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淡由它冰雪中》小醉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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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听了小星的话以后默不作声，小星有些着急，“怎么办呢？那个蚌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啊。”

　　小玉想的却是另外两件事，那些被龙王弄到宫里的人间女子，还有为什么龙王不肯取出珍珠。如果这一千年来，东海龙宫的龙王持续不断的因为圈养这个珍珠而谋算了无数人间女子，仙界怎么会没有一点耳闻？

　　同时，还有最重要的，小星怎么学会魂魄离体的？无师自通？不是他不相信小星的天赋，实在是她平时学法术已经是敷衍了事，怎么会突然自己琢磨起这种高深的法术了。

　　“小星，蚌壳这件事不能着急，我自会和龙王打探的。倒是你，你知道你刚才怎么出去的吗？”

　　听到小玉问，小星一时有些没弄明白，回过神来想想，对啊，她不是在做梦么？难道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但是，怎么会那么真实？

　　“我，我好像是做梦，梦着梦着就……”小星有些不好意思，手不自觉挠了挠头发。

　　这是她每次不知所措时的小动作，小玉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斟酌着道，“你刚才使用了一种很高的法术突破了这里的结界出去的。而这种法术，我都不会。”

　　果然，小星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道，“怎么会这样呢？我的法术都是你教的啊。”

　　“不要紧，也许是误打误撞。”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现在让小星惊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小玉安慰道，“今天我去找龙王了解珍珠的情况，晚上，你还是睡，看能不能再在梦中找到那个巨蚌。”

　　“哦！”小星点点头，转眼把这事忘到脑后。

　　但是连着两天，小玉和小星都没有见到龙王，小星也没有在梦中魂魄离体见过那个巨蚌。问龙宫中人，都说海域有了大事发生，龙王出门，别的就再也不肯说了。

　　倒是总有人带他们到龙宫四周转转，好像并不避讳他们看到什么。结界到白天就消失了，只有晚上才出现，看来龙王倒不是有意限制他们的行踪。白天他们也出去按小星的印象找过几次，都无功而返。

　　第三天，小玉正在屋中教小星法术的时候，龙王风尘仆仆出现了，看他满面憔悴的样子，也知道最近两天过的很糟糕。倒是让小玉有些不好意思，私下他曾经揣测是否龙王故意避开他们而离开。

　　“听宫内人说这两日玉君找我，不知有何事需要帮忙的。”龙王坐下，不待歇息便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倒是龙王出去两日辛苦了，休息之后再来不迟。”小玉给龙王倒上一杯水。

　　“怎么？酒没有送上来吗？这些人怎么办事的？”龙王见壶中倒出的不是美酒而是清水，有些不愉。

　　小星听到龙王问，心里可开心啦，其实人家有送美酒来，可惜都被小玉拒绝了。真是的，那么好喝的酒，别的地方都喝不到也。偏偏小玉说什么修炼之人要静心，不可贪口腹之欲。

　　“龙王误会了，是我让他们换成了清水。”小玉笑道，“龙宫的美酒太过香醇，我等修炼之人受不起，有清水便可。何况这宫中的水甘甜无比，较之外面的又不知美妙多少。”

　　“只要玉君和令妹喜欢即可，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我已经告诉下人，一切都尽力满足。”龙王喝了口清水，叹道，“今日玉君提起，才发现宫中不止美酒好喝，水也甘甜。”

　　看向小玉，龙王又道，“我知道玉君心焦蚌壳之事，想必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吧？！”不等小玉回答，龙王接着道，“这两日我也是为此事去的，不过事情有些棘手，恐怕短期内很难有结果。”

　　“让龙王费心了，不知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龙王不要见外。”

　　“唉，说起来，这牵扯到我龙王一族的家事，所以不便请玉君帮忙。此番前来我是想跟玉君商量一下。如果你们有其他事情要办，不妨先去处理。珍珠取出后，蚌壳我会为你们留着，等你们回头来取，如何？”

　　小玉有些犹豫，龙王的话也合情合理，但是结合小星那天所说，巨蚌告知的龙王不会取出珍珠的话，不知该如何处置。

　　“当然，如果玉君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在龙宫安心住下来。这里应有尽有，你们也可以在我这里修行嘛。”龙王看出小玉的踟蹰，打了个圆场，反倒让小玉更不好意思继续留在龙宫。

