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重山烟雨时》轻嵬

8、天下第一美人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杭州秦阳馆寥寥坐着几位食客，老板是个长相妖娆俊美的年轻男子，正无聊的拨弄着算盘。
　　“吃什么自己点，”有人进来，老板头也不抬。
　　“呵，怎么连个小二都没有？”来人笑问。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事！老子......”老板抬头，看见眼前的人一愣。
　　“柳晓风？”梁有间也很是惊讶，自从挟持事件之后他和温霆二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哼，吃什么！”柳晓风冷眼看着他们。
　　“我说，这么久不见，跟师父连声招呼也不打？”坛城抬起下巴笑眯眯的看他。
　　“你少得寸进尺！小心老子宰了你！”柳晓风听他这么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就是流苏说的师兄？”梁有间僵硬的转头问坛城。
　　“是啊，脾气真是太暴躁了，也不知道随了谁。”坛城摇头。
　　“他不会也是你偷来的吧？”梁有间打量着柳晓风，看模样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说不定也是什么皇亲贵胄？
　　“他可是捡来的！”坛城急忙撇清。
　　“你们吃不吃！不吃混蛋！”柳晓风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实在忍无可忍。
　　“啧啧，实在是我教徒无方，徒弟，我们住店。”
　　“你不会是无聊，跑杭州来玩我来了？”柳晓风咬牙切齿，手里的算盘生生被捏断好几根。
　　“哪能，我们是有要紧事的，温霆呢？”坛城向里面张望。
　　“打酱油去了！楼上自己找房间住去！”柳晓风一拍桌子，“看什么看！吃完赶紧混蛋！老子今天心情不爽要打烊了！”
　　几个食客见状扔了筷子放下银两拔腿就跑，生怕老板真的动手操家伙。

　　月朗星稀，梁有间抱了手炉温了好酒窜上了秦阳馆的屋顶，吹吹夜风，喝喝美酒，想想一些总是想不明白的事。刚喝了两盅就听柳晓风的怒斥声，“滚！”一会见温霆从柳晓风房间退了出来，轻轻关上门。仿佛叹了口气，抬头向他看来。梁有间挥挥手，他又转身下了楼，像没看见他一般。哎，夜风还是凉的很，梁有间打了个冷颤，纵身跃下回了房间。

　　“今天又打烊？”坛城翘着腿伸个懒腰。
　　“你管的着！”柳晓风翻白眼，“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这么急着让我们走？”
　　“废话！”
　　“这样，你帮我个忙，我们马上就走！”
　　“要是我不帮呢？”柳晓风眯眼看他，他就知道这头狐狸找他准没好事。
　　“那就多叨扰你几天喽，顺便跟温霆聊聊天，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
　　“你！”柳晓风立刻爆跳起来，“你要敢说半个字，信不信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呵呵，好徒弟，这件事我想遍天上地下唯有你能帮忙。”
　　“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柳晓风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要找天下第一美人。”
　　“什么玩意？”柳晓风疑惑，用手掏掏耳朵，“你找谁？”
　　“天下第一美人啊。”
　　“切，你找那恶婆娘干嘛让我帮忙！”柳晓风皱眉，挥挥手，“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
　　“徒弟，我知道知道她的交情，只要你帮我找到她，我就答应和你断绝师徒关系。”坛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句话起了作用。自从柳晓风遇见温霆，就对小时候那件事耿耿于怀，柳晓风心里怕什么他知道，这么多年见面最常说的就是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
　　“你找她做什么？还这么爽快的答应和我断绝关系？”果然，柳晓风犹豫了。
　　“你只要帮我们找到她，其他的就别管了。”
　　“哼！老子才不管你的破事！听说她最近迷上了凉君，凉君不是去南燕山庄给花子容看病吗？你去那看看吧。”
　　“我们就是从南燕山庄过来的，凉君和她都不在。”坛城摇头，他和梁有间去南燕山庄看过阿笙，从花子容口中得知这件事，那时凉君已在前一天离开了。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凉君本身就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这事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柳晓风起身准备上楼，“对了，你可以去莲华山找找看，据说那是凉君最常出没的地方。”
　　“莲华山？那不是……”坛城轻笑，“呵，这铁定没跑了，徒弟，你今天真不开店了？”
　　“你管老子开不开店！知道了就赶紧走！别忘了你刚才说得话！”柳晓风怒气冲冲上了楼，今天这气怎么捋都不顺！

