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文辞微

4、第一章 黄雀在后---劝解

　　我浅浅喘着气，我不想让今天共享天伦的幸福被我的情难自禁打乱，我擦干眼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摆下团扇，就正撞上荣安与载淳纯洁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就这样看着我，然后，嘴里还叼着瓣儿橙的荣安，静静向我走来，时间似乎慢下来，我看着她，小小的身躯似乎也可以保护我，有了她，即使这个世界真的举目无人，也还有她，我的女儿，额娘是如此的爱你，你可知道？你是额娘的唯一，唯一世界的唯一，额娘为了你，什么都愿意，想着，荣安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可爱的孩子，看着我泛红的眼眶，竟从襟间取出她那因顽皮而脏脏的手帕，小小的手擦拭着我的脸庞，“额娘，是因为荣安的调皮吗？”我摇头，不经意，载淳也安静得跟着荣安来到了我的身边，递给我一瓣儿他刚刚到手的橙子，这孩子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就已经把你感动的哭天抢地。我张开手臂，紧紧抱住这两个孩子，曾经，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有这样的一双儿女，如今，抱着她俩，是我入宫后得到的最大的踏实，我闭目，将两个孩子抱的更加紧密，而荣安与载淳的小手搭在我的背上，我好享受这样的温暖。
　　这样的画面没有人能够忍心打破····
　　皇上就在边上静静看着，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心情，我伸开手臂，荣安与载淳在我怀里四目相对甜甜笑着，我将载淳抱到膝上，荣安在边上争宠道：“荣安也要坐在额娘的膝上。”然后，拉扯着载淳，想要将载淳拉下，然后宣示她的主权。喂！我才是额娘的亲生女儿。皇上见状，“荣安来，坐到皇阿玛这里来，”荣安左哼哼，骄傲得坐在她皇阿玛的边上，摆弄着她皇阿玛腰间的配饰，皇上颔首看着荣安，也是柔情尽显。我低眉看着怀里的载淳，忽然想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然后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丽娘娘，你的病好了没有？如果还没好吃了载淳的橙子，肯定会好的。”载淳害羞的说。我笑了。傻孩子。我刚要回答，就看到荣安回以我俩嫉妒的眼神，大脑袋看到我看到了她慌忙转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就趴在他皇阿玛的身上，拽着皇上腰间的一块九龙吐珠玉佩就喊着要要。”荣安，”我回以荣安凌厉的眼神，谁知皇上二话不说就除下玉佩赠与荣安，连我都震惊了，载淳在我怀里乖乖坐着，不哭不闹，也不学他皇姐什么都要。“丽娘娘，载淳以后可以到您宫里找皇姐玩么？”我点头“可以”。“那丽娘娘，可以帮载淳向额娘打个招呼吗？”我笑道：“当然，可以。”载淳听后一个人低头满足地笑着，很是可爱。
　　很快到午膳时间了，皇上提议我们就在这树荫下用膳，树荫下，皇上居中而坐，我坐在他右手侧边，方便为他夹菜，但是安德海明显比我更加了解皇上的饮食习惯，几乎是他夹什么，皇上都能欢喜，我见状，还是为荣安和载淳夹好饭菜吧，而他俩这时又在院子里追打着，新来的小任子在旁侍候着，我看到了他的吃力，也难怪，荣安这孩子精力旺盛，很难招架。我呼喊着：“荣安，载淳，快过来用午膳了。”载淳率先跑到我怀里，我拿着碗的手差点脱手掉落，荣安在后边追过来，载淳赶忙躲到了我背后，荣安大摇大摆得扎在我怀里，向载淳鬼笑着。我说：“都别闹了，快静静坐下，用午膳。”载淳乖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我将黏在身上的荣安费力地推开，示意她坐到载淳旁边乖乖用她的午膳。荣安灰溜溜得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我与皇上相视而笑，我说，“皇上，臣妾以前曾经有幻想过这个画面，与丈夫孩子在阴凉处乘凉，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我与夫君手牵手，肩并肩，看着他们笑着，感谢皇上让臣妾今天能拥有这种平凡的幸福，臣妾想谢谢皇上。”“爱妃，多礼了，今天也是让朕很是开心，原来被儿女环绕是如此开心。”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帮助懿贵妃的妙计，不知皇上现在可否记得载淳生母懿贵妃，而他的态度又究竟是怎样的，我不敢猜度圣意，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又将视线摆回了到了荣安的身上，刚刚还在和载淳争宠，追逐打闹，欺负弟弟，现在居然真的像个小姐姐一样喂着载淳一勺勺吃饭，我看的甜蜜，谁知，一个不注意，荣安忽然将一口马上送进载淳口中的饭菜喂到了自己口中，载淳呆着口，荣安哈哈大笑，我也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整个饭局一片和谐温馨的气氛。
