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gl》门外梨花客

2、北燕崇熙四十七年·质子

　　秋日狩猎归来，北燕京都便刮起了不小的动荡。
　　七皇子因奏皇太孙猎鹿为假一事，被皇帝斥责为不臣不叔，毫无谦爱之心，直接赶回了自己的封地，未经允许不得回京。
　　而七皇子想来交好的大皇子，则是被找了个由头发落了一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皇太子战战兢兢地等到了回京，都没见皇帝对谢竞的事情再说什么，随后便放下一颗心来。

　　这次狩猎提前回京，不过是因为南吴的使者要到了。
　　这几年和蜀夏打仗，国力都被拖在了那边，偏偏前几年在南边拿下的重镇平凉，南吴中又有人说北燕狼子野心意图吞并南吴，想要出兵攻下平凉，在南线重起烽烟。
　　挑在这个时候来，摆明着是看着现在北燕和蜀夏对峙，想要乘机削弱北燕，好重回原来三国鼎立不分强弱之势。

　　若是南吴就这么开战了，也罢了，偏巧南吴皇帝是个图安静享受的性子，一门心思扑在了工笔花鸟，美人如玉上，不愿意多起事端，这就给了北燕一个稳定南方的机会。

　　——但这机会能不能抓住，却是难说了。

　　南吴太子是主战派，面对自己的父皇不松口，他也没办法，但他怂恿自己父皇向北燕提出了个要求——那就是北燕必须派遣一个皇子或者皇孙作为质子，而且，不能是身份低下的皇子皇孙，必须身份足够高贵。

　　一时间，燕都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论身份，秦王居长，太子赵王为嫡，老四老五的母亲都是贵妃，身份贵重，但是如今五龙夺嫡，是哪个人都不愿意去南吴的，往下的皇子，身份就不够了。
　　如果是皇孙，那选择余地更小了，老四老五的孩子就不够格了，甚至连老大的孩子都不够，除非是世子。
　　剩下就只有太子的几个儿子和和赵王的嫡子。

　　太子有两个嫡子两个庶子，赵王有两个嫡子。皇太子的嫡子，皇太子是绝对不干的，赵王也就只有这么两个嫡子，平日里捧在心尖上的人物，如何肯干？

　　似乎太子和赵王的死磕是必不可免的，只等待好戏开锣。当皇帝在招待完南吴使臣后的第二个早朝，问朝下的各个皇子，顿时大殿中便沉默了下来。

　　最先开口的仍然是大皇子秦王，他一身亲王打扮，现出坚毅刚硬的五官，只是微微瞄了一眼太子和赵王：“儿臣以为南吴小国，妄想我大燕龙子龙孙出质，实乃痴人呓语，此时......”度量了一下：“万万不可答应。”
　　“大皇兄这话说得轻松，南线怎么办？莫非大皇兄还想重开战端？”
　　老四跳出来急冲冲地说了一句，满脸不赞同。皇帝伸手止住了四皇子的话，反而转过头问：“老大，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
　　“要战便战。南吴弹丸小国，也妄想与日月争辉，给他们个教训，好让他们知道别再讨价还价！”老大冷笑两三声。

　　“大皇兄说得倒是轻巧，这开战耗费多少钱粮？多劳师动众？何至于让太子殿下和三皇兄为难呢？”
　　主管吏部的太子，协理户部的赵王，听到此话都不住讪讪而笑，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既然四弟说不打，四弟又想怎么样？”
　　“弟弟顾事不周全，这些事情皆取决于父皇，任父皇裁决。”四皇子只是兀自拱拱手，大声说道。

　　“不打，就只能送人过去，太子，我记得......”
　　太子迅速出来：“父皇，非儿臣不愿，实在是笠儿身子不好......他同三弟的靖儿交好，上次却也没能一同去狩猎....”靖，竞同音，在父皇去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不乐意，老三的嫡次子怎么能同他的嫡长子一个音的名字。虽然没什么可行度，不过恶心恶心一把老三，他还是挺乐意的。

　　皇帝皱起眉头，略微不悦地转过头来：“老三......”又觉得老三家两个宝贝嫡子是在也不好意思开口，正想着若是打仗，究竟又要花多少银两，突然看见赵王气定神闲地走出来，不慌不忙，脸上充满了对皇帝的濡慕：“父皇何须如此忧心，为人子者自当尽力为父皇解忧。儿子有嫡子二人，世子为嗣，至于靖儿，就全看父皇如何。儿子未敢有半斯异议。”

　　朝堂静了下来。太子看着赵王的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突然大笑起来，抚掌：“好好好，果然是老三最为孝顺！不过朕也不能委屈了靖儿，中书省立刻拟定册封诏书，就封靖儿为中山王好了，着用亲王仪仗少降一等，赐天子剑。”

　　语音一落，满朝皆惊。
　　中山王，是皇帝曾受的封号，而天子剑，皇帝就只赏给过太子和皇太孙，连大皇子，皇长孙都没有得到过。
　　赵王只是淡淡地笑着，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用尊崇的目光看着皇帝。

　　赵王府，谢端摸摸自己胸口，笑着对身边的玄衣少年说：“我现在胸闷，你呢？”少年只是笑笑，看向窗外的天空，方才还灿烂的天空，此时一压下青色，乌云从一边滚滚而来，她放下手中的那卷书：“还好。”
　　“阿靖，委屈你了。”谢端怏怏地说道。少年摇头：“为大局，不过是出质罢了。而且，你们也是为了护我......不过一两年......”

　　谢端抿着嘴，他的表情严肃：“阿靖，你放心，最多两年。”
　　顿了顿：“最多两年，这盘棋的胜负就该出来了.....”

　　“到那时是回，是逃都该见分晓。”谢靖慢慢的扣住窗户的木框，想要把窗户关上，有慢慢地收回了手：“起风了。”
　　天空上乌云密布，一片可怖的青色，隐隐约约有雷声传来。谢靖站在窗前。

　　要下雨了....这场雨过后，到底谁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