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35、033 严刑逼供

　　衙役随手指了一个，道：“你。”
　　那个小喽喽道：“为什么是我？”
　　衙役突然对他妩媚一笑道：“我看你长得比他们英俊。”
　　那个小喽喽立即被带出门外，却也没有远离，用刑之处看来就在隔壁，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一行人走路、说话和铁链的碰撞声。虽然能听见，却看不到。
　　那小喽喽在隔壁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惊叫道：“你……你们竟然用这么残酷的刑罚……”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刑具，语声之中大有说不出的惊恐之意。
　　衙役们却不回答，只是“桀桀”冷笑，听得龙在巅和另一个小喽喽心头疑云大起。
　　然后是铁链的撞击声，想必那人被绑起来了。
　　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来时完全没有征兆，龙在巅和那小喽喽都吃了一惊，两人相互一望，面中都带着惊惧之意。然后惨叫之声连连不断。初时，一声一声，每一声都铿锵有力，节奏平稳，抑扬顿挫，清晰嘹亮，显得惨叫之人颇有精气。约过得半柱香时分，叫声渐渐零乱，时而夹杂几声呻吟，几句漫骂，听来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又过了许久，咒骂之声大起，隐约听得，咒骂的内容关乎某人的祖宗与妻女，那惨叫和呻吟声混杂在诅咒声中，比起先前更多了三分急切，三分狠辣。
　　忽听得一声极为悠长的惨叫，声音凄楚婉转，如泣如诉，余音不绝，仿佛侧身于山间野地，那牛背上牧童的短笛。此声过后，想必那小喽喽气力已然不济，呼声开始断断续续，而呻吟求饶之声像荒芜的野草般滋长而来。让人听了，心中阵阵酸楚。又过得许久，呻吟求饶之声也变若有若无，细不可闻，偶尔听得几声，倒更像是夜半之时床第苟合那消魂的呓语。
　　龙在巅明明知道这是小喽喽经受一番折磨后，垂死的喘息，但听来总忍不住浮想联翩，血脉愤张。但更多的还是恐惧。这些衙役显然是有意让其他犯人能听到受刑之人的惨叫声，用来震人心魄。
　　终于，什么都听不到了，一切平静得像畅快淋淋的云雨大泄之后。
　　衙役们议论了片刻，说了些“他不行了”“功夫太浅还真顶不住这大刑”之类的话。然后他们把那小喽喽像一个破麻袋般拖回牢房。
　　那小喽喽浑身是血，表情僵直，被扔在地上后再无动静，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是活着，比死人也好不了几分了。
　　龙在巅和另一个小喽喽吓得不敢吭声，嘴里尝到一股腥涩的苦味，想来是胆破了以后，胆汁从咽喉涌上，直到舌根。只有那肮脏的老人，平静地面对着这一切，显示出他做为资深牢犯卓越的见识和超人的胆识。
　　衙役的头目指着另一个小喽喽道：“你，过来，到你了。”
　　那小喽喽腿都软了，道：“为什么是我先？”
　　衙役微笑道：“因为你比他英俊。”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已没有上一次那般妩媚了。
　　那小喽喽哭诉道：“我……就算英俊，你也不该嫉妒才是。”
　　龙在巅忍不住道：“你可看清楚了，他真的比我英俊？”
　　衙役们看看他们的脸，默然地点点头。
　　那个小喽喽还是被拖走了。
　　惨呼声骤然而起……
　　龙在巅只觉得度日如年，坐立不安。比受折磨更难熬的就是，等待受折磨。
　　那老人拍拍阴湿的墙壁，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可以应付一切为难之事的办法么？”
　　龙在巅不悦道：“我当然记得。”
　　老人道：“我看，你是到了该用这方法的时候了。”
　　龙在巅道：“这方法虽然不错，只是我家里还有娇妻，死不得。”
　　老人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什么妻儿老小丈母娘，只不过是怕死的人的一番托词罢了。谁不知道，你死以后，你的老婆就会找更好的男人，说不定她已经找更好的男人了。”老人的目光闪烁不定，仿佛是看穿了世间一切俗理，但更像是幸灾乐祸。
　　龙在巅心中烦恼，也没心思和他争论这本来就是事实的事实。
