昵称。”，她若无其事地说“我记得当时还有个‘骗子’要加我，还是心笈帮我打入了陌生人那里，现在我实在无聊，就给他加了上来。”煜看着她那率真的样子，舍不得移开目光，他有点担心：展云妍这么善良的女孩子，要是有人伤害她，那可太容易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出大手拉起她的小手，郑重其事地说：“展云妍，我叫万俟煜，认识你我三生有幸，让我们握个手吧。”云妍听了说道：“哈哈，我们早就认识了，握手可有可无。”她抽回手，二人同时爽朗地笑了。煜看着她，心里再起涟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如果非说她变了，那也是变得更美了。她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不然为什么没认出我，就因为我长高了两头吗？她有季沙洲在身边，她还会惦记那个我吗？展云妍也愣神呢，她想到了什么？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他和靖表哥一起放学，靖表哥要他载云妍一程，他也伸出手说了刚才和煜同样语气的话。云妍想到这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他在哪儿都不知道，他还会记得那个姓展的小丫头吗？他知道她好思念他吗？众里寻他，却无音，想到这无尽的寻觅，云妍的眼圈红了，他收住思绪问：“云……”看到她的样子，他好心疼，他急切地问：“你怎么了？”他不问还好，被她发现自己的情绪了，她也不知怎么了，竟在这个不熟悉的煜面前落泪了，那雷啊、闪啊的，更会制造恐怖气氛，云妍哭得更厉害了。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她只顾着哭了，也不去接，没办法，他只好替她接了。那边传来沙洲的声音，沙洲叮嘱煜让他给云妍送到宾馆，请他妹妹妙陪她一下，她怕下大雨，而自己又没时间接她。煜爽快地答应了，说：“沙洲咱们都是朋友，你放心，她只是有点情绪不好。”“是沙洲打来的，他要你住下。”煜递过手机，云妍点点头，泪水更加汹涌了。煜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给她擦了擦泪水，突然他挪向云妍，把她搂在自己的肩头，说：“就让你的朋友借肩膀给你靠一下吧。”她哭着伏在他的肩上，身子一颤一颤地。她边哭边说：“季沙洲真的很好，是我对不起他。”煜好奇地问：“你们闹捌扭啦？”云妍摇了摇头，哭得带雨梨花的。煜也不敢再问了，他实在不想她难受。于是轻拍她的肩说：“云妍，别哭了，好吗？要不然头会痛的。”他的轻柔的劝慰让云妍的悲伤缓解了不少，她轻轻地叹着气，抽答着。才想起看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天幕，车子到了车站附近却空无一人一车，她只好应他的安排住下了。他给妙打电话，妙说得很晚才能回家，他为难地对云妍说：“你一个人去宾馆，沙洲也不放心啊”其实，他想说他不放心。看着她焦虑的神色，他接着说：“要不然，去我家吧。”云妍看了看他，他转头对上她那不安的目光，他温暖地笑了，她才放心地点点头。
　　车子缓缓地漫步于大雨之中，每一串雨帘似乎都编织成了云妍的回忆的幕布。她一双美目盯着那玻璃窗外的雨，细数着自己的昨日今朝，昔日那醉人的年少时光，那艰辛的求学之路，那坎坷的工作历程，那惨烈的丧亲之痛，再到与季家、孟家的恩怨……这一切都那么地清晰而刻骨。让她那孱弱的双肩不自觉地颤动，她的心头微微一震，随之长出一口气，闭上干涩的眼睛，她捏着鼻梁，让自己的头痛稍稍缓解了一下。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煜的眼底，他从观后镜中不住地看她，他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刀削似的眉宇间也凭空多了几分惆怅。雨势欺人，雨刷极力运行，却也不免视线朦胧，车子速度更慢了，就像他在静静地聆听她的心的倾诉一般。不一会儿，她困倦的呼吸顺畅而均匀地响起，他更如同策马的人一般，小心翼翼地驱赶着坐骑，生怕吵醒了梦中的人儿。他乐得享受着这般美妙的行程，她的那份信任和她的平静总能让他悬着的心回到踏踏实实的境地。
　　将近40分钟的车程，他却开了80多分钟，眼看近了小区了，他却喃喃道：“怎么这么快，离得更远点好了。”这个平日里惜时如金的有为医生，也极为不正常了。为了她展云妍，谁还会正常呢？然而，此刻，他并未察觉这一点。驶进小区的停车场，他熄了火，却不下车，他怕扰了展大小姐的好梦，她的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嘴皮却红肿着。窗外的雨跳着代着替机器声为这展云妍作摇篮曲，他深呼吸一下，觉得有点闷，便轻轻摇下玻璃，只露出一指宽的缝释放浊气，换进洗涤后的鲜气。他借着昏暗的光年着旁边的人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自己身上的薄衫脱了下来，轻轻地给她盖上。自已抱着肩寻找那曾经的记忆。
　　好在这小区治安堪称合格，不必为摇开车窗而担心，所以他渐渐地也进入了梦乡。他一定做了个极美的梦。棱角分明的嘴角上扬，浓浓的两道眉毛舒展着，俊美的脸，让人不舍得打扰他。他是在同周公交流，他向老周炫耀自已发了520封邮件了，而且他再发一封就不发了。老周疑惑不解，他却故弄玄虚，任凭老周怎么痒他，他也不说，一个劲地笑着。最后实在痒得受不了，他使劲抓住老周的手，老周的手好软，怎么那么小，老周的劲儿可不小，还一直往回扯，他一使劲，老周“哎哟！”一声惊醒了梦中的煜，他的手正攥着展云妍的手不放呢，怪不得展云妍筋着鼻子瞪着他。他马上松开说：“对不起，弄痛了吧？”展云妍说：“没事的，你做什么梦了？都笑出声了。”他笑着摇摇头，说：“不能告诉你。我还没做完呢”说着他又闭上眼接着睡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冲他感激地笑了，给他轻轻地披上，他也不推辞，还说：“往左点，给我掖一下，好冷。”云妍见他还指挥上自己啦，看我扰你的清梦。她往窗外寻了寻，一无所获，于是她倚在他附近，冲他耳朵学各种鸟叫，他则无动于衷地熟睡。当他听到“布谷、布谷……”时，他呼地脸侧向她，她惊得半张小嘴，他缓缓地靠向她的脸颊，下壳几乎搭到了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警告着：“不许学这个，会害我生病的”，说着用余光扫了一眼她那粉嘟嘟的小脸儿，说：“是相思病。”云妍久久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则眯着眼继续甜甜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