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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而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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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乃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人常说,一眼万年。文乃对此深有感悟。
符山东面有处断崖,每当日出东山,坐于此处常可看到真个尸魂界都看不到的美丽景色。
黑暗与光明,瞬间颠倒,霎那间光芒耀目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匍匐在地以示膜拜。像是那日醒来看到他时,满心的喜悦憧憬。
文乃常常坐在崖边,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家仆来唤她回家用膳,方不舍离去。
用完膳后就是长长的学习时间。
茶道,花道,琴,棋,书,画。
父亲说,霞大路家的小公主,贵族礼仪是最基本的。
然后若是赶上学习完毕后心情好,文乃也会看看死神四艺方面的书,偶尔练练,聊甚于无,打发时间。
父亲说,霞大路家的小公主,不必事事亲为。
有时候也会任性地悄悄跑到朽木家那个人在的地方,她也不必着意隐藏灵压,原也是为着去见他。大概是因为看她年龄尚幼,那人总是对她及其宽容。听下人们偶尔谈论也说比起作为义妹的露琪亚来,大人更疼爱她一些。这时候,她就傻傻地笑。然后越发放肆地趴在他腿上,拿着他的笔,歪歪扭扭地学他写字,听他无奈叹气,笑着捏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父亲说,霞大路家的小公主,果然有乃父风范,且品味一流。
时光晃荡,转眼,文乃已经长成婷婷少女。
渐渐有人闻听霞大路家有女初长成,遣了媒人来下聘,都被淡淡地挡了回去。慢慢地,便有了霞大路家小公主挑剔之名。文乃也不以为意,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反正作为灵体而言,生命的长度无法用常理来度量,且于霞大路家族而言,她这位小公主根本无需牺牲姻缘来换取什么。
父亲说,霞大路家的小公主,本来就该活得潇洒自由,何必在意他人闲言碎语。
仍然会去看日出,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呆呆坐上半天,更多的时候,是和其他贵族女子一同玩耍取乐。女子们本来因为她长相柔美,且年龄适宜,把她当做了潜在的情敌,都有些若有若无的排斥,现在听说她名声已坏,当然乐意继续与她相好。文乃倒是无所谓,有人邀约,也同以前一样早早回帖,整理装束前往。于席上维持着霞大路家小公主的礼仪,微笑着听女子们隐晦的八卦各家闲事。
偶尔也会更换衣着去流魂街闲晃,由着护卫们在暗处跟着,如此,每每有所得,或是新奇玩具,或是别致吃食,或是见到奇奇怪怪的人、事,回到家中换上振袖,又跑去朽木宅。
许是因为考虑到男女有别,自文乃某次跑到朽木宅耍混要和某人一同午休却意外遭遇初潮后,两人再相处时,朽木大人就有了诸多别扭之处。
例如再不许拉拉扯扯,再不许随便进出他起卧居处,再不许随意在他房中歇息还美其名曰等他回家。
偏多年相处之下,朽木大人已经有些习惯宠着某人,嘴里说着严厉,可是真到了要实行时,却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于是,还是拉拉扯扯,还是随便进出他起卧居处,还是随意地在他房中倒头便睡,甚至于偶尔他回到房内,还能看到她如儿时那般露出半截藕段样的光洁手臂在被子外,无奈叹息外,如同往常样把手臂给她塞回被子里。偶尔也会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角挂着恬淡的微笑。看着她醒来时迷茫的眼睛里慢慢印出他的模样,然后渐渐明亮,释放出甜甜的笑意,“你回来了。”
一瞬间,好像回到百年之前。
又仿似,过往云烟。
不知何时起,文乃已经不再偷偷摸摸,开始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进去,守门的护卫看见她已经能够做到目不斜视恭敬有加如同看见家主回来。朽木宅的仆从们也极为欢迎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霞大路小公主。有时遇到家主大人心情不愉,管家们也都很自觉地想到要请这位小公主来为家主大人分忧解劳。
事实上,已经有流言四起,说起霞大路家的小公主和朽木家的家主大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来。
聚会上有人问起,文乃只是笑而不语,朽木大人只是冷脸不语。
政策几乎一致。
只是文乃似乎更乐见其成,朽木大人却有些不高兴。
父亲说,文乃,不能给霞大路家丢脸啊,再加把力,事在人为啊。
文乃恭敬行礼,父亲大人,文乃可是您的女儿啊,请放心吧。
断崖最近很是清净,文乃已经很久不去。
朽木大人最近很是烦躁,文乃已经很久不来。
朽木宅的仆从们絮絮叨叨地说传闻霞大路家的小公主最近在和谁谁家的小公子交往,其间情状如何亲密,如何有爱,如何有望于年底成婚。番队的队员们窃窃私语着某日某处看见霞大路家的小公主与谁谁家的小公子约会谈情。连业已成婚的露琪亚也捧着本最新出版的女刊杂志在他面前晃晃悠悠——封面上大大的文乃和谁谁家的小公子同赏烟火图以及下方配着的大大字体——霞大路家小公主好事将近!有望年底牵手成功!
有时看着书,却半天看不进一个字,到武道场练习也会走神,温上一壶酒总是半日进不去一半。
平淡的日子,缺了一个人,就变得有些让人无法忍受。
霞大路家的小公主病了。
朽木大人的脸色越见冷淡,朽木宅的仆从们越见哀怨。
一想到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导致某人生病,且这种可能性在派管家去慰问某人却被冷待后几乎达到顶点,朽木大人有些后悔之前某人醉酒前来时自己态度未免太过严厉。
有心想要亲自去看一看病情究竟如何,可是转念似乎就看见某人之前半夜醉酒跑到自己房中胡言乱语的模样。最为奇怪地是,此时此刻想起她那时模样,居然并没有想象中如当时的怒气,反而着意的都是某人略显迷离的眼神和彤红的双颊,还有嫣红双唇翕合间带出的妩媚。
明明已经踏出的脚步,半道上却又收了回来。
只是,乱了呼吸,乱了节奏。
小小风寒,十天半月之内,总能见好。
可是霞大路家的小公主的风寒,已经整整一月,仍未见好,却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彼时交往的小公子终于按捺不住,带着聘礼浩浩汤汤地穿城而过,要去霞大路家下聘,且还高举冲喜的旗帜。
如此张扬,不消半个小时,整个静灵庭便都知晓了。
文乃不慌不忙地半卧在软榻上,一手支了脑袋,一手执了本书,完全不理会门外显得焦急的女仆。她是铁了心要逼着清高的朽木大人自己来跟她好好表白一番的,且兼着上次半夜前去探口风却被狠狠一顿批的仇未报,更不愿意早早放过对方。
虽然被批的原因也值得好好回味,但是,从小到大也没有被他这样说过么,总还是有几分真的伤到了。
前院纷纷扰扰好不热闹,明知是在谈论她的终身大事,她喜欢的人不着急,她也就不着急了。
反正,如果不能真的得到那个人的心,还不如就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呢。有时也会这样无奈地想。
父亲说,不要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才好。
朽木宅里一片寂静。隐隐透着暴风雨前的诡谲气息。
管家悄悄吩咐着准备聘礼以免家主大人真的要去抢聘时没有东西拿出手。
仆从们时不时在离家主大人不远的地方议论霞大路家庭院里摆放得慢慢的聘礼,一时又说起小公子样貌如何英俊,如何与小公主相配。
守卫们看着银白风花纱从眼前飘过,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家主大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