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不下雪》 朱雀

5、第 5 章

　　去年的夏天，是我们大二升大三的暑假期间，我和关笑还不是情侣，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同时他也是我的房东。
　　暑假了，我需要打工赚钱，但是房租贵得让我很为难，这时，关笑跟我说，我哪里有多余的一间房没人住，我暑假也要工作，你要是没啥的话我可以便宜的租给你，前提是你得打扫做饭帮我洗衣服，怎么着？放心，我那地方交通便利着，也不是啥偏远地段，离市中心还挺近。
　　我毫不犹豫的像条件反射一样问他多少钱。关笑也很爽快的回我：一百块，包水电。
　　我就乐了：那个地儿？不就是做做保姆嘛。
　　说定之后，我就当场把两个月的房租给了他，生怕他反悔不干了。
　　看完房子之后，我高兴得差点想称赞关笑是菩萨在世。
　　看房子的时候，我就不由的感慨，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在那么好的小区里有那么大的一间公寓。当我再知道这公寓属他名下的时候，我彻底的觉得我是原始人了。
　　搬进去之后，我才后悔。有时候我特别想找个人多的时候用喇叭大声的逢人就跟他说说关笑这个人是怎么怎么样：他不仅拥有女人的长舌、大嗓门、大毒舌，还拥有女人的泼妇性格，能够在上菜市上买菜时让缺他一两菜的卖菜大婶补足称后还附带两根胡萝卜恭送他离开，还能让原本有理的跟他有正面冲突的另一方要么哑口无言要么喊打喊杀。
　　建议广大市民如果有这样一个朋友，请你在你受欺负受欺骗要花钱的时候把他打包好放在身边，这样你就会将自己的利益升到最高损失降到最低，前提是你要有平淡的心境跟温柔的性格，还有处变不惊的毅力。
　　当然了如果说杀人不犯法，我一定会花大价钱去买一把杀伤力最强的机关枪在关笑最开心的时候对他进行扫射，从头到脚一个毛孔都不能放过。原因很简单，我受不了他。
　　搬进去没多久，我就不断的后悔，当初怎么那么贪小便宜，怎么能为了钱而冲昏了头脑？
　　终于，在一天早上，没到七点半，在关笑又来扰我清梦，非得拉我起来陪他跑步时，我的小火山爆发了！
　　我挠着自己一直在发麻的头皮，对着笑得像狐狸样的关笑没形象的咆哮：啊！关小笑，你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还是更年期提前，我不管你是内分泌失调还是神经错乱还是本性如此，但是我拜托你求求你恳求你，不要再一大早就来烦我行吗？大哥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不到七点半不到七点半啊，你是不是从小受虐，长大心理变态，非得虐回来才能心理平衡啊？啊？啊？
　　我完全要疯了，暑假放假到现在，每天早上起来都重复一样的事情，别人家的好女孩都是一觉自然醒，而我每天不到七点半就要被一个疯子从美梦中强行加入从女娲时代论到后十八代的疯言疯语论而强醒，就像一条活鱼生生丢到油锅里来回翻滚着炒，从活灵活现直接爆到死鱼眼。更可气的是，这房间有锁跟没锁似的，我一个好姑娘跟一个大男生住在一起，奶奶的一点隐私的没有。像关笑这种不要脸的人也许觉得没什么，但是我活生生的良家少女，我怎么能忍受？
　　有时候，我都想揪住他问：你丫是不是干过盗贼？
　　每当我说到这里时，关笑就会傻着眼反问我：你是好女孩呀？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华丽丽的忽略了我说的重点，然后在他诚恳又夹杂着嫌弃的眼神中我也被华丽丽的忽悠进去，改谈别一个话题了。
　　真的，有时候真的好想就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问题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真的！如果有一个疯子要你每天天刚擦亮就让你无偿陪他跑步当陪练的时候，你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去对他和蔼可亲、笑意盈盈吗？如果说有一个疯子在你疲劳不堪还心情极度不爽的情况下还在你耳边嘀咕着盘算着要你掏腰包出血让他丰衣足食时，你还能假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无所谓的耸耸肩一笑而过吗？如果说有，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不疯也快精神失常的脑瘫后遗症患者。
　　包青天可以为我打包票，我真的很想杀了关笑，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不顾我的抗议跟反对，每天一大早就非得拉着起来跑步中途还要我掏腰包请他吃什么阳光早餐，想想这时候的我能阳光得起来吗？但是这种想法只能在背后。关笑是一个黑心的人，他能让你笑着死。曾经我也想过不起，让他自个一人相声说个过瘾，但是他总是有办法激你起来陪他，比如说：说笑话、涨房租。我这种人对于关笑来说，好听点说是一陪练，难听点说就是一倒贴的三陪：陪笑、陪玩、陪打发时间；曾经我也想过不倒贴了，哪有这种受气还倒贴的劳命傻丫头，不带钱不付钱这种方法我都试过，但是都是惨败，因为我无法忍受当天晚上会有人半夜三更的时候把睡得好好的人拉起来看鬼片。
　　我站在早点摊边上被旁边正跟卖阳光早餐的阿姨聊得火热的关小笑这一堆人衬得就像一摇着吸管的二楞，目光呆滞，神志不清，逢人傻笑，重点的更是不修边幅。