　　人生最难过之事，莫过于饿着肚子在大牢里等着惨绝人寰的大刑，一面回忆着上了别人床的妻子，一面又幻想着不知在何处的女子。最糟的是旁边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在冷嘲热讽。
　　最幸福和最痛苦的时候，都会让人忘记时间。
　　不知何时，那小喽喽的惨叫声已停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压抑得让人想崩溃，但龙在巅还是倾耳聆听他们的说话声。
　　一个衙役道：“这小子也不行，看来大刑还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另一个衙役道：“是呀，这些土匪日子过得清苦，身体不怎么好，挨不住刑，这可怎么办呢？”
　　“我早就说过，用刑这种落后的逼供方法早已不适合日益发展的社会状况了。”
　　“可是大人发了话，那件东西非拷问出来不可，要不然我们几个就不用混了。”
　　“这可怎么问呢，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东西是不是真在他们手里。”
　　“我看，问还是要问，不过不再用大刑了，得换另一种方法。”
　　“你的意思是……”
　　龙在巅认真听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衙役道：“我看这些土匪虽然宁死不屈，但不一定能经得住□□，如果我们用美人计的话……”
　　另一个衙役道：“赵大哥说的极了，不愧是资深衙役，能力不是我们两个小弟能比得上的。”这三个衙役，一个性赵，一个性孙，一个姓李，那姓赵的正是头目。
　　老赵甚是得意，道：“哪里哪里，只要你们认真贯彻执行上级的安排，主动积极做事，以后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资深衙役的。”
　　小李道：“那还得靠赵大多照顾指导呀！”
　　几个人相互吹捧客气一番，小李道：“看来我得去把昨晚在菜花楼的那个粉头宝儿叫来了。”
　　老赵道：“事不宜迟，依我之见，不只是宝儿，把珠儿也一并请来，我就不信，剩下那小子能撑得过双飞双诱，就算是熬也把他熬干了。”
　　小李慎重地点头道：“不错。”然后他出门办事去了。
　　龙在巅聆听着他们要用来对付自已的“毒计”，不由感叹衙役的逼供手段令人发指。但他下决心从容面对，绝不会在恶势力面前低头，对敌人惨无人道的□□手段，嘿嘿，那是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他转身看了一眼呆头呆脑的老头，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也没过多久，就听到女人的声音了，一个女人道：“哎呀，怎么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像一块粘在牙上的软糖。
　　另一个女人道：“是呀，在这种地方我们可没试过。”这女子的声音虽然没那么甜，但也是一股风骚味。
　　来的果然是两个女人。听声音便知道她们是劲敌。要对付两个如狼似虎、面目狰狞的猛女，龙在巅说压力不大，那是假话。但他绝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
　　衙役们低声对那两个女子交代了些什么，两个女子不时阵阵轻笑。她们的笑声像是一片片被风吹落的桃花，洒落在龙在巅的心扉，企图软化他的意志力。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他对自己有信心。
　　不过，他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破玩意呢？
　　一个女子笑道：“原来是这样呀，你们坏死了。”
　　另一个女子道：“我们可不干，除非再加五两银子。”
　　第一个女子又道：“那小子长得怎么样？可有几位官爷这么风流潇洒？”
　　另一个女子道：“没有……那得再加三两。”
　　几个人又低声调笑了片刻，那两个女子不停娇骂，衙役们也偶尔笑几声。龙在巅都有些等不及了。
　　果然，衙役们又回来了。
　　老赵对龙在巅一指道：“你，快出来。”
　　龙在巅挺起胸膛道：“我来也，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老子要是哼一声，就不算好汉。”
　　老赵一阵冷笑：“有你求饶的时候。”
　　龙在巅刚要走出牢门，那一直坐在角落的老头突然道：“且慢！”
