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听乾坤》汐予

42、尾声

　　慕一涵在墟海上跟离墟打得天昏地暗，神力波及到墟海里，激起的海浪在海面上形成一道经久不息的雨幕，但这雨幕却是红色的——墟海里来不及逃离的鱼皆在二人战斗的余力下化作了血泥，竟染红了一方海水。

　　血色雨幕的另一边，一个巨大的漩涡飞速旋转着，时不时透出七彩迷蒙的光来，有些才从战场上逃离出来，碰到漩涡，立即又被卷到漩涡中心去了。

　　墟海里的鱼向来狡猾，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但从不吃亏的一旦吃起亏来代价必定是巨大的。

　　夏语安沉睡这几百年来，离墟一直没有吃过亏，然而就是这一次，他决定将西衍一块引到幻境之后，终于是要吃亏了。

　　在他织就的梦境里，夏语安安安静静地躺在离世岛下的深海冰棺里，西衍乘着白虎不知对夏语安说了些什么，那冰棺忽然就裂开无数道缝来，水色的光华顿时染没了整个海底，在海里汹涌，将海面上的水都压缩到了海底去。

　　离沫看不清梦境里的画面，只瞧着墟海海面的漩涡疾速转成一个凹下海里的圆柱，定格了一瞬，而后积聚的力量迸发，喷出一道数十米高的水珠，将跳进漩涡里的白虎和素袍少年冲到海面上来。

　　但所有的水浪尽数落回海面，离墟瞧见，西衍怀里还抱了一个黄裳的少女，他禁不住术法的反噬，身体扭曲一阵，喷出一大口血来。

　　西衍破了他的梦境，损了他一半的功力，与每十年祭一次神力的慕一涵交手，占不了太大的上风，此番西衍成功从幻境里唤醒了夏语安，更是损坏了他经营了数百年的织梦之术，反噬的力量回涌，即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抵挡不住。

　　三百年来，西衍每十年来唤夏语安一次，始终没有结果，如今被离墟织就的这个梦一搅合，居然就悟了。

　　离墟有些悔恨：“若不为你织梦，凭着夏语安，我就能牵制你一辈子了。”

　　“是我太贪心。”离墟眼中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化成一只纤瘦的狐狸落回了血海里，血色的海面激起一阵浪花，好似是对狐族最后的送别。

　　慕一涵破破烂烂地趴在玄武背上，说：“老子打得都趴下了，你这个王八蛋才出来，上回的赌约不算了。”

　　西衍没好气地趴在夏语安身上骂他：“小爷我现在都站不直了，你居然还给我抵赖。”

　　“都是我不好，要骂就骂我罢。赌约不能算了，我还要听呢。”白瑾背上响起夏语安的声音时，西衍和慕一涵都不吵了。

　　慕一涵很是正经地说：“语安，几百年没听你说话，你怎么样了？”

　　“我只是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夏语安惭愧地低下了头去，“没想到是被人引到幻境里去了，还真是没用。”

　　“都怪阿衍这个混蛋，眼睛长脑门上，容不得人才连累了你，要骂就骂他。”

　　夏语安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给了离墟可趁之机，否则绝不会陷在他织的梦里。”

　　“此话怎讲？”

　　夏语安没好意思再解释，西衍很没力气地说：“离墟那日送了一群美女来，我摸了她们的手，被语安看到了，她心里就有了结，也没机会与我说，就被离墟那小子暗算了。”

　　“那也怪你，好端端地非要去招惹别人。”

　　“慕一涵，你个王八蛋。”西衍这一怒，可不得了，直接一口血喷到了慕一涵身上。

　　“阿衍。”夏语安惊地赶忙回过头去看他。

　　西衍赖在她肩上，说：“我会动不动就咳血，日后可得好好待我。”

　　夏语安心疼得要落下泪来，西衍忙搂了她，“我逗你玩呢，不过是先前有些小伤，方才又在幻境里耗了些力气，休息几日便好了。”

　　“我们先上离沫去，吃慕一涵住慕一涵的，他上次在我那里住了好久，非得吃回本才行。”西衍说。

　　“慕哥哥来救我，还没谢他呢，你倒先占他便宜了。”夏语安脸皮仍没西衍那样厚。

　　“我生来就是让他占便宜的。”慕一涵说。

　　“对呀对呀……”西衍笑着笑着，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倒掉进了墟海里。

　　“阿衍。”夏语安惊呼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哎呀，夏姐姐和我家公子都不会水。”白虎反应过来，赶忙跳进海里将二人载了上来。

　　两百年前，西衍跟离墟一战本就受了伤，此后每十年都起来祭出神力关闭幻境之门，还要防着离墟的偷袭，神力基本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此番又上幻境里唤醒了夏语安，伤得可越发重了。

　　从前西衍要在离沫养上三年伤才能安全回到蓟城里去，这回怕是要在离沫长住了。

　　夏语安说：“他到哪里去，我便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