　　小玉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再细问，小星在一边可是没那么多想法，推了推小玉，示意他问问那个巨蚌的事情。

　　小星的小动作落在龙王眼中，龙王笑道，“二位有什么事情请直说，我这里一定尽力协助。”

　　小玉笑笑，斟酌了一下问道，“其实，我们到这里之后，夜里曾经听到有人求助的声音，好像是巨蚌。说实话，到了贵宝地也一直没看到过巨蚌和珍珠，所以，想请龙王带我们去看看。不知龙王意下如何？”

　　龙王似乎倒也不甚意外，略微想想便同意了，“也好，珍珠虽然是别人窥视的宝贝，但是我相信二位。明日清早，我带二位去一饱眼福。”

　　“多谢龙王。”小玉送走龙王，小星早按捺不住要在床上打滚了。

　　“小玉，如果那颗珍珠当着龙王的面求助就好了，我们就有理由找龙王对峙了。”

　　小玉摇摇头，伸手不打笑脸人，龙王处处显得如此坦然客气，真的发生小星所说的情况，他也不好贸然去争，毕竟龙王刚才已经说了那是他的家事。这种情况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倒不如明刀明枪的斗一场了。

　　第二天，龙王带着他们走的路，和前两日小星回忆的路程全然不同。小星还在疑惑不已，小玉心下却隐隐明白龙王恐怕是每日都更换蚌的地点，防止有心人找到。

　　虽然小星把巨蚌描述的绝无仅有，但是只有亲眼看到，才会有那种震撼。很柔和的光，但是你无法不注意它的强大和美好。可惜的是，巨蚌并没有发出任何类似人的声音或意识传播，只是安静在海中一开一合似乎在呼吸。

　　小玉看向小星，用眼神询问是否是她梦中看到的，小星点点头，不由自主靠近巨蚌，伸出手触摸它。小玉注意到小星靠近时，龙王眼中有道光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本海的宝物，二位放心，只要我取出珍珠，一定将蚌壳双手奉上。”龙王说着，示意两人跟他一起离开。来的路程不短，不过他们并未带任何一个随从，可见龙王对珍珠的珍视程度，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看到。

　　小星有些着急，看着依然没有反应的巨蚌，用灵力传音道，“巨蚌，你说话啊，像前两天那样。这样我们才可以帮助你啊，你不说话，我们可要走了。”

　　巨蚌还是没有反应，龙王已经走开四五步距离，回身看着他们，似乎对他们的举动有些不满，小玉笑道，“舍妹看到如此美丽的东西，都移不开步子了。”他心下也希望巨蚌像小星说的那样，起码能让他们有一个理由继续留在龙宫中发现秘密，而不是进退两难。

　　半饷过去了，不管小星在它周围如何转动，跟它说话，巨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小玉和小星有些沮丧，龙王仍然在四五步外，不过他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小玉知道此时已经让龙王起了疑心，不过，事关纤纤复活，顾不得许多了。

　　这时，小星也有些气馁，她嘟着嘴敲了那个蚌壳的开合处一下，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巨蚌的开合停止了，一股绿色的汁水飘出，然后一阵咔咔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微弱的求助声响起，“帮帮我……”

　　小玉和小星难掩喜色，龙王脸色一暗，叹了口气。

　　小星跑到龙王面前，根本不管龙王的脸色喜滋滋道，“前两天晚上我们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也，龙王。”

　　小玉摇摇头，有时候他很感谢小星这种鲁莽的个性，可以破解一些对他来说或许会比较僵持的局面。龙王昨日不带他们前来，显然就是为了在巨蚌身上事先投置某种禁语的药水，如今被小星无意撞破，对龙王来说是个很尴尬的事情。可是，小星根本不会去想其中的问题，她只是直奔她的主题而已。

　　龙王似乎也被小星的态度惊到了，恐怕在他的地盘，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过吧。又叹口气，龙王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帮它的办法。所以……”

　　小星根本不管龙王的话，说完她的，又跑回去跟巨蚌聊天起来，“嘿，我又来了，这次小玉也来了哦，他比我厉害多了，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巨蚌幽幽的声音传来，“求求你们，帮我把这颗珍珠从我体内拿走吧。”

