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亮晶晶》长明月

9、 仲秋（四）

　　“咦，前面好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孟留白指着前面一大圈人，兴奋地对我们说。

　　等我们走近了看，原来是玩弹弓赢灯笼。大约两丈开外有十个大小不一的鼓。摊主说一次十把，若十个鼓全打中的话则可得头彩，其它的彩头依次往下类推。而场地的另一侧则挂满了形形色色的花灯。我眼睛往那一瞥，就相中了那朵灼灼发光红莲。而一旁的晴墨则是对着一盏明月灯笼细细端详。

　　“姐姐可是相中了这一盏？”我凑过去问。

　　晴墨笑了，说：“这盏灯样式虽然简单，但皎皎如月，着实别致。可是我并不会玩弹弓，可是要放它在这里由着它被别人摘走了，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难得晴墨姐姐喜欢，沙华去赢来给你。”我信心满满地说。

　　“哟，口气不小呀。”孟留白在一旁插话进来：“这种街头把戏，看似简单，但往往都是别人算计好了的，只会赚多赔少。即便是精通此术的行家，也未必容易得头彩。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十岁小孩子。你还是乖乖等我去给你们赢回来，免得到时输了哭鼻子。”

　　我笑着看他一眼，说：“这么说来留白你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了。我可不怕输，可就怕有的人输不起。走，咱俩去比比，输了的人可得负责管我们知语堂一个月的点心。”说罢，我便拉着他向场中心走去。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阵叫好声，我定睛一看。原来场地中心正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少年，俊眉星目，此时却带着一股子惋惜的神色。旁边有人说：“真可惜，这位公子打中了九个鼓了，只差一个便可得头彩了。”

　　却见那少年又径自笑了，神色放松下来，指着那一片灯笼说：“罢了，头彩是要不到了，我就要那一轮明月吧。”

　　这可不成，我一听就急了，这盏灯是要留给晴墨的。于是我走上前，一手抓紧那少年的白袍，一面仰起头看他，很坚定地说：“这盏不行，这是家姐看中的，公子风度翩翩，相信定不会夺人所好。”

　　那人先是一愣，末了又笑了，本来的如玉的面容染上一股子艳丽。他一边扒开我扯着他衣服的手，上面残留的糖印子让他眉头一抽，一面弯下腰对我说：“丫头，你家大人呢？”

　　我一顿，我家大人？不禁苦笑，姬长明算吗？心念一转，说：“公子，我们赢来头彩与你换可好？”

　　眼前的人仿佛被勾起了兴致，颔首应下。只是当他转过头看到站在我身边的孟留白时，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退到一边静静看着我们。

　　我看向旁边的孟留白，却见他也面上亦有疑惑。但转瞬，他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上前举起弹弓，冲我一笑，转过头凝神十把连发，只听到一串鼓点急如律令，又嘎然而止。围观的人们爆出一片叫好声。

　　我不禁有点发愣，真没想到孟留白小小年纪，身手这样不错。轻敌了。

　　老板笑咪咪地取来一直藏在后头的头彩，递给孟留白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朽今儿晚上的摊摆得可真值。” 只是这所谓的头彩还真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是一颗亮瞎人眼的金元宝。老板还很得意地说：“很好的彩头吧。”

　　孟留白下场来，走到我身边说：“沙华，要不你别上场了。你喜欢哪个，我去给你赢回来。”

　　虽然很贴心，但还真是瞧不起人啊。

　　轮到我上场了，我慢吞吞地吃掉最后一口糖，擦了擦手，站到了场中央。听到人群里有人说：“看，是个女娃娃。”我微微笑了，对，就是个女娃娃。我不急不慢地举起弹弓一个子一个子地弹出去，耳边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鼓声，待我收手时，刚好十声。人群静了，却又在下一刻都欢呼起来，比刚才更加沸腾。

　　我当然自信，因为这是爹爹教导过的。

　　我如愿得了那朵莲花灯。而当我把那个头彩交到那白衣公子手上时，他沉默半响说了一句：“果然是大俗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