　　梁有间摸摸鼻子，他起身又为面前端坐的女子满上茶水。梁有间很欣赏她，因为她真的很美。削肩细腰，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梁有间皱眉思索，还是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美貌，而且他连这位女子的姓名也还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找他。
　　“姑娘……”
　　“嘘—”女子做出禁声手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开口，“我要嫁给你！”
　　“什么？”梁有间晃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要嫁给你。”女子又重复一遍。
　　“姑娘，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答应娶我，我就告诉你。”女子笑道。
　　“那我还是叫你姑娘吧……”梁有间清清喉咙，“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所以没有走错房间，”女子手撑着下巴，看着梁有间，“你不娶我，难道我不美吗？”
　　“你很美，在我看来无人可及。”梁有间称赞，他最见过美丽的人数是林怀柔，可他是男子，所以两人是没法比的。“可是我们素不相识，见面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又为什么要嫁我？”
　　“世间的男人都为我的容貌痴迷，只有你，与我擦身而过却毫不在意我的容貌，所以我想，如果我嫁给你就不会每天与一个呆子相处了。”女子说得天真，好像在忧愁自己生的过于美丽。梁有间低头思索，他刚刚从后院过来，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路上遇上了谁还真没在意。
　　“姑娘，你就凭这点便要嫁给我，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不如，你回去再想想？”
　　“你什么意思？你不肯娶我？”女子语气变得生硬，猛地站起身。
　　“姑娘…你别生气…”梁有间话未说完，女子手中的长鞭就迎面抽来，梁有间急忙侧身躲过，这一鞭将桌上的茶杯打得粉碎。女子不肯罢休，一条长鞭如同灵蛇一般紧逼梁有间。梁有间无奈，抬手握住鞭稍，手掌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细长的鞭子上都是倒刺。
　　“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娶我！”女子手持长鞭，怒气冲冲。
　　“姑娘，你十分的好，可是这不是你说嫁就嫁的事啊。”梁有间松开鞭子，那女子看他半晌，冷哼一声走了。梁有间舒口气，摇摇晃晃坐下来。
　　“莫不是自己刚才喝多了？”梁有间揉揉额头。这女人莫名其妙的来，说要嫁他，不同意吧又用鞭子抽他，完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还真是莫名其妙。
　　“槐序！”坛城和柳晓风听到动静赶来，“出什么事了？”屋里一片狼籍。
　　“不用问了，你找的人来过了，”柳晓风指着桌上的鞭痕。
　　“槐序，她干嘛抽你？”
　　“谁？那女人？”梁有间也很纳闷，“莫名其妙要嫁我，我不肯。”
　　“你的手都出血了。”坛城从怀里取出伤药替梁有间包扎。
　　“这回好了，恶婆娘自己送上门了，省的你们再去找了！”柳晓风倚在窗边，不知看到什么，脸色倏的变了，转头噔噔噔下了楼，一会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不知道弄倒了什么东西。
　　“那女人就是娄倾？”梁有间有些懊恼，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有件重要的事还要问她。
　　“照柳晓风说的应该就是娄倾，”坛城摇摇头，“柳晓风有事瞒着我们。”
　　“你们找娄倾到底要做什么？”柳晓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问她要个人。”梁有间站起身，面色焦急。
　　“谁？”
　　“千夜公子俞千寅！”柳晓风听他这么说一愣，随即冷笑。
　　“他？怎么？大名鼎鼎的千夜公子失踪了？”柳晓风语气讥讽。
　　“不止他，连林怀柔也不见了。”梁有间想了想，“前几天我们去了俞府，俞管家告诉我们他家少爷和林怀柔一个月前出了趟远门，到现在也没消息，就连金缕楼也查不到半点踪迹。”
　　“哼，老子跟他们俩还有笔旧账没算完！花子容旧疾发作没工夫去找就托了你们帮忙？”
　　“这你也知道？看来你转行开了客栈也不老实啊，”坛城笑着去揉柳晓风的头，手指还没触到一把短刀就劈了下来，“你这孽徒，连师父也敢砍！”
　　“你们找娄倾有什么用？难道怀疑是她藏了俞千寅？”
　　“俞管家说他们出门前收到了娄倾的信柬！”梁有间皱眉，“所以我想也许能从娄倾这探到什么消息。”
　　“娄倾找俞千寅干什么？没听说他们认识，况且她现在这样.....”柳晓风叹气，这是他一辈子背负的愧疚。
　　“她怎么了？”梁有间不解。
　　“她疯了，”坛城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却重重的压在柳晓风心上。
　　是啊，天下第一美人疯了......