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林爸爸一宿不见，直到半上午才回来，额头青了一块，脸色黑成锅底，林俊然马上跑厨房给倒了杯茶，殷勤小心。陈宝林倒是想问他妈怎么样，他爸有没有跟上辈子一样真的不在场。一急，给说成了“哇哈哈。”
他妈那个哈啊，陈宝林气得眼冒金星。
不过谁也没看出，林爸爸倒是惊喜，“永永说了三个字啊，”然后哈哈哈笑了三声，抱着他吧唧一口，温柔似水地说：“我们家永永真是贴心小棉被，还问爸爸昨晚有没回来。其实爸爸回来过，看到永永睡得那么香就出去找人了。为什么找人呢？因为你隔壁林阿姨生孩子，这个生孩子啊，爸爸上次也说过，那就是一粒小蝌蚪它在找妈妈，它找啊找，找啊找……”
陈宝林：“……”他妈的。
求人不如求己，等小蝌蚪找完女朋友，估计他也嗝屁了。
陈宝林费力说了一个字，林爸爸果然就停了小蝌蚪的求爱之旅。
饿。
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陈宝林坐在八仙桌子边第N次阴森森地笑了，林爸爸看着他笑，笑得更加开心。“永永好孩子，爸爸买了你喜欢的，中午做给你吃。”
陈宝林一看，所谓你喜欢的，原来是青菜啊，真……他妈的。
午饭提前开烧，三寸丁林俊然在烧好的灶台下看火。
七十年代的米饭需要的是焖的功夫。
桌上菜热气袅袅，锅里饭焖啊焖，上辈子外婆来了，开口就道歉，“林老师真对不起，我那女婿……”
林爸爸摆手，“都过去了，您别提了。”
“不行，我那女婿太不像话。”
……
一个要说，一个让别说，嘴巴推来推去，“外婆”还是说完了，陈宝林也知道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妈生孩子水深火热，他爸喝喜酒后还去赌钱。
林爸爸受托找人，因为赌钱场所隐蔽，找到太阳出来了才找到人，说，你老婆生孩子了。那家伙还不肯走，红着眼一定要赢回来才行。
他妈你老婆生孩子都不管。林爸爸就火了，揪着他脖子让起来，旁边人不干了，干嘛干嘛，输了就想走啊，给钱！他爸赖皮、不肯。双方起争执，还动手了。事情差点捅到派出所，好说歹说，掏了半价赌资才去了医院。她妈不知道，听着外婆瞒骗之词还心疼，说喝醉了怎么躲角落睡觉，新娘子怎样怎样，新郎官怎样怎样……
总之大家都不负责，就欺负我老公。
以上为陈宝林脑补得出，事实上上辈子妈不是一般啰嗦。导致林爸爸额头的青谁也没问，早饭吃了没也是无人理会。
“外婆”这会儿显而易见回过神，替女婿赔罪的。“我那儿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你和孩子去吃，你看林老师，昨晚忙了你一宿，害得你都没睡，早上都顾着那贱皮女婿了。今天中午怎么也要过去吃一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别麻烦了，小林老师还在医院，而且我这菜都烧好了。”
“哎呀菜好了可以晚上吃，来来来，林老师……”
又是一番口水，林爸爸推不过，应了。也没带两儿子，说酒桌上的饭小孩子别掺和，交待了林俊然几句就走了。
陈宝林拿不好筷子，林俊然一旁伺候他吃饭。
边吃边嚼，他边心里叹气。
特么上辈子他对那个爸还是很有好感的。赌博算什么，男人不赌博？出轨算什么，还不是“轨”太风骚，家里妈妈唠叨？
七八年矛盾，七八年闹离婚，三天小吵四天大吵，隔了十来天干一次仗，最后一拍两散，他也没觉得爸爸多不好。毕竟血浓于水，就算他和那个“轨”组队了，也不代表他和他爸分离，他上辈子一样是他爸唯一的儿子，那个“轨”的野货还不是靠边站？
离婚后他跟着妈过，因为射雕英雄传，我们要有侠义精神嘛。
结果后面七八年他一直悔得肠子青。他妈跟他过日子时时刻刻说他爸，早上说，中午说，晚上说；吃饭说，拉屎说，看电视说，说得全是不好的，开口就是“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可他去他爸爸那儿，他爸他后妈有说过半句他妈不好的话吗？
没有！
因此一直以来，陈宝林的心都是偏向爸爸这边的。
此时亲耳听见，他在他出生的日子里喝喜酒就算了，还赌钱，最可恨的，他妈输了还赖账。他最讨厌赖账的人了，那心里的滋味，旧爸爸高大帅的形象顿时坍塌萎缩。
•
华国人喜欢饭桌上摆平一切，也，的确摆平了。
黄昏时陈宝林吃完饭被新爸爸抱着散步，在院子里遇到旧爸爸，双方一团和气，旧爸爸递一支飞马，新爸爸还一支大前门。
递过烟，烟就成了话题，比如飞马这烟我抽着怎样，诶你怎么抽大前门，大前门要3毛7呢，飞马只要2毛8，抽着还舒服……等等等等。
男同胞没什么共同语言，就这点说头。
星期天眨眼过去，星期一来了。吃完早饭，嘱咐了两句，林爸爸拿着两个大铁皮盒饭上班去了。