　　午膳后，精力旺盛的荣安和载淳欺负起了新来的小任子，我一直在找寻劝解皇上的良机，我喝住荣安与载淳，把小任子也叫到面前，我问小任子：“怎么他们这样欺负你，你一声也不吭？”小任子低头不语，很是胆怯，我反问荣安：“为什么欺负任公公？”我说道任公公时小任子惊呆着抬起头，被我撞见后又很快低下头。我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任公公只有十三岁，是你们的小哥哥来着，你们怎么这样顽皮的踢打人家？”荣安不说话，载淳也更不敢出声。皇上很明显被小任子不成比例的年纪和身高吸引了，他问小任子：“你是新入宫的吗？”小任子低头答道：“奴才已经入宫一年，只是今年碰到皇上到热河狩猎，这才有了侍候皇上的机会。”事情明显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从未想过这个高个子的小太监原来已经入宫一年，皇上面带疑问，“那你是十二岁入宫了？”小任子答道：“奴才虚岁十二岁入宫。”皇上与我对视一眼，我问：“在你这个年纪应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怎的？家中是否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我这一问是触碰到了小任子的软弱，他啜泣起来，“奴才不敢，不敢污了主子的耳。”“说来听听！”皇上道。小任子唯是点头，“奴才家中本有三兄弟，家境贫寒，但一家人与父母也很是温馨，虽然家境不好，但是父亲从未向亲戚朋友借过一分一毫，那年大哥娶过媳妇后，家中就开始负债累累，而我与弟弟还未成亲，父母实在无力承担，于是在商量之后，将我送入宫内，不再挨饿受苦，还能贴补家用。”
　　我与皇上都震惊了，我是知道宫中侍奉的太监命运不幸十有八九，而今耳闻还是不免心中惊愕，而旁边的安德海似乎更有同病相怜的怜悯，他好像想到了自己入宫的经历，竟黯然泪垂，我见时机已到，就劝解皇上，“皇上，十二岁本是在父母膝下快乐成长的时候，而今小任子却走上一条同龄人不曾走过的路，已是不幸，但是其实有些不幸是可以避免的，皇上，臣妾听闻有大臣进言要皇上效仿汉武帝，杀母留子，臣妾深知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见到载淳就很是伤心，他还年幼，还需要母亲，母亲的爱是无人可以代替的，纵使臣妾一直视载淳如己出，但臣妾给载淳的爱却永远不及其生母懿贵妃，皇上就忍心，百年归老，让载淳独自面对无父无母的世界，尔虞我诈的朝野，和风雨飘摇的大清江山吗？换而言之，而今江山社稷不甚稳固，皇后仁慈，如若真的斩杀懿贵妃，恐怕无人能够威震朝野，若是年壮的顾命大臣狼子野心意图谋权夺位，已是无人能悍，臣妾恳请皇上三思，纵懿贵妃干涉朝政，但一颗心也是为了爱新觉罗皇族，而其他顾命大臣出此进言，用意让人难测，叩请皇上为了大清江山，勿信谗言。”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知道皇上听进去多少，我赶忙拉上载淳跪倒在皇上面前，“皇上，三思啊。”小小的载淳，哭喊道：“皇阿玛，不要杀额娘，载淳要额娘。”
　　皇上迟疑，我便知道此次劝解应该达到了预想的效果，我与安德海对视一眼，他赶忙跪倒，“皇上，三思啊，皇子不能没有额娘，江山不可轻易托付给顾命大臣，况且，贵妃娘娘并无大错，望皇上念及旧情，不杀懿贵妃娘娘。”话音刚落，众奴才也跪地恳求皇上，“皇上，三思啊。”
　　“都起来吧，”安德海上前扶起我来，我与他四目相对，肯定着，坚定的认为这次劝解应该是起到了作用，“小任子，现在在哪儿侍奉？”小任子跪答皇上：“小任子在荣安公主处侍奉。”皇上思索片刻，“荣安顽皮，从今天你就到皇子处侍奉，陪伴皇子读书识字。”小任子还不知皇恩浩荡，“小任子，还不快谢皇上恩典，皇上大恩，让你陪皇子读书，还不快谢谢皇上栽培。”小任子赶忙磕头谢恩，头磕到地上砰砰砰响，可见他一颗感恩的心。“嗯，起来吧。”
　　我与安德海点头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