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离别 ...
-
离别
纵是离别,我仍期冀得到你一生思念,哪怕是偶尔的一回想,我也不悔踏入这混沌的世界。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作虚无
(陈瑞《白狐》 )
圣朝盛昌20年,清清公主大喜,举国同庆,圣上龙心大悦,赦天下......
才子配佳人,乃古来就为人所乐见的。
更不用说,这是当今状元和公主的喜事。
当今驸马乃是此次科举皇上钦点的殿前状元,文武皆出类拔萃,不凡于世。霎时,状元府门庭若市,各方官员无不想揽其为上门女婿。却不料,皇上竟赐旨下嫁膝下独女——清清公主。而朝中唯一的公主下嫁于这位一鸣惊人但毫无背景的状元爷则昭示了皇上是如何重视这位未来丞相接班人的。
一时间,状元爷风光至极。
白湖走在京城最喧哗的闹市中,孤寂如他独自闲逛山水一般游离于世间之外,一身冷然显得他格格不入这繁华世间。
其实,失去了可以存在这世间的理由的他如今只是茫茫不知归处。
他渴望解脱,但是他需要一个推力,一个不可抗拒的推力,好让他挣脱苦痛。
他是千年修行的白狐,本不该踏入这变幻莫测的人世,可是六界之内,或许你可以逃脱权力钱财的束缚,却难逃情爱这一关。
无论,你,
是神,是仙,是人,是妖,是鬼,是魔。
京城的三月大地回春,让这繁盛京都成了桃花的天下,桃花的灿烂漫红更是彰显的处处暖气洋洋。尽管如此,依然无法阻止这撒着斑斑月关的深夜竹林沁寒沁寒令让早就脱离冷暖的白湖感到许许凉意。
环视周围,何时他与宁峥裕就像贼人一样只能深夜相聚?
其实他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是么,本来就只有陪伴之情,是他多想了啊,何必这般小心谨慎,他什么都不会说,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更不舍说上什么......
宁峥裕毫无声息地接近那个清淡如水的人,他不想来的,真的不想的。
这个人不过是陪了他二十余年而已,以后会有人陪伴他一生,他,不重要的。
这个明明是只雪白的狐,却每每弄得自己灰乎乎的人。真真好笑......
“何事?”宁峥裕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冷淡的,但他已经习惯对他冷淡了。说他太绝情也好,忘恩负义也罢,路既然走了出来,再想回去只会难于上青天。
怔怔地,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圣朝皇帝面前的大红人,眉眼如往常一样清晰。可是白湖觉得他好像忘了太多,脑海里的那个人似乎模糊不清了。纵是有太多想说的,他却是怎么说不出口了。
真的已然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他又不是什么糟糠之妻被抛弃了,还意图求个说法。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一点也没有。不说是夫妻关系,他连可以和他有个名分的资格都没有。
一切是缘是份,他们缺缘缺份,分开是必然的了。
两世一双人,狐依旧是狐,人不复往生。
他还想在彼岸花钱守候,怎奈孟婆汤太毒太毒?逆天之事莫说他修行不够,纵能转命,其后代价岂是他一人一狐所能承担?他愿抛下千年修行,那个愿意陪他的人已然不在这世上。前世的各种承诺都只是前世之事,他何苦再多想呢?
“你可愿看我再跳支舞?”
不如让一切随舞消散......
若不能相守,便只求相思。纵你不愿思,我亦可单念。
只愿:我生生相思,你一世不忘。
白湖轻轻扬袖,身形摇摆,伴着竹叶间的窃窃私语缓缓起舞。他的心中已不再念着那个竹马了。
那人洞房花烛夜时他就想:倘若不曾在往生石边又遇了他,大概自己便不会贪心地期望这个人的再次倾心,然后这一生也不会这般凄迷无望,令他无力。
极力压抑自己的思绪,宁峥裕仍然情不自禁地沉醉在眼前这抹蹁跹中,想自拔但不由己。往事如云烟,却都不肯离他而去,纷纷扰扰地与白湖的舞,白湖的人,白湖的影,白湖的所有所有一起缠绕着自己,使自己窒息难逃。
他很难想象自己曾经是白湖——这只陪了自己寒窗十余年的白狐的前世爱人。宁峥裕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满足于自己所谓的不舍旧情分这个原因的,他之所以不因白湖是只千年白狐、是只妖精而报官,多不是怜他多年陪伴之情,而是不舍白湖本人。
白湖这个人本身。
他的情,他的念,他的眼神。
但,不管如何,他已是皇帝的状元爷,是举朝羡嫉的驸马爷了。
其他的多想不如不想。
宁峥裕定定地深深地凝视白湖好久好久,久的他想忘记时间。
不过,决然地转身隐于林间,他只能送给那只狐一个背影。
不想说离别。再见,再次相见;再见,再也不见。
这些,没有人会记得,不能写入史书,不会留有传言。
没有什么不可以消散在风中,雨中,笑中,泪中,灰尘中,时间中。
想必白湖也有意以舞代替他一生告别的想法吧。
何须再跳这支舞?白湖,你真真好笑......
我好笑地让人心疼的狐。
你赢了,我宁可忘了这世间的全部,也绝不愿忘却你的身影。
我的狐。
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的狐。
十年后......
圣朝最年轻的丞相殁。
相传,丞相离世前,天上特派仙人引领其升天。
丞相府
“总算肯来见我了?”
“嗯?嗯!”
“我们...再见?”
“好!”
“乖......"
白湖抱着毫无生气地躺在怀里的男人,无声落下.....
千年等待都过来了,再等千年又何妨。
只愿来世相遇相爱相思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