　　回去的路上，我一把拖住关小笑的衣后领，丫的关小笑回头张口就来：宫小米，你刚刚吃的是屎啊，脸咋那么臭呢？
　　丫你个不要脸的，我还没发飙你就有脸跟我抹屎当糊墙一样威风了：少给我贫，你说说你丫的是不是有毛病，天天一大早的找人唠嗑，你是不是哑巴过啊，逮着谁都要折腾一会才能消停，你要是找话说，一早起来对着墙说够不就得了，还非得我陪你起来受这一出，做你爱现的忠实粉丝呀？
　　关笑不以为然的直挥手：就这事啊，我还以为咋地，陪人阿姨聊聊天也是良好市民的体现啊，你看看人阿姨多敬业一大早就为咱服务了，怎么着，你该不是怪我冷落了你吧？来，给大爷苦笑个，笑好了赏你个帅哥的回眸一笑。
　　我彻底抽了，我知道再说下去肯定是我自作自受，因为无论我说啥都能被他说绕进他的圈子，然后让他王婆一样变着花样夸他自个长得好了。没错的，如大家所料，关小笑同志就是个自恋狂。
　　我记得我刚认识关笑同学的时候，刚好是我们大学同学军训完的第一次聚会，一群人在一起聊得好好的，他捂住脸直接来一句：谁有记得带镜子来的，借我一下，那边有一美女老看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起初大家都没知道他是怎样的人都被他的外表跟外表的幽默风趣跟热情主动迷惑了双眼，一个劲的嚷嚷：你脸没挂东西，可能是人看上你了。得了，不说还好，一说关笑同学更得瑟了，拿人一小镜子跑一边去一照就是一个多小时。
　　我为有这样的掏心掏肺的善解人意的朋友感到窝心，窝心肝的疼。更悲惨的事是，当暑假开始的时候我贪图小便宜，被房租只要一百块钱一个月的诱惑而上当受骗来跟他合住一个套间成了室友，从此以后暗淡无光、无处喊冤的女佣悲惨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半就得起床义务陪练（还得掏腰包给他买早餐）、出门上班要负责倒垃圾（九成以上是他生产的，说我是猪，自己却过着猪的生活，不要脸的猪先生）、下班回来还得给他做晚饭（柴米油盐酱醋都是他买的）、扫地拖地、洗衣服。你妹的，完完全全就是把我奴隶一样使唤，不过念在我每月只要花费一百块的房租跟小不要脸的早餐钱，其他的一概不用我出的份上，我忍了。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一言不发的直接回家之后，关于关笑的种种小动作我都直接忽视。
　　然后当我匆忙穿鞋打算出去赶公交上班的时候，关小笑从沙发探出个头来对我笑得很璀璨：宫小米，晚上我们去搓火锅吧？当我在心里想着是不是AA制还是什么的时候，关小笑再一次天雷闪电的抛出一句：我请。我毫不犹疑的一甩鞋跳起了欢呼：好嘞，时间地点，我准时到席。我从来都没有发现关小笑这么好过。
　　关小笑同志说：看见过没出息的，没看见过你这么窝囊、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人。
　　不是我心情好，只是他的陈词滥调我一般都是不采纳的。
　　高高兴兴的约好去吃四川火锅，然后再高高兴兴地出门。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这股高兴劲一直维持到了晚上，餐桌上。再然后就是心高彩烈了。
　　我喜欢火锅的够味。就因为能吃辣，关小笑老是不可思议追问我：你真的是南方人吗？然后我就会红着眼喷着辣唾沫反击他：你那么白，北极熊是你亲戚吧？
　　酒足饭饱一半后，我就问：关小笑同志，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想要我为你讨在场哪个美女的电话号码，小的在所不惜。
　　关小笑一拧眉：得了吧，这里的母的都像你一样吃得披头散发、眼红脖子粗的，就差没踩在椅子上划拳了，我哪消受得起。还有你丫能不能别再擅自在我名字中加个小字，听着反胃，让人听到了看我这三大五粗的样还不直接肠子打结死，你饶了我还有饶了过往的甲乙丙丁吧。
　　我喜欢怎么着？看你每次喊我名字喊那个小字喊得那么欢，谁不以为你喜欢它喜欢得不得了。
　　关小笑笑得开始很不怀好意：确实很小啊！
　　像我这样的人，被嘲笑多了，或者说跟关笑这种无处不在的想歪的人处多了就也会变得处之泰然：小就小点呗，我又不是奶牛，强项不是负责产奶，有这功能就行了。再说营养不良恰到这程度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记得第一次被嘲笑的时候是，我在宿舍忘了做一次值日被罚去问男生是不是喜欢奶大的女孩子时，我觉得没有这个颜面做这种事就来跑去问不知脸为何物的关小笑同学的时候被噎到：是啊，奶大的女孩子当然是走到哪都受欢迎的了，哪像你胸小腰粗的，估计这辈子都要保持这种营养不良的状态到老去了。
　　关小笑同志突然热情起来，从对面小跑过来屁股一推一推的蹭着我坐下，深情的挽起我的手：小米同学，估计你这辈子是嫁不出去的啦，要不要我牺牲牺牲自己，去恳求看看我哪个哥们能大发慈悲收了你？还有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看我像看见UFO似的，我告你宫小米，你想看UFO这辈子都没机会，就你这运气连狗都不会向你撒尿。
　　收回我的眼神。我开始感慨人生怎么那么不公平：好吧，大哥，你的用词与思维一般都是像我这样的文明人不会敌对得过的，我沉默，我吃菜，我修炼到九十九段的时候，我再反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