　　小玉望向龙王，虽然已经听小星说过这件事，但是当着龙王的面说出这个秘密，龙王会如何处置呢？现在龙王是准备翻脸大战一场，还是妥协，取出珍珠，交出蚌壳？

　　龙王脸色更难看了，小玉站在原地，看着小星和巨蚌还在那里窃窃私语，想知道龙王的决定。

　　终于龙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随我回宫再议吧。”

　　到了龙王的寝宫，果然比起他们住的地方又不知华丽多少倍。而且，最引人注目的是厅中那株珊瑚。说起来，海底珊瑚是很常见的，但是这株珊瑚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白色的主干上布满了一片片红色的印迹，看来就像一个美艳的女子。

　　龙王看着他们注意到那株珊瑚，嘴角有些讥讽的翘起，冷冷开口道，“看来，这个魔物果然是法力无边，任谁也逃不出她的魔法去。”

　　自到龙宫来，龙王还从来没有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说过什么，小玉转身看向他，看到龙王眼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而整个厅堂中的温度也突然升高，墙上的夜明珠噼噼啪啪裂开好几个。

　　夜明珠爆裂的声音吓到了小星，她不知所以，跑到小玉身边，伸手抓住了小玉的袖子。

　　在龙王的讲述中，二人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故事。这是属于龙王家族的一些私密，虽然龙王明显有所保留，但主要事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这株珊瑚就是上届龙王的宠妃，当时，一千年前，上届龙王为了让她可以生下龙子，找了一个蚌培育一颗举世无双的珍珠。但是一般的蚌怎么可能活到数百年之久，于是，上届龙王让他的一个妃子寄居在那个蚌中，而这个不受宠的妃子就是现任龙王的生母。

　　可惜，没有等到珍珠大成，上届龙王就在一次与外族的战斗中去世了。临死前，上届龙王告诉龙王，那株珊瑚的命已经和蚌连在一起，如果珊瑚碎了，他的母亲也活不成。本来，龙王想取出珍珠让自己的母亲摆脱那种痛苦的寄居生活，但是，无意中他从龙宫的一个谋士口中知道，如果不是按照特殊的方法，取出珍珠，寄居体就会死去。

　　于是，他继续按照以前的方法维持他母亲的生命，又因为他父亲的话，不能动那个罪魁祸首珊瑚半分。对龙王来说，不能让生母自由，有不能惩治元凶，或者是他此生最痛苦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三人陷入沉默中。最后还是小星打破这片刻的宁静道，“可能，这只是人家故意说来骗你的啊。小玉很厉害的，你让他试一试嘛，或者，那个巨蚌，哦，也就是你的母后会没事的呢。”

　　小玉看了一眼小星，想不到，她居然还有偶尔灵光的时候。这个可能他也想到了，他相信龙王不会不知道，但是关心则乱，事关自己的生母，试问又有谁敢拿她的性命做赌注呢。

　　“唉！或者，上天安排你们前来正是为了拯救我于水火。实不相瞒，为了延续我母后的性命，虽然我没有杀害那些女子取得精血，却让她们一夕之间老去。而为了补偿她们，我让她们依然在龙宫生活，享有该有的寿命直至死去。”龙王叹口气，似乎在忏悔自己的作为。

　　小玉觉得事情不像龙王说的那么简单，毕竟，当时在礁石上，龙王的人只带走小星，迎接他的却是食人鱼。可以想象，一个女子不会独自一人到那片礁石上，如果不是随父兄去海中寻宝，就只会是渔村的人献给龙王的祭品。但是，龙王说的这么坦诚，也有可能是下面的将士为了完成任务而为。

　　“以我一人之力，我还真的担心如果取出珍珠中途不测无法挽回。既然二位一片诚心帮忙，或者，集三人之力，倒可勉力一试。”龙王思考片刻，终于道。

　　小星开心的摇起小玉的衣袖，小玉回头笑笑，示意她不要太高兴，然后对龙王那个道，“我和舍妹一定尽全力协助，在取出过程中，若有任何不妥，都停下来，保证令堂的安全。”