　　老赵冷冷盯了他一眼，道：“死老头，你想干什么？”
　　老头正色道：“你们想问的东西，这小子未必知道。”
　　老赵道：“他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老头道：“我至少比他知道的要多，不过我未必会轻易告诉你。”
　　这死老头。龙在巅道：“老头，我这是去受刑，你不要瞎搅和。”
　　老头道：“不就是受刑吗？我受刑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命根子里藏着呢。”
　　龙在巅一想这话也对。但他绝不能让给一个老头：“老头，他们要审问的是黑蜂寨的人，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老头潇洒地笑笑道：“老夫正是黑风寨的人。”
　　龙在巅和衙役们都吃了一惊：“你也是黑蜂寨的人？”
　　老头悠悠道：“黑蜂寨现在的大当家可是大麻蜂？”
　　龙在巅道：“是又怎么样？不过他已经死了。”
　　老头道：“你可知道二十年前黑风寨的大当家又是谁？”
　　几人一齐问：“是谁？”
　　老头凛然道：“不错，正如你们所料的，那时候的大当家正是老夫羊颠疯。那时候，大麻蜂只是一个给老夫端茶倒水的小嘶，可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敢……他竟敢勾引老夫的压寨夫人。”说到这里，他的怒意上涌，无数年的仇恨浮上心头。
　　龙在巅道：“那么，这事被你发现了？”
　　老头道：“不错，老夫一怒之下，把他阉了，也把那个贱女人一刀杀了。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暗中收买了老夫手下的弟兄，将我……唉……老夫在这一关，就是整整二十年呀……”
　　龙在巅道：“这样看来，您老人家的确是黑风寨的前辈。”
　　羊颠疯道：“不错，所以黑风寨的事老夫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对大麻蜂也十分了解，他会把抢来的东西藏在哪里，老夫最清楚不过。只不过，你们休想让我说出来。”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挺着胸，抬着头，却斜着眼偷偷看众衙役一眼。
　　老赵道：“想不到，想不到这里有条大鱼。”
　　老头道：“你们要对我用大刑吗？尽管下手吧！”
　　老赵道：“把他带走。”
　　老头被带走了。
　　龙在巅急了：“且慢，且慢，唉，您是前辈，怎么能让您吃苦呢？我年轻力壮，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吧……”
　　但没有人理会他。
　　隔壁立即传来了女人的坏笑声。
　　羊颠疯吃惊道：“不是要用大刑吗？怎么……难道你们想用残酷的美人计？你们竟敢这样对我……”
　　他的说话声很快被女人们放纵的笑声所淹没，但求饶和惨叫之声又从那笑声中穿透出来。
　　老在天暗骂道：“你就装吧，装吧，装吧……”
　　羊颠疯挣扎着道：“你们，休想让我招供……啊……你们……啊……”
　　这一声声惨叫，是如此消魂，比龙在巅以住听到的惨叫声都不同。他将牙根恨得痒痒的，最让人生气的是这时候肚子还饿得要命。
　　羊颠疯喝道：“我不招，我还是不招……”显然在十分痛苦地支撑着。
　　龙在巅道：“是我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招了。”
　　过了片刻，羊颠疯道：“还来？够了吧！”他的话声中竟然颇有几分惊恐之意。
　　龙在巅真的受够了他的虚伪。表演的是那么像，皇甫顶天的演技跟他相比，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
　　羊颠疯道：“姑娘们快住手，我招了，我招了，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龙在巅无力地躺着，连骂都不想骂了。
　　突然间没了声息。却传来女人们的惊叫，其中一个女人道：“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另一个女人也惊道：“没……没气了……这个脏老头这么不中用？”
　　那老头竟然真的死了。
　　龙在巅立即两眼放光，看来是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