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空倚相思树》蕑兮

6、▏伍。<<<

　　公孙玲珑的事情告以段落后一切如常，天明取代我成了被小圣贤庄那群小兔崽子排挤的对象，少羽的人缘倒是非常好很快就和他们变得熟络了，大概也有他原本就与小圣贤庄的那群弟子一样都是贵族富家子弟的缘故吧。
　　我因为长他们一辈的缘故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上课，虽然真正的原因是一开始我不仅不识字，另外的礼乐御射也都一窍不通，到现在也都只是略懂一些基础而已。
　　所以今天，我依旧因为各种不该是儒家弟子所犯的错被子房罚在自己屋里练字，至于那个错到底是什么，我也就不一一说明丢人现眼了。

　　说起来当初刚被子房带过儒家的时候我还以为得跟着他溜进去才行，还问过他打算怎么进，结果他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带着我从小门进入了，一路上畅通无阻……
　　然后他就笑着告诉我去三省屋舍睡吧。
　　我立刻停在那里，愣了许久才一字一句得问他他怎么不去？
　　结果他告诉我他大那些人两辈有自己的房间。
　　“我……我就一打杂的也不该和他们同一房间……而且他们估计都已经睡了我现在去打扰恐怕不好吧？更何况，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告诉你就算要我睡柴房卧薪尝胆我也不睡三省屋舍！”
　　我以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良好心态强压着怒气攥紧了拳头大义凛然地宣示。
　　张良也停下来，转过头对我一笑说，“没想到你竟还有卧薪尝胆这般大志向？如此，那也只好依你了，你跟我来。”
　　说罢，张良便继续前进了。
　　……
　　我在他背后久久无语。
　　次奥张良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让我睡柴房吧？！！
　　然而在柴房和三省屋舍的抉择中，我踌躇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地跟上去，并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要想想人家越王勾践啊，总有一天，我睡的房间会比张良还好的。

　　对于小圣贤庄的‘柴房’，我只能用不科学来形容，至少从外面看来完全不像一间柴房该有的样子，于是我问了一句张良，“你家柴房这么好？”
　　张良浅笑不语。
　　我跟着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估计这‘柴房’应该相对偏僻一点，而事后也证明确实是一个僻静的地方。
　　只是……只是为什么这‘柴房’周围的景色还这么‘别致’啊？！
　　虽然是夜间，但依着月光仍然能隐约看到一点，这小房间四周栽种了多种花草，轩窗还开着，可以看见那轩窗旁也摆着两盆兰草，附近还有个小塘，池水映着月色，红莲含苞待放。
　　我嘴角微微抽搐，这就是小圣贤庄的柴房？卧槽比两千多年后我住的地方都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啊！有钱人也太会拉仇恨了……
　　我满怀着不安在张良的注视下推开门看到里面不仅没有柴反而更像一间别致的卧房才猛然惊醒，张良根本就是在耍我！
　　我走进了一步，环顾四周——一片黑暗……
　　于是他也走进房间点亮油灯，才告诉我这里已经许久没人住了，让我先住在这里，往后我就是他的学生，字子烟，然后便自己离开了。
　　房间不大，但让我一人住已经足够了，该有的东西也都有，而且布置的也很精致，我原来那乱糟糟的房间和它一比根本就是相形见拙了。
　　那晚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圣贤庄的人果然都是土豪。

　　第二天醒来在房间外转了一圈我才发现，这小房间还有名字，三个字，可惜我一个也不认识。
　　张良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他才略有些惊讶地问我居然不识字，我纠结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小篆的话我确实连蒙带猜也未必能认出一个。
　　然后他就好心的告诉我最后一个字是‘馆’，至于前面两个字他说等我自己学会了就知道了，这样我才能有学识字的动力。
　　我无言以对。
　　曾经想过问颜二师叔，但碍于面子又没问出口，希望能从别人嘴中听到吧小圣贤庄的那群弟子又从未提到过我住处的名字，于是我自己的住处到底叫什么成了一个曾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每天清晨到窗边看看那两株兰草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我的习惯的，清晨总能在那些花草的叶子上花瓣上找到晶莹剔透的露水，有一句‘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大概与那时景象相符。冬日里露水常会凝结，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光时便宛如水晶一般。
　　我记得有一次我曾不小心碰落一滴露珠，本应该是在地上溅出小水花的，结果它却依旧是圆润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完好无损地停下了，我于是好奇地蹲下又去推了它几下，它便滚一段距离然后停下，然后我又去推，如此反复了几回，我开始好奇它怎么不像其他的露珠一样一碰便散了歪着脑袋看着它，不断地戳戳它，后来它终于招架不住我的‘攻击’还是破了。
　　天知道那时张良居然就在我身后不动声色地观看了全过程，最后在我弄破露珠时发出‘诶’的后悔声时才笑出来。
　　我机械般地转过头，发现果然是他是当着他的面露出了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扭曲的惊讶表情，结果他还笑我说原来我也是这般孩子气的人，害得我在他面前没面子了很久，那几天一直用一双死鱼眼一脸怨念地盯着他，我知道如果我被人这么盯着一定会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奈何他对此并没什么反应依旧如往日那般淡定从容，反倒是我盯着他盯得眼都累了，只好作罢。

