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三水潇湘

8、遗弃

　　你要回中土，
　　我便遥遥跟着你。
　　穿过大漠，穿过楼兰。
　　一路上有多少商队停下来议论我们——
　　一个行路的僧人，竟带着这样一个妖艳的少女。
　　你依旧面目如水，并不多解释什么。
　　我只跟在你身后，不远不近。
　　你说：
　　公主，玄苦何德何能，得你如此垂青？
　　我说，
　　我已不是公主，我不过是凡世中的普通女子，
　　玄苦，你可不可以，也不是僧侣，不是佛教徒，
　　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凡夫俗子？
　　你眉头紧皱：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摇头：
　　玄苦！我不要听你的道理，不想听你的佛经，
　　我只知道，你已然是全世界，
　　人间黑暗，你若青灯，光耀我心。
　　然而第二天醒来，
　　你便不在了。
　　你在我熟睡之时，便丢下我，离开了。
　　我不愿相信你真的已经不在，然而我找不到你。
　　我决定留在原地等你。
　　大漠如沙海，我身无长物，却坚信你不会丢下我。
　　我不愿相信，慈悲如你，可以真的忍心将我遗留在这里。
　　然而，脑海中不断浮现你淡漠的表情，你波澜不惊的眼神。
　　你心中，果然真的只有你的佛。
　　你说你爱这天下，
　　可惟独将我留在你的博爱之外。
　　玄苦，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我终是参透父皇的话：心动伤心，身动痛骨。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玄苦，你可会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