　　三人谈妥之后，心情大好，龙王设宴隆重款待一番，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小玉和小星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小玉无意瞟到那株珊瑚，心下想，如果珍珠取出，龙王的生母无恙，那么这株珊瑚的下场恐怕会很凄惨。

　　隔日，三人又来到巨蚌面前，这次，龙王没有给它换地方。巨蚌似乎知道三人的来意，开口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母后，儿子不孝，让您承受痛苦千年之久。今日，儿子集合两位仙人之力，为母亲达成心愿。”说着，在巨蚌前跪下，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又起身在一边的香炉上，点香祈福。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人围着巨蚌站成三个点，龙王居正中，小玉和小星在两侧。巨蚌自行打开蚌壳至最大，一颗巨型珍珠露出来。可以清楚的看见珍珠和蚌壳中的肉身已经血肉相连，难怪龙王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拿出珍珠，想必一定血溅当场。

　　来前小玉已经叮嘱过小星，确保她牢记治愈法术的咒语。当龙王取出珍珠之时，两人马上用治愈术帮助巨蚌愈合伤口，并让肉身和蚌壳剥离，免收二次痛苦。

　　龙王看向两人，点点头，然后突然发力，强行从壳中拔出珍珠，刹那间，血喷了出来，小玉和小星无暇他顾，赶紧施法止血。很快血止住了，伤口也慢慢愈合。小玉开始让蚌和壳分离。这时小星心中一颤，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看向珍珠。

　　只见珍珠离开蚌壳之后慢慢变小，渐渐变成一个内丹大小的圆形物，但是流光溢彩，绚丽非常。小星停下手中动作，呆呆看向珍珠后面带的一道血迹。就在刚才，她突然感到那个和她说过话的蚌离开了壳，随着珍珠的拿走，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而且，虽然没有证据，她能感应那个蚌中寄生的龙王生母应该就在珍珠上，就在那道血迹中。

　　龙王拿到珍珠根本没有多看一眼，随手放到一个事前准备好的锦盒中，就过去查探蚌的情况。看到血已经止住，很是欣慰，帮着小玉一起进行蚌和壳的剥离。

　　这时，小星把珍珠翻转过来，露出那道血迹，似乎听到珍珠中那道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握住珍珠，她用刚才的治愈术对着那道血痕施法。但是，没用，这个法术好像根本不起作用，血痕的面积开始扩大，慢慢的，珍珠四分之一的面积上都沾染了血迹，还有不断扩大的迹象。

　　那边小玉和龙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血虽然止住了，蚌和壳也分离，蚌体现出完好的生命迹象，但是无论龙王怎么召唤，都无人回应。这时他们听到小星大声叫喊，过去一看，惊呆了。

　　龙王冲到跟前，看到那个血迹，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他的母亲，其实就在这珍珠上，而且就要离开。两人围坐在小星旁边，开始一起施法，还是没用，血迹越来越多，已经布满珍珠超过四分之三的面积上。

　　小星心中着急，停止施法，一股强烈的想救眼前生物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全身。模模糊糊间，她似乎记起一丝什么，但是又捉不住。

　　然后，下意识的，小星开始修炼，她想停止，却不由自主。什么咒语也没有念，但是，一道白光却从小星额心透出，穿透小玉和龙王的灵力法力，直接包住那颗珍珠。

　　在另外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白光包住珍珠，而且弹开他们的法力，奇迹般的，血迹停止了扩散，而且慢慢向原点汇拢。终于，汇成小小的拇指盖十分之一大小的一点。白光一顿，渐渐离开珍珠的其他部位，包住那个血红的一点，然后脱离珍珠。

　　白光内那一点越来越大，慢慢看出里面是一条手指长短的蛇形生物。龙王喜极而泣，双手捧向白光。白光骤然消失，里面的生物落入龙王手中。

　　小星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然后，突然就挽回了局面。她开心的跳起来，看向龙王手中的似蛇非蛇的东西，虽然虚弱，但是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转身向小玉道，“我们成功了，小玉，你看。”

　　小玉不知道什么带给他的震动更大些。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星的反常，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团更大的迷雾。纤纤的死，仙界的反常，他的天劫，加上小星的怪异，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