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束阁（陆花）》十八反

2、欢做沉水香（二）

　　夜色慢慢铺展开来，酒肆阁楼上的烛火却是早就燃了起来，更有秦楼楚馆隐隐飞出几句歌声，一时间倒看不出与白日有什么差别。
　　许是因为赏香宴的缘故，街上兜售香料的小贩多了些，寻常百姓并不在意那香料是否名贵，瞧见了自己心动的，花去些散碎银钱也就带了回家，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花满楼走在路上，只觉得浓香扑鼻，怎么也止不住，闻得久了，倒有些晕。
　　是有些晕香了？花满楼打开折扇，一时间反倒希望自己的嗅觉不是那么的好，也免得受这样风雅的苦处。
　　“如何？现在便闻了这么多的香，待会儿可还受得起那赏香宴？”听上去就是玩笑的语句，却隐隐透露出关心，身边的人放缓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太好。”
　　“赏香宴上倒不是这般众香齐燃的……”略一停顿，花满楼苦笑道，“要真是这样的光景，我恐怕就真得有辱斯文，晕在那宴会上了。”
　　正说着话，忽然觉得一股清冷的香气窜入鼻中，带着一点薄荷的刺激性味道，很好地清醒了头脑。
　　陆小凤正拿着一个白色的锦囊举在他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一点献宝一般的神色：“这个味道闻起来舒服得多吧？”
　　花满楼笑了笑：“嗯，不过陆小凤，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备这样的东西在身上的。”

　　那锦囊中掺了阳羡紫笋的粉末，混杂以上好的木炭碎屑，对于缓解晕香的状况确实很有用。

　　“以前便听那赏香宴的评判说过，闻香闻得久了，是要犯晕的，我想你花满楼这样好的鼻子，怕是比旁人晕得更厉害，便讨了这个小方子来。”陆小凤甚是不以为意，又不解道，“你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备些？”
　　“以前并没有觉得有这么严重过，也就忘了。”
　　他的语气清淡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旁的陆小凤听了，不知怎地生出一丝懊恼。
　　——也不知是该恼他不知照顾好自己？还是恼自己没早些留意到？
　　陆小凤一时想不透彻，挥了挥手，道：“算了，我替你记下便是。”
　　花满楼一怔，却听得身旁人呼吸与平时无二，于是笑了一笑：“劳烦陆兄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繁华的街道，走到一座楼阁前，停下了脚步。
　　门前大红的匾额上，“月满西楼”四个鎏金大字在月色的照射下反着耀眼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