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见》吴文

1、一

　　金碧辉煌的宫殿，甬长冰冷的高墙。
　　身着的华服沉重，发间的珠钗满髻，都如累赘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将它们脱下来，扔出去，一如她走不出这座冰冷的宫殿，让人窒息的高墙。
　　还有自由。
　　看，她的后面还跟着一行随驾的宫娥，这是身份，代表这全天下女人最高最荣耀的地位。
　　她怀抱着一捧开得正好的茶花，只有这个她不愿假以他人之手。
　　她寻思着，应该将它们放在殿里的哪个地方呢。那个空荡的房子，插上这些绚烂的茶花，一定会增色不少呢。再将花瓣制作糕点，配上花茶
　　想到这里，她心情不由大好，也不自觉地抿嘴笑。然而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转瞬变成了惊愕。
　　宫墙的拐角处，忽然一辆敞篷车辇横闯直冲过来。事出突然，她来不及避让，惊看着车辇险险擦身而过，并在一丈之地停下来。
　　不甘心停下的棕马烦躁的刨着前蹄，垂铃般的紫瞳，金盏鼻还喘着白热的粗气。
　　是匹烈马，但也是匹好马。
　　手中的花束，还有宫娥们的花篮，脱手抛向空中再簌簌落了下来。落英缤纷如雨，她不能去欣赏，甚至还不能去责备这冲撞之人。因为，整个宸阳宫，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的肆意滥为，那就是当今的圣上。
　　她展颜微笑，重整华衣，盈盈下拜：＂臣妾拜见皇上。＂身后宫娥随之拜呼万岁，而随圣驾的宫娥太监也向她叩拜千岁。一时之间，这狭小的宫道热闹无比。
　　这样的繁礼多仪
　　她觉着无比的可笑，当然也可能是嘲笑。
　　车辇上的人一贯的冷漠，当然这冷漠似乎只是对她。比如他对他怀里的这个陈美人就贴心得很，他甚至阻止了陈美人应当向她行的礼。他紧抿薄唇，俊脸峭寒如霜降，微眯着眼。
　　他生气了呢。她想，她扫了他与美人的兴了。
　　她微敛宽袖，再拜：＂臣妾失礼，让皇上扫兴，还请恕罪。＂
　　冰冷的石板上跪了一地，但最权贵的人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起身。
　　一时之间，这狭小的宫道又重恢复了它惯有的冷漠寂静。
　　连他怀中的陈美人也感觉到气氛的怪异，她仗着自己最近的得宠壮着胆轻轻扯了扯他的锦袖。她感觉到他僵硬的身子居然，居然微微一震，她惊讶地下意识抬头。
　　眼前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皇上，他眼中盛满怒意，仿佛顷刻就可以对她发泄出来，却又隐忍着什么，痛苦的压抑着。她有些害怕，她后悔自己的自不量力，凭借这几天的圣宠，就以为抓住了这个喜怒无常，甚至行为怪异的皇帝的心。
　　她瑟瑟准备从他怀中爬起来请罪，然而自己竟动弹不得半分。大骇之余，却听见耳边温柔的声音：＂美人，别着急。＂接着，她惊恐感觉到一只大手竟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她的小衣，羞赧之余，却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跪在地下没有一丝变化的女人，别开眼。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拾鞭响亮一甩：＂不要被这不相干的人，扫了兴。＂

　　随着他的起驾，一干随驾的人都呼啦啦站起，跟着马车跑起来。
　　而这边，一直等到这些杂乱的笑声娇嗔声轱辘声脚步声一并消失，这才起来。
　　＂娘娘＂一个宫娥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娘娘。
　　而她却怔怔地看这一地的粉红，一地的狼藉，一地的心凉。
　　她轻声道：＂回吧。＂
　　走了几步，又回来。
　　她蹲下身捡起几支尚还完好的茶花，瞥见还有一篮花瓣，心下居然庆幸。他还不是太无礼，看，还给她留了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