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41、落花时节又逢君

　　时光已近三月，这日一大早，我在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天空像水洗过一般澄亮，天际微微渗出金色的晨曦，绚烂，美丽。
　　露水微凉，空气中隐约含着怡人的花香，散发着迷醉的气息。
　　我和婷婷在院子里踢起了毽子，这小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一连串能踢上一百多个。而头脑简单、四肢欠发达的我却一直在个位数字上徘徊，饱受着她的嘲笑。
　　“姑姑，你再试试。”小丫头捂着嘴坏笑。
　　“小姐，吴侯在府外等候。”忽然家丁来报。
　　思量过后，“就说我病了，不方便出去。”
　　“这……”家丁面色为难地看着我。
　　“去吧。”转身对婷婷说道，“来，我们继续玩。”
　　可思维却始终难以再集中起来，脑海中不停地想着那日孙权离去之时那忧伤身背影。
　　“怎么，你还是无法接受我吗？”
　　“孙权，有些事情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
　　“那我可以给你时间。”
　　“我要的，你给不了。”
　　本以为那日一别之后，他再也不会想见我，可今天……
　　又玩了大约一个时辰，嫂嫂神色匆匆急忙赶来，拉住我的手，低声说道，“馨儿，你怎么让吴侯在外面等这么久。”
　　“怎么？”我惊闻道，“他还没走吗？”
　　“可不是嘛，一直站在院外，像个侍卫似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的话，对咱们府可没什么好处。”
　　“又不是我让他在外面站着的，他愿意站，就让他站好啦。”我负气地说完，朝屋里走去。
　　“馨儿……”嫂嫂叫住我，意味深长地恳求道，“有些事，做嫂嫂的我不方便多说，可为了咱们府上，你抛开前嫌出去看看，好吗？”
　　我想了想她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
　　一出府，发现孙权一席白衣翩翩然立于阳光下，仿若上次梦中的那个他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终于出来了。”他见我来了，脸上出现温和地笑容。
　　“我要是不出来，你就这么一直站着？”我赌气地问道。
　　“你会出来的。”
　　“是啊，吴侯大驾光临，我怎么敢不出来迎接呢。”
　　嘴角浮起一缕笑，“迎接就不必了，上车吧。”
　　“干什么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说，牵起我的手登上马车。
　　晃晃荡荡地穿过大街小巷，我们一路来到马场，他选好一匹马，将马绳递到我手上。
　　接过马绳，我飞身上马，一路狂奔。
　　孙权追赶了上来，“你怎么不等等我。”
　　我不理他继续骑着。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的马术还是我教的呢？”孙权见我不理他，自顾自地和我搭讪。
　　那是，姐姐以前常年作战，怎么可能没有长进？
　　正在我得意忘形之际，马儿不知道怎的高亢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拼命往前冲。
　　我顿时慌了心神，下意识去抓紧马绳，可颠簸的马儿让我左右手都徒劳而返，我坐在马背上颠簸着，持续了许久，终于……
　　我被甩了出去……
　　“啊……”我吓得尖叫。
　　孙权见状扑向了我，我俩再一次在青青草地上翻滚着，恍惚中仿若又回到了儿时的情景。记忆中的一幕幕在不断在我脑海中飘过……
　　落定后，他压在我的身上，相视无语……
　　我看着他，眸子还是那么好看，碧绿色的，很深邃，很有神……
　　他看着我，捋了捋我被吹得凌乱的碎发，心平气和地说：“馨儿，其实小时候你就喜欢我对不对？以前你也总是喜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内心笑了笑，其实我这是大龄女青年犯花痴的毛病，一见到帅哥就会毫不犹豫的多看上他几眼的。
　　他见我不说话，鼻尖蹭上我的鼻尖，“上一次我们一分开就是十多年，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说着闭上双眼来要来吻我，看着他的脸庞一点点逼近，我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
　　“主公，袁姑娘……”
　　“主公，袁姑娘……”下人们四处喊着我们的名字。
　　我睁开眼无奈地笑笑，他也笑了，翻身躺在草地上，“有是差一点。”
　　我坐起身子，没有理他。
　　他悠闲地躺着，呼吸着青草的芳香，双手交叉枕于头后，玩味地说，“我知道，刚才你是心甘情愿的。”
　　低下头，害羞地不敢看他。
　　“上次的事，你不怪我了吧？”他闭着眼睛问道。
　　摇摇头，似是嘲讽的语气，“能用一郡之地来换我一个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啊。”赵云为了南郡把我卖了，孙权居然用它买了我，可是他们之间有问过我是否愿意被这么卖来买去！
　　如果自己的人生不能由自己来掌控，那生命有何意义！
