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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暗度陈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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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轩坐在自家的客厅,手中的报纸已被揉成了纸团,刚印出来的油墨染了一手。
客厅内停了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是名女子。周锦秀。曾经美丽的身体已被捅得千疮百孔,而致命的正是心口上的一刀!
周锦秀的身体天生与常人不同,平常人的心脏是在左边,而她的则是长在右边。送棺材回来的是一名林清烙的参谋,许进吉。据他所说是林清烙乱刀捅死了周锦秀,又因为他拒不投降还要杀了他。亏得用了假死才逃过一劫,连同周锦秀的尸体一并被扔出了日军驻地才得以逃生,并带回了周锦秀的尸首。
本来隐家是没有人信的,国仇家恨,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让林清烙归降,可今晨送来的报纸……
别人不明爱,隐轩可明白得很!
因为铮铮铁骨的林清烙早已死了!照片上的人,是那个软弱无能的戏子,林!清!逸!
隐轩一言不发,扔了报纸就冲回自己房间,他要证明,证明林将军的死。证明北城、北城的军人没有屈服!也不会屈服!
当隐轩冲进房间的时候,脚步渐慢了下来,因为他的房间里……多了个人。
掩上门,隐轩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站在窗边的,是【柳成典钰】的店长,问情。依旧是一身血红,美艳到不可方物,可在隐轩眼里只觉得让人生厌。
问情转过身,目光有些冰凉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不信林清逸?”“哼,”冷笑一声,隐轩答道:“照片,还有白纸黑字都印得清清楚楚,你让我怎么信他?”问情目光一僵,没有再问。反而是隐轩接着说下去:“更别说锦秀的死和送她回来的人!都可以作证!”
听到这话,倒是换了问情冷笑:“你宁愿信一个刚认识的人,也不相信林清逸?”
“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而他林清逸,连个卖肉的婊子都不如!”
一甩袖子,问情打碎了窗台上放得一个小小的、有点破损的花瓶,而这个花瓶,是隐轩在【清雅别院】的假山边上唯一找到的东西。
话不投机半句多。问情走路带风地冲出了隐轩的房间。对方也不在意,在书桌下的夹层中找到了那方写了真相的丝帕,也冲下了楼。
他的父亲和爷爷还呆坐在客厅,“父亲,您刚刚看见问情出去了?”没想到隐轩一僵:“问情?怎么可能?他从来不踏出【柳成典钰】半步。”这下换隐轩脸色苍白了:“可,可刚才……房间……”隐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比划了几下就放弃了。重新攥起丝帕,“我出去一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清逸已经忘记是第几次被冰凉的盐水泼醒,渗到鞭子造成的伤口里却已痛到麻木。后脚踝上的筋骨被小指粗细的钢管穿透,被人抽出再大力捅入时,双脚抽搐,那种疼痛根本无法形容。
林清逸眨了眨眼睛,费力地去看架在自己对面电椅上的衡毅。对方也是只剩下条短裤,现在好像是昏迷了过去。
“昏过去了好呀,混过去就不知道痛了。”里本三郎用马鞭的扫尾怕打了几下林清逸的脸,笑眯眯地问道。
而林清逸回他的,不过是一个笑。
骂了一句,一边的侍卫一拳砸上了林清逸的肚子。痛……本来平滑的小腹上被划开了许多条口子,而这些口子里又被插入了小段、小段的竹片,在他的小腹上硬生生做出了个日本国旗的样子!
里本三郎挥手,阻止了卫兵的拳头:“林将军不愧是条汉子。我再问一遍,你的军官,参谋团和军队的人,都去了哪里?说!”
长久的沉默,同之前无数次逼问的结果一样,得到的只有沉默。
这次不同的是,土择言走到林清逸面前,缓慢地展开了一份报纸,上面巨大的照片正是做完拍的那张:“林将军,”怪异的汉语,让林清逸听得就恶心,“你已经是个叛徒。北城,没有人,再会相信你。”
“那又如何?”从昨晚就没有开过口的林清逸突然厉声问道,“我为我的国家,我的人民做了什么,我自己清楚。”看着面前僵硬的几张脸,林清逸突然笑了起来,温雅地如同北城四月的风。
“中国有句古话,人在做天在看。还有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随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身上又挨了好几下鞭子。用鞭子的当然是气急了的土择言。
“一个晚上!半个白天!什么也没问出来!”办公室里里本三郎已经气得掀了桌子,“一个小小的北城,半年时间还没有打下来?!”土择言也十分苦恼,如果再无进展恐怕他们都要以死谢罪。
“将军,我还有一计。”里本三郎一听这话,向土择言挥挥手示意他靠近点儿说话。
北城之内,一份加印出来的报纸如同纸片一样洒满了街头巷尾,又是一张照片,这次照片上没有人,只是一方被展开的丝帕,上面写满了漂亮的小楷。
照片旁是誊写的书信内容。
展信佳。
兄长林清烙已于日前死于日寇空袭之下。北城不可一日无主,军队不可一日无将。我林清逸生于林家而未中华之儿女,再次家国存亡之际,原替兄长担下北城之责。
城在我在。城亡!我忘!
晨里照片中的将军并不是林清烙,这一点让北城人民又燃了希望。本来有些人怀疑,但看到信末林清逸常用且独此一家的墨竹画时,也就不再有理由不信。
隐轩坐在自己房中,仔细算着有多少人可供自己使用。可惜的是,林夏在报纸上的消息出来后,就带了各个铺子的当头来了隐家,并承诺全权由隐轩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