　　练得烦了，我便会到那两株兰草前。
　　今日也未例外。
　　小圣贤庄兰草很常见，到了这里后才突然发觉兰也挺漂亮的，开始愈发喜欢，也许是这里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太少了，除了偶尔看看穿越时一并‘捎上’了的书——那日林昔为我重新送了过来并告诫我不要让轻易别人看到——似乎除了那我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所以我确实是越来越喜欢摆弄花草。
　　兴许这和荀夫子也有一定关系。

　　如果知道自己会被荀夫子一眼看穿，我绝对不会一时兴起以找张良的名义去半竹园。
　　不错，这小圣贤庄中，知道我是女子的除了张良颜路外，还有个荀卿，至于伏念嘛，虽然他没对我有什么表示，不过既然他的两位师弟和他的师叔都看出来了，我估计他眼神也不会差到哪去，而且他对我的态度确实有点不同。

　　张良曾有一次被荀卿叫到落枚棋室去对弈，我知道后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去半竹园看看的，想不到意外顺利的因为张良的学生这个身份进入了半竹园，并且被荀夫子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女子。
　　在他对我表示质疑的时候，是张良帮我说话才暂时逃过一劫，然而张良他说的却是——我虽未曾识字但天资聪颖又有向学之心，许多文章我虽看不懂却能在别人念几遍后记下背出，且亦有自己的理解，尤其喜欢荀卿的《劝学》，而且也略懂棋艺，希望能够在小圣贤庄学习、识字，他见我这般，也就帮了我一个忙。
　　我那时一没多想，慌忙地点了头。
　　荀卿闻此，对我仍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在张良的劝说下决定暂时就留下我看看是否真是如此。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我多次被叫过去过。

　　荀卿脾气向来不好，按照官方的说法连颜二师叔都被他训过，更何况我这种一直在作死的人呢？所以我本就怕他，但又要顾及身份不能让其他人也都知道，只能在他面前各种谦逊温和的样子作秀，又比背什么都认真地背荀卿的文章，希望能随时用上取得荀卿一丝喜悦对我态度也能好些。而花草，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荀卿喜欢所以自己也愈发努力地去了解的。
　　至于下棋，我之前就只好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惜后来某次我单独被叫去，到那时荀卿却不在，只是房间内摆了一棋局。
　　我一直以来都是好奇心极重的人，对围棋其实很感兴趣，就是觉得想自己这种人绝对是学不会了所以从未学过，我是确实看不懂这棋的，那次只是趁着没人却想过一把瘾，学着人家下棋的样子拿起一子随便找了个空地落子。
　　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没想到刚巧荀卿会回来看到了这一幕而且还说什么这局棋竟被我破了，果真是如子房所说的。

　　从此之后，我在荀夫子眼中的形象大大提升，却也苦了我需要往死里去被荀卿的各种文章，又要想尽办法找各种理由推掉荀卿的邀约。
　　还有一件事我实在是不想说，便是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局棋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所以见荀夫子成了我最害怕的事情，我对荀卿现在的态度一直是能躲就躲，不想张良却总以这点捉弄我。

　　我站在轩窗旁，用手微微摆弄其中一株兰草，正对当日进入半竹园的事后悔不已，天明的声音却将我拉回神来。
　　他告诉我张良有事找我，让我快点过去。
　　一般张良找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但此刻我除了不想练字外想不到其他——这点那时的我仍保持着穿越前一样的态度，或许我真的是不能再懒了吧。
　　去找张良的路上天明对我说我住的地方还挺好的，比那什么屋舍好多了，我得瑟了一下，回答道，“那是自然，你我辈分就不同嘛。”
　　“对了，我住的地方叫什么三省屋舍，那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啊？只有三个字，而且和那里的好像和三省屋舍的字都不一样。”
　　我微微一顿，太好了，原来天明一一个字都不认识，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知道那里到底叫什么了，一种优越感再次生出，学着当时张良对我说的话对天明说道，“这个嘛，你自己去认吧，这样才能让你有习字的动力嘛。”
　　天明一脸不满，告诉我学字什么的烦死了，不告诉他就不告诉，大不了他下次带子羽一起来，他的这个小弟还是挺厉害的。
　　“他明明是你大哥来的。”我一脸淡定地对天明说了一句，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句话，愣在了原地。
　　但我觉得这句话没什么，便问他怎么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呀，”天明低声喃喃了一句，不过还是被我听到了，他面带疑惑地挠挠头，抛来一个问题，“子羽都跟你说过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