　　“你还是在生气。”他起身挨在我旁边，“我只是想让你能留在我身边。”
　　“如果我说你把江东八十一郡全都送与我，我就留下，你会送吗？”我直接挑战他的极限。
　　“会！”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口答应了我。
　　“真的吗？”
　　“真的！”他的语气不可否置。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要的。”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而言。
　　这个回答真是巧妙，我苦笑了下，是啊，我要他的江东又有什么用呢？
　　他握住我的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能相信他的话吗，我能和他在一起吗？
　　“我们的关系不同往日，恐怕回不去了。”
　　也许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初见时的那个说话肆无忌惮举止古怪夸张的小女孩。而如今的我早已今非昔比……
　　“为什么？”他捏紧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
　　“我们的关系已经变了，以前我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女儿，你是我的下属，也许喜欢我只是一种欲望。如今你是堂堂的吴侯，而我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委居江东。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你说话，和你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做事需要三思而后行，也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我坦坦荡荡地诉说完心中积压许久的肺腑之言。这也是我一直害怕提及的事。
　　他听后居然笑了出来，轻拂我的长发，“你从来都没有对我毕恭毕敬、规规矩矩啊。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想笑就笑，想闹就闹，不会藏着掖着，让我觉得很舒心。”他把我的手放在掌心上，双手握紧，柔情地说：“就算我们的身份再改变，你也永远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宝贝。让我来保护你，收起你的好强。在我面前，你只需做你自己，做一个快乐的自己。”
　　看着他毋庸置疑的眼神，内心选择了相信，相信他的所说话。
　　相信他所为我做的一切……
　　会心冲他一笑，虽然看不到，可我想一定很灿烂。
　　他倒身枕在我的双腿上，仰望着天空，放声大笑。
　　“喂，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你早晚都要嫁给我，怕什么！”他无所谓地说道。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嗔怒，脸上的笑容早已出卖自己，顿时只觉脸烫如火。
　　“你一定会嫁给我！”
　　手牵着手，一起赤脚走在金色的沙滩上，手心的滚烫的温度抵消了海水的凉意，我哼着小曲，忘情地呼吸着海浪浓郁的味道。
　　“救命啊，救命啊！”远处传来了小孩子的呼喊声。
　　我和孙权连忙跑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溺落水中，不停地挥手求救，显然不谙熟水性。
　　我方想跑去救他，却被孙权拦住，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孙权矫捷地褪去身上的外衣，快步跑入江中，朝着男孩的方向游了过去。
　　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缩成一团……
　　虽说他自小生长在江边，可这滚滚江水波涛汹涌、变化无常，淹死一个人也是分分钟的事，我担心地望着前方，心系他的安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渐渐地赶到小孩身边，伸手一抓，将小孩拉入怀中。
　　我立即大声冲着他喊道，“快点回来。”
　　远处的他闻声，回眸冲我一笑。表示一切安好。
　　心头悬着的那颗大石缓缓地落了下来，等待着他的归来……
　　为了一个素未某面、毫不相干孩子，他愿意奋不顾身、舍身救人。他心系自己的子民，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帮民之所需；励精图治渴望一展拳脚。
　　而赵云，却只会追随刘备的脚步，为他肝脑涂地，却忘记了内心那份可贵的纯真……
　　收回思绪，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他二人的身影。
　　放眼望去，茫茫海上，竟一点踪影都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