听“外婆”的意思，他也是老师。陈宝林不知道他具体教什么，不过看墙上的剑、软鞭，估计是个体育老师，还是那种小朋友一不听话，就噼啊噼抽人的那种——反正七十年代的老师打人是名正言顺。
但后来他才知道，林爸爸不仅是体育老师，还是画画老师、学校印刷厂的领导、工人、维修工……
他就：“……”
一上午在无聊中度过，中午林爸爸回来，带来了热腾腾的饭菜。饭是自家的米、公家的水加食堂蒸的，菜也是食堂打的，味道一般，分量十足。
喂了陈宝林，林爸爸又急冲冲走了。
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电视机还不知在哪个大城市可望不可即。
收音机同样属于奢侈品，人生还在某个重生的冲击波里，林永然的日子过得无聊而飞快。
两天后，上辈子的妈，这会儿的小林老师回家了。
坐着运货的手拉车，包在厚厚的棉被里，不见头脸，说是月子里不能吹风。同包的还有婴儿陈宝林，现任林永然踮着脚尖想看，连个缝都看不到，委实遗憾。
好在女人坐月子不算太长，要是坐三个月他可真急了。
这段时间里，陈宝林开始回想过去。
他出生在一九七六年，这一年对华国来说是个悲伤的、也是辞旧迎新、转折的一年。这一年，十年X革命正式划上句话，4人帮倒台，林反派坠机。这一年华国失去了三个重量级人物，一场地质灾害更是夺走了近三十万同胞的性命。
举国哀戚。
然后呢，不知道了。
历史的回顾or存在历史里，对以前的陈宝林、现任的林永然来说，没有丝毫区别。
他的世界是迟钝的，他的时间是停滞的。他能做的就是，心情好，多动动，心情不好，多睡睡。努力锻炼灵活性，争取说一个字说清楚，说两个字不含糊，说三个字……算了吧，说了也没人听得懂。
就这样，林爸爸还是惊喜，激动起来就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林永然完全没兴趣。
除了吃饭穿衣，最近上厕所的权力也回到了林永然手里。
对于这点，他十分乐意。
不想承认，但确实上辈子的死给他留下了阴影。他一开始坐林爸爸腿上也是浑身不自在，好在没心没肺惯了，坐着坐着就享受起人皮沙发，不过再怎么被人喂饭坐大腿洗澡，跟鸡鸡握在别人手心里……
他总担心，自己的鸡鸡会因为时时刻刻紧张而萎缩，现在好了。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出尿都容易多了。
就这么不紧不慢，一个月时间悄无声息耗了过去，现任林永然还是不能清晰地说话，不过如果一个字一个字蹦的话，应该、或许，能听懂。然后，让他自豪的就是：小鸡鸡越掏越熟练了。
此时，也到了上辈子的妈出月子了，旧爸爸红光满面大办满月酒。
满月酒也请了林永然一家。
酒席摆在厨房外的廊下，连里带外摆了三满桌。陈宝林“爷爷“家，两个叔伯一个姑姑家、“妈妈”这边的外婆家、一个大舅舅两个小姨妈。亲戚聚在一堆，小孩子满地跑，嘻嘻哈哈，一直持续到晚上。
小林老师脸上洋溢着笑，整个人富态一圈。
小孩子抱出来，林永然还没凑过去，小林老师就躲得远远的，就像他瘟疫一样，林永然瞪得眼珠子都掉了。林爸爸看不过去，抱着他去看，小林老师转手将孩子抱回了屋，说夜里起风了，怕孩子着凉。
他妈的，毫不留情啊。
林永然一口血堵在了嗓子眼。
说真的他其实也不敢真看，就怕发现个西贝货，那还是那天乐喷了后想到的，这要是个西贝货他也能早点提醒不是，毕竟穿越人士都比较无情。这要不是西贝货，特么将来他疼他爱他，这多好的事啊，怎么就不理解呢？
果然，智商不在一个层面。
除了叹息，除了加强自己，现任林永然又能做什么呢？
等吧，万里长征还有相聚日，不正面进攻难不成还等死了？
等啊等，等来秋雨一场又一场，冬天北风呼呼呼，然后，新年到了。
除夕夜，林永然意外地等到时机——趁着狠心的“妈”乐呵呵跟旧爸吃喝，他大摇大摆推开小林老师的门，凑到了床边看起了小宝林。
我的心肝哟~原来当年的自己还是个小白脸！
他嗬嗬荷，伸出小爪子，想想，放手心呵了两口热气，摸了摸婴儿脸。
小家伙正在睡，细眉长眼，嘴巴微嘟，他妈真是帅呆了酷毙了。
林永然啧啧啧，心里哼着“你是我的爱，我是你的菜”，费着劲过去吧唧一口：亲，你最好是正品，这样哥哥一辈子罩着你，他妈我有饭吃，绝不给你喝汤，我落到吃、屎了，也只会把你推出去吃蛋糕。
你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未来的希望。
放心吧亲，我一定会将你打造成全宇宙最威猛阳刚的男银，你会娶一个全宇宙最美丽的女神，波大腰细屁股翘，在床上绝对猫春一流，站地上绝对名厨出品，出了门绝对事业巅峰咖啡伴侣。
他妈的，呵呵呵呵……
一阵阴笑，他嘴巴边滴滴答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