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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Line 3 ...
人生的乐趣在于下一秒的无可预测,命运变化的转折点比黎明与日出的交界、暮春与初夏的更替更加模糊和暧昧。
正如从小到大玩扑克牌总是输家的人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从小到大总是在平淡到疏离的人际关系中度过的黑子哲也第一次遇见有好感的人就被对方迅速告白。
地点是在一家普通的快餐厅,对方则是吸引众人目光的能力不那么普通的黄濑凉太。
黑子哲也的学生时代与大多数人一样,上课偶尔犯困,放学后参加社团活动,被陌生的女孩子告白最终随着时间推移双方都淡忘了这件事。由于说话声音几乎不曾放大过,与班长或学生会干部之类慷慨激昂型的风云角色无缘,不过长期担任的图书管理员倒是在学生间得到了不错的评价,理由是即使弄错了图书室和借还书本的规定也不会遭到责骂而是诚恳的讲解。
这一点在黑子踏入社会之后投射出积极的一面,保父这项职业意外地适合他,工作做起来也还算得心应手。招募员工时就特别欣赏黑子的园长经常感叹,现在愿意耐心从事这一工作并且认真付出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尤其是男性。细心照顾小孩子而且深受孩子们喜爱的黑子哲也,是让家长们十分放心的优秀老师。
至于选择这项职业的原因,黑子自己也并不非常清楚。习惯人与人之间保持一定距离,这一特质的形成深究起来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催化剂,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在面对智力和情感表达尚未发育完全的孩子时都不会存在。天真无邪的孩童世界能够带来莫名的安心感,黑子觉得当初偶然间的选择,说不定正是自己的真实诉求。以孩子为中心的幼儿园里,自身存在感稍显薄弱也不是特别值得注意或担忧的问题,这样就足够了。
而如今,有个存在感异常强烈的人接近了自己。并且,黑子发现自己并不太讨厌他。
黑子哲也第一次见到黄濑凉太,是在电视上。
衬衫笔挺的机长先生拉着行李箱走在干净明亮的机场大厅里,窗外客机正待起飞。“让我带你一起飞往蓝天吧”,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扶正帽檐,笑容灿烂的机长使电视外原本在等待偶像剧预告的观众们兴奋地双手捧住脸。
“什么嘛,机长先生比最近热播剧的男主角还要帅啊!”
遵循女士优先原则,把放学后短暂休息时间的电视节目点播权让给多数女同事的黑子也看到了这则广告。屏幕左下角有行小字,“友情出演:黄濑凉太”。
是叫“黄濑”啊,再加上一个音节就是“奇迹”,和本人带来的奇迹广告效应真是符合。
幼儿园要与外界合作进行安全知识宣传时,黑子以为是商店街或家长联合会的社区例行活动,没想到来的是海常机场的机务人员。电视上的机长先生走到自己面前时,感觉有微妙的不同,本人其实比从屏幕上看到的更加英俊,不过举止言谈却是意外地平易近人——还带着一点跟外貌不符的脱线和孩子气。还有一个不同,就是黑子发现面对真实的机长先生,心跳似乎跳得更快了。
现在这个男人正坐在对面,一手撑着头微笑地看着自己,周围客人的目光则在他身上打转。
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突然的共餐请求呢。也许是当时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舒适过了头,交谈啊应允啊也变得随意。也许是想证实,之前加快的心跳究竟只是随机事件,还是——
“小黑子这个炸鸡块很好吃哦。”
“恩。”
“小黑子蛋挞很甜呢。”
“是吗。”
“小黑子吃根薯条吧!”
“哦,谢谢。”
“……小黑子你从刚才起一直都只在喝奶昔呢。”
黄濑露出一脸哀怨的神情,餐盘里虽然堆了满满当当的两人份餐点,但动手开吃的只有黄濑一个人。
“早知道就在别的地方请小黑子吃饭了。”
“不,其实我很喜欢这家快餐厅,以及我只是很喜欢喝奶昔而已。”
“小黑子喜欢就好,不过还是得吃点什么吧。”
“谢谢黄濑君,那我就不客气了。”
拿了一根薯条塞到嘴里,刚咀嚼完吞下去下一根薯条就凑到了嘴边。薯条的另一端握在黄濑的指间,男人充满期待的双眼闪闪发光,黑子犹豫了一下,迅速咬住了那根蘸好酱的薯条。
“怎么样怎么样!”
“番茄酱的酸甜度正合适,我很喜欢。”
“太好了!我最喜欢小黑子了!”
“我也喜欢黄濑君。”
黑子吸了一口奶昔之后说道,见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于是继续抱住了塑料杯。
意料之中的回复之一“黄濑君请不要这样说”没有出现,回复之二“这样的黄濑君会让我困扰的”也没有出现,脑内运转的线路在直行时突然出现了“右边的道路可以使用请自行切换”的提示,于是黄濑不知道究竟是梦境变成现实,还是上天在此刻眷顾了自己。哪一种都是宝贵的机会,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请小黑子和我交往吧——”
“我拒绝。”
“……可是小黑子不是也喜欢我吗?!”
果然是自己的妄想,思绪在急行道上高速漂移撞栏后打了个回旋,黄濑仿佛听到从心底传来的一声叹息——这样才是真正的现实啊。
“对不起,黄濑君的存在非常美丽,这样的黄濑君很让人喜欢,但黄濑君也非常耀眼,和这样的黄濑君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感受到了压力。”
黑子哲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并不代表他不会表述自己的想法,相反每次表达想法时因为想尽可能的简洁,所以往往直截了当地说出重点。在黄濑眼中,此时手握奶昔杯双眼凝视自己认真说话的黑子,有着一万个让自己继续心动的理由。
明明是在道歉和拒绝,可黄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再大胆不过的告白。
“小黑子啊,你这样,是在夸奖我还是调侃我啊。”
“是客观表达黄濑君给我带来的印象,没有要调侃的意思。”
目光仍未移开,黑子维持着刚才的坐姿,眼底流露出的有自然的喜悦,也有些许忧虑,和说话的内容保持一致。真是犯规啊,黄濑盯着对方唇边因为喝奶昔沾上的薄薄水光,痛苦而无奈地扶住了头,又轻轻地笑了。
“所以没有压力的交往,小黑子就会答应咯?”
放下挡住面部的手臂,金色额发下的细长眼睛此刻睁得更大了,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但形状好看的眼角却略微下垂。黑子产生了自己在被大型犬请求投喂的错觉,真想把手放上去摸摸它的脑袋。
等到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右手正放在对方的额发上,在轻抚之后将那些柔软的发丝向一旁拨去,就像是要抚平对方眼角的替代动作。
“我想会吧。”
右手被向下拉,黑子看见那色泽美丽的嘴唇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一吻,随即不受控制地脸红了。
和这个姓氏跟“奇迹”只差一个音的男人在一起,自己身上也不知不觉发生太多不合常理的奇迹了。从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
“黄濑”读作kise,“奇迹(キセキ)”读作kiseki,小黄濑初登场时就很想找个机会吐槽这个